冒名融资-股殇

一个周五的下午,天气暴热!热得使人联想起“热死人的新闻”,可证券公司的情况正好相反,大户们脸色铁青,阴跌了几天的大盘在收盘前突然大幅暴跌30点,打到跌停板上的股票超过30支。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犹如暴风雪,整个大户室呵气成冰。老张照例察看市值,平时一直很稳得起的他也连连叹气,眼镜女人则恐慌不已,四处打听是不是又有利空,对门的“壮士断臂”急吼吼地对刘会计说道:“还不割啊!要崩盘了,报纸上早说了,1000点,不见不散!”那闷雷一样地声音大得一层楼都能听见。而整个大户室只有两个人轻松,他们就是丁缪和石练。

“丁老师,你真是神了,怎么就能在今天上午全部出局逃过这场暴跌,讲讲你的秘诀?”老张厚着脸皮去请教丁缪。

丁缪听见别人叫他老师,有点不好意思。想起当初自己在期货市场的悲惨遭遇,他深深同情这些被套的人,于是,他诚恳地说:“其实很简单,现在的大势处于很明确的下跌趋势之中,所有的买进行为都是逆市操作,所以我每支股票都是小资金按反弹的思路进行短线突击的。”

“道理我们都懂,可我们被套着啊!”老张痛苦地说。

“套着更不能幻想!”丁缪强调。

“唉!说,虽然这样说,可割肉了又怕它涨起来,两面挨耳光啊!”眼镜女人心有余悸地说:“5.19行情我就是割在行情启动的前一天啊!悔死了!后来我就发誓今后打死也再不割肉了!”

“那是你割得不是时候。”石练插嘴。

“炒股就是这样,忍无可忍的时候往往就是最后一跌,市场经常作弄人!”丁缪深表同情。

“石练你真幸运哦。我们大家被套的这样惨,你居然能赚钱。你从那里请来的这个财神啊?”老张一脸羡慕。

“他是逸飞的弟子。逸飞?!知道吧?”石练得意洋洋。

“是不是三年前那个逸飞?!”老张眼睛发亮。

石练道:“算你记性好!”

老张神情激动地说:“我当然记得,我的一个亲戚曾经跟着逸飞赚了很多钱,现在他还时时回忆这事呢,这个逸飞实在很厉害!”

丁缪忽然听石练说他是逸飞的弟子,心中大急,有些坐不住,他想当众否认又有碍石练的面子。只好背地不断做小动作,扯石练的衣服,暗示石练。石练感觉异样,几句话打发了众人,拉着丁缪出了证券公司的大门。

到了大门外,丁缪见四处无人了,他拽开石练的手,质问道:“石练,你怎么能向他们说我是逸飞的弟子呀?”

“我看过关于你的报道,报纸上说,逸飞不但送了你钱还收了你做弟子。”

“报纸弄错了,逸飞收的是我的一个朋友,而且还仅仅是做挂名弟子。我求了逸飞先生,但他没有答应收我为徒。”

石练不以为然道:“反正报纸上都报道说你是逸飞收的弟子,你就当是就得了。”

“明明是报纸弄错,哪能当――”

“死脑筋,你应该感谢报纸弄错!”石练不耐烦地打断了丁缪的话。

“为什么?”

“我现在要带你去见一个人,这人是个资金大户,我向他介绍你最近不凡的战绩,他表示欣赏,但说要看你的长久表现。后来我拿出报纸让他看,他得知你是逸飞的弟子才答应了马上相见。等会和他说话,你一定要当做自己已经是逸飞的弟子去交谈。”

丁缪执拗地说:“不,我不能冒充!”

石练火了,盯着丁缪吼道:“丁缪,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你知道这个人的能耐吗?他轻易就可以提供上千万的资金给你运做!你宁愿放弃?”石练顿了一下,声音缓和下来劝道:“丁缪,你的技术这么好,就算冒充是逸飞的弟子也是给他争脸,你也没有给他抹黑,他不会怪你的。”

丁缪犹豫,有点动心,似乎石练说得也有道理。他想起了度日如年的妹妹,他太需要马上赚钱了。石练见丁缪有点动摇,继续轻声劝说:“走吧,丁缪,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

一路上,石练不停地交待丁缪一些注意事项:他让丁缪记住逸飞的一些基本情况,尤其交待丁缪记住逸飞不喝酒,喜欢钓鱼、喜欢美女、有一个重病的儿子等等。丁缪一言不发,半小时的路程他们到了一家茶楼,进了一个雅间,一个皮肤保养很好,长得面阔耳方的男人靠窗而坐,已经在等候他们。

石练上前和他打招呼,然后对丁缪说:“丁缪,这是刘老板。”接着又指着丁缪对刘老板说:“刘老板,他就是逸飞的弟子——丁缪。”

石练的介绍令丁缪心里很别扭,但事已至此他也只好硬着头皮硬充下去。

“丁缪,你老师好吗?”刘老板朝丁缪问道。

“好――”丁缪忙回答。

“三年多没见他了,他怎么突然跑到蓉城去了――”

“老师就是这样,天马行空。”丁缪试着接过刘老板的话。

“是啊,发生了太多事情,也伤透了你老师的心,他厌倦了和外界接触和联系。所以,连我自己也是没什么大事绝不轻易联络他。”

“好多事情?!不就是一本书惹出了一个汇宏崩盘事件吗?”石练试探地问。

“何止!”刘老板叹了一口气。不过他没有接着这个话题往下说,话锋一转,盯着丁缪说道:“丁缪,我听石练讲了你的遭遇,你真是幸运,如果不是石练拿着报纸给我看,无论你有多厉害,我根本就不会相信你是逸飞的弟子!”

