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丽姝第一个冲出电梯冲向上天台。
偌大的天台空荡荡。她陡然感觉自己象是踏进了热气腾腾的蒸笼。刚才听到丁缪跳楼消息时惊出的一身冷汗还没有散尽,热汗紧跟着又冒了出来。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一眼看见天台尽头,穿白色衬衣、佝偻着背,侧身摇摇欲坠地骑在一米多高的护栏上的那个男人不是丁缪还是谁!
文丽姝冲向丁缪,用颤抖的声音大声喊道:“丁缪、丁缪――!”
丁缪猛地转头,见文丽姝喊着奔向他,离他约三米远的距离。他骤然一惊,身不由己地往后逃躲,脚一抬,整个人便站到了护栏外。
丁缪这几个动作来得太快太猛,令他瞬间失去了平衡,身体摇摆起来,幸好他本能地用手抓住护栏,才算站稳。
文丽姝见状疾步上前。见文丽姝上前,丁缪竭斯底里地挥臂狂喊:
“文丽姝,你给我站住!”
文丽姝被喊声阻止,欲进又止。
“――你不要过来,如果你再往前走一步,我马上就跳下去!”丁缪侧身,做出象要往下跳的样子。
文丽姝吓得连连后退。18层高楼的天台边缘实际上就是死亡的边缘。丁缪若再向前一步必将摔的粉身碎骨。望着死亡边缘战战兢兢的丁缪,文丽姝仿佛觉得风也能将身体单薄的他吹下去,她那敢再轻举妄动,连声好话安慰道:
“好,好――,我站住,我不过来。丁缪,你站稳,千万别乱动!我不过来就是了!丁缪,你千万别、别往后看呀!你放心,我不过来,你千万别乱动啊......”
惊吓、慌忙之中,文丽姝语无伦次。
丁缪被文丽姝的话提醒,掉转头看自己身后搂下的大街。一阵风起,鼓动他的衣衫,整个人在风中仿佛遥遥欲坠。
文丽姝见状大惊!一股股冷汗从脑门直冒,情急之中,她忘乎所以地朝丁缪又逼近一大步。丁缪象受惊的野兽一样,哀嚎:“不――,不――”
旁边有人一把文丽姝拽了住,低声说道:“小文!千万别激动,你激动的话他会更激动的!”文丽姝回过神来,见自己差点把丁缪逼进鬼门关,眼泪都急了出来。
这时,文丽姝身后已经站满了人。面对这样紧张危急的场面,无人敢高声喧哗。天台上异常燠热,滚滚热浪全自脚下涌来,热辣辣的汗水在每个人的脸上流淌。人群默默朝前移动,从三方包抄丁缪。
丁缪见人们缓缓逼近,绝望地哀号道:“都退下去,你们统统都给我退下去,不要逼我。再逼,我就跳!”说着,丁缪猛然放开一直扶在护栏上的双手。顿时,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声。
文丽姝吓得倒吸了一口“热”气,悲痛欲绝地闭上了眼睛,声嘶力竭哭喊起来:“不要啊!丁缪,你不要啊――!”
人群骚动了一下,又安静下来。
有人靠近文丽姝,在她耳边小声出主意:“文丽姝,不要慌,你先稳住他,叫他坐下来。”
文丽姝觉得这声音很熟悉,回头一看,原来是公司的总经理“胖哥”在她身后说话。胖哥身后还站着一个年长的警官。刚才围近丁缪的人群已经在其他警员的要求下退开了。而此时,防护拦外的丁缪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文丽姝定了定神,轻声对丁缪说:“丁缪,你先坐下来――,坐下来我们慢慢说几句话,好吗?”
丁缪看着文丽姝,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文丽姝再次柔声呼喊:“丁缪――”
丁缪盯着文丽姝看了良久,才犹犹豫豫地又重新骑回到天台的护栏上。
丁缪缓缓坐下,文丽姝顿觉松了口气。但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来劝丁缪了。
这时,胖哥旁边的警员靠上前说:“小姐,你马上去联系他的亲人,或者他最想见、最相信、最挂念的人。”
文丽姝犹豫着,她不愿意离开,担心地看着这位110警员,又看看胖总。
胖总问:“文丽姝,你和丁缪很熟?”
文丽姝点了点头。
“那你快照警官说的办!”胖总催促。
文丽姝再次看了胖总一眼。以往,文丽姝每次看见胖总那副弥勒佛似的长相,总要偷偷发笑。此时,胖总极为少见的严肃表情,让文丽姝产生了一种陌生和敬畏感。
她侧身后退,她边退边想,丁缪和她都属于在这个城市孤身奋斗的人。丁缪整日研究期货和股票,极其孤独。自己的男友吴海倒是他最要好的朋友,可吴海已经出国,剩下的朋友恐怕就只有自己了。而丁缪的父母又远在偏远的县城。一时之间,她还真的想不出来丁缪要好的其他人了。
警官回头看了一眼还在迟疑的文丽姝,以为文丽姝是对他不放心,便坚定地承诺道:“小姐,请你相信我!我保证你回来之前他一定没事!你快去找人来配合我们做他的思想工作,协助我们一起说服他不要冲动寻死。”
文丽姝对着警官点了点头,心想,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先联系到丁缪的父母。她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有没有用,丁缪的父母都不在这个城市,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丁缪父母的电话她也记不清楚,只有去办公室查看自己的通讯录。想到这里,她挤出围观的人群快步朝着电梯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