石练、丁缪两人同时心中一惊,然后彼此面面相觑。

“为什么?”石练故作轻松地问。

“因为曾经有一个身受逸飞重恩的弟子出卖了他,逸飞亲口对我说过他绝不再收弟子。”

丁缪听完这话,悚然惊出一身冷汗。

“放心,他绝对不是冒牌货。”石练信誓旦旦地说。

刘老板说:“那当然,不然我们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刘老板,那我们谈谈资金的事情。”石练赶忙转了话题。

“这事好说。丁缪,你需要多少?”

丁缪一楞,他没想到刚才搞得他十分狼狈的刘老板,此时却又是如此的豪爽。他一时不知道该说怎样的数字合适,他看着石练,希望他能拿主意,但是石练也楞住了,他也没有想到谈判进展的如此顺利,刘老板居然大方地让他们自己提数字。

刘老板见他们半晌不回话,便主动说:“这样吧,先给你们提供1000万,具体事项明天我派财务和你们办理,可以不?”

“可以、可以!刘老板真是爽快人!”石练大喜,赶忙帮丁缪答应下来。

“那,你们慢慢聊,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刘老板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刘老板,请等等。”丁缪站了起来叫到:“你先给我500万吧。”

刘老板诧异地瞅着丁缪。

“刘老板,你这么信任我,我一定不能让你失望,等我赚了钱你再把另外的500万追加给我!”丁缪赶忙解释。

“好!很好,不愧是逸飞的弟子。好好干!明天我派会计过来和你们协商具体的事项,现在我还有一个重要的约会,先走一步!”刘老板连声夸奖,一脸欣慰。说完,他告辞,石练和丁缪赶忙起身恭敬相送。

送走刘老板,丁缪捧着茶杯发呆,他真不敢相信,这钱怎么这么容易就说妥了,连做什么、怎么做都没有问。他对着茶杯喃喃自语:“逸飞先生的名气实在太值钱,当年他在这里不知道取得了多么辉煌的战绩才赢得了如此巨大的声誉――”

“丁缪,你干吗退了500万呀?!”石练一脸的不快责问到。

石练的话丁缪充耳不闻,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我只是冒用了他的名号威力就如此巨大,我一定要成功――”

“呆子!傻逼!发神经!”石练暗骂。

.....

第二天,丁缪和刘老板的财务助理签定了500万的委托理财协议。

回到大户室,丁缪对着大盘发呆。石练却异常兴奋,他帮丁缪盘算着,建议丁缪向证券公司提出按1:1再融资500万!丁缪象木偶一样,一切听从石练的安排。通过石练从中周旋,证券公司营业部因为经营艰难,为了留住客户,便违规同意了丁缪的融资要求。

到中午收盘,丁缪可动用的资金已经达到1000万。

一千万是丁缪梦寐以求的资金。但是这钱来得太突然,丁缪就像范进中举一样,整个人傻掉了。他一会惶恐、一会兴奋。面对起伏诡谲的大盘,大脑一片空白,他失去了往日从容研判的能力。

石练却认真地翻看着个股,不断地给丁缪报出可以关注的股票。

“丁缪,你来看这支股票——云龙化工。”

丁缪凑过去,他定定神、看了一眼,说:“不好,价位太高了,而且很明显是一支高控盘庄股。”

“庄股不假,却不见得不好,你的技术比我好,你看看它的技术图形。”

丁缪再次仔细观看,云龙股票的图型确实不错,均线系统多头排列,连续小阳,温和放量,他转身在自己的电脑里把他设成了自选股,然后他开始翻看其它股票。

大盘实在太差,个股该表现的也都表演过了,丁缪翻看了很久,深沪两市一千多支股票中,也就只有10来支股票值得关注,他把这些股票都选进了自选股,进行跟踪。

......

晚上,丁缪把自选股里面的股票仔细复盘,然后才上床休息。躺下后,他依然兴奋,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眠,可黑暗、安静就像电影放映前的准备,接着脑海涌出各种画面,一会是逸飞操盘的镜头,他莫明的激动一气;一会又是小妹被毁容的惨景,他又伤心一阵。一会是刚到南国的车站的情形,一会是他跳楼时文丽姝为救他和他的对话情景……这些画面是破碎的,时空混乱的交织在一起,等这些画面消失之后,文丽姝的倩影开始浮现,文丽姝的笑容成为特写,然后慢慢定格在他的脑海久久没有退去。突然,他想起前几天收了一封吴海发来的电子邮件,吴海告诉他自己换了一个地方,希望他转告文丽姝。丁缪忙着自己的事,这事差点给忘了。想起这事,丁缪回忆起自己来南方之后还没有和文丽姝联系过。此时,他所有的兴奋全部转化成了渴望和文丽姝交谈的冲动。他有太多的话要对她说。于是,他坐起身来,他想打电话,一看时间,已经凌晨2点过。他不忍吵醒丽姝。他改成写信,可文丽姝没有电脑无法上网接收电子邮件,他便找出纸笔。

丁缪靠在床榻上给文丽姝写信。他用笔把他在南国的遭遇详细的写在了信里,娓娓地讲给文丽姝听,他感到一缕温情在笔尖弥漫。写完之后,丁缪反复默读自己写的信,他渐渐地平静了下来,终于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