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表妹－－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听到敲门声响，三个人心里都不约而同地咯噔了一下。不知会是哪个不速之客拜访。
“会不会又是鸡？”小马咕哝道。
“有可能。也许不是，是比鸡更难对付的歹徒。”
“那……开不开门？”
“老乡，开门。”门外竟响起苏红的声音。
李奇忙开了门，有些困惑地看着苏红。
“老乡，我买了些吃的让你们路上吃。”苏红边进屋边举起手里的一大堆食品。
“真是谢谢你了。”李奇感激地说。
“还是老乡好！”小马也乐哈哈的。
“亲不亲，故乡人嘛，赶明儿我生意做顺了，回来你们请我吃顿火锅就是。”
“苏小姐回乡省亲我们一定请。”
苏红露出那一口洁白的牙齿，烂灿地笑着。然后把目光转向海莺，有些羡慕地说道：“真是一位绝代佳人，要是在过去不是正宫娘娘，至少也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
“看这位小姐说的，我哪有那么好的命呀。”海莺有些腼腆。
“小姐岁数不大吧？像个中学生似的。”
“是吗？我要真还是个学生就好了。小姐做什么生意呢？”
“开了个服装店。”
“生意还好吗？”
“马马唬唬呗，听海小姐说话，也是内地人吧？我听我这两位老乡谈起过你呢。”
“我真羡慕苏小姐，自由自在的。”
“谁叫你长得这样出众呢，太出众的女人，男人们都想得到，是没有多少安宁日子的。不过，碰上我这两位老乡，他们会保护好你的，只要海小姐不乱跑的话。”
“我哪敢乱跑呀。”
“你们什么时候走呢？”
“票还没有买呢。”李奇有些焦急。
“这个嘛，我可以给你们帮忙，是坐飞机还是坐火车？”
“飞机。飞机安全一些，坐火车不好摆脱尾巴。”
“那坐飞机更好办，我有个朋友傍了个大款，那大款姐姐的婆婆家小姑子的丈夫就在航空公司，看，转了好多个弯呢，不过没关系，那人很够义气，我马上去给你联系。”
“那，真是太麻烦你了。”
苏红已转身出门。海莺抽出手机对苏红的背影喊，苏红却似没听见一般，咚咚咚下楼了。这个中低档旅馆，没有电梯。
苏红很快就上楼了，喘着气对他们说道：“已联系好了，本来他们的客票已售完，但飞机都是要留几个空位的，以备特殊情况需要。这就叫绿色通道。你们到售票窗口，找那个戴眼镜的，姓谢的人拿票就是了。”
“谢谢你了苏小姐，这次出门遇上你这个老乡，真是太幸运了。”
“别说客气话了，快走吧。”
“好，出发。”
海莺开始戴面纱。
苏红看着海莺笑道：“海小姐，你是多此一举，你戴不戴面纱别人都知道是你。”
海莺迟疑着问道：“那，该怎么办，他们认出我，就麻烦了，那……怎么办呢。”
苏红出主意说：“我看这样吧，我搞时装之前，曾在美容院干过，如果海小姐不在意的话，我帮你化化妆，变成我的模样出去。”
“这……这倒真是个好办法呢，只是……”李奇有些怀疑地看着苏红。
“怎么啦？信不过我？”苏红笑着说：“我还有美容院的毕业证呢，你们等着瞧我的好了。”
苏红说着，麻利地从坤包里拿出化妆品，对海莺说：“海小姐，坐好，我会很快化好的。”
海莺听话地坐在了椅子上。苏红那双手灵巧地在海莺的脸上涂抹。李奇和小马目不错珠地看着。还未等李奇和小马看出什么门道来，海莺那张脸就渐渐地变了，最后，活脱脱又变成一个苏红出现在他们面前。
“天，真是太神奇了。”李奇和小马同时惊呼道。
海莺半信半疑地拿过一面镜子，仔细地看着镜中那张脸，惊奇万分地说：“天，我真的变成苏小姐了。”
“怎么样，有两下子吧？”苏红得意地说。
“我看苏小姐这手绝活，干脆开美容院算了。”
“我呀，心花，样样都想尝试一下。你们还是快走吧，海小姐，我们的衣服是不是也该换一换？”
“行，好在你们个头差不多，你们快上卫生间换。”李奇说道。
苏红和海莺很快就对换好衣服出来了。如果外人来看，谁也分不清哪个是真苏红，哪个是假苏红了。
临走时，真苏红把那一大袋食品塞在假苏红手里，很认真地说道：“别忘了，你现在是苏小姐了，你是到机场去送他们的。你走了，我还要开我的服装店呢。”
假苏红笑笑，就把食品袋提在手里，一下旅馆就拦的。到机票厅，李奇去取票，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很客气地对他们说：“我送你们去机场吧。”
戴眼镜的人送他们到机场检票口，检查的人只象征性地看了一下他们的票后，就让他们上了飞机。当天，他们就回到了内地，那美丽的江边城市。
“你住哪儿去呢？海小姐？”李奇问。
“我能到哪儿去？我那老家不敢回了，还是到我表姐那儿去。”
“可是你表姐又失踪，还失去了记忆。”李奇看着海莺说，并观察海莺的反映。
海莺的反映却很平淡，说道：“我和表姐，不是这灾就是那难，上帝对我们真是太不公平了。”
“如果你不介意，我另外帮你找间房子，回你表姐那儿去，也是不安全的。”李奇说。
“好吧，只是太麻烦你了。”
“你太客气了，先回我那儿歇歇吧！”李奇说着，又伸手挡车。
车子载着他们到公安局门口停下了，海莺下了车，一见公安局大门，身子竟莫名其妙地震了一下，像害怕似的一哆嗦，李奇看在眼里，却并不言语。他领着海莺径直往办公楼后的宿舍里走去。小马则到办公室找头儿去了，但小马很快就跟了上来，对李奇说到：“头儿不在。”
“反正也没什么事，不过是打声招呼说我们回来了，那就一块帮我招呼海小姐吧。”李奇轻描淡写地说。
李奇开了门，有些歉意地对海莺说：“海小姐，你可不要见笑，单身汉的日子，到处乱糟糟的。”
海莺笑道：“李先生不要太客气。其实李先生很会收拾房子的。”海莺自顾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洗把脸吗？”
“好吧，其实，我才不想那个我又回来呢。”海莺话虽这么说，还是到卫生间把脸洗了，然后不施粉黛地走了出来。
小马笑道：“海小姐真是天生丽质呀。”
“小时候，伙伴们都称我小公主，我挺自豪的，但现在这种自豪感一点也没有了。美变成一种负担，常招惹是非的。”海莺无奈地说。
李奇打开食品袋，拿出健力宝，分别给小马和海莺一人一听，苏红买的食品在路上没吃，现在才真正派上了用场。
小马喝着健力宝说：“我在读警校的时候，我们都把漂亮的女同学叫做虎，钱叫做刀，有刀才能杀虎，无刀就不行。”
海莺“扑哧”一乐，健力宝汁从她那红唇的唇间喷了出来，脸一下就红了，笑着说道：“真有意思。那先生杀了几头虎？”
“我呀？很遗憾，我没有刀，一头虎也没有杀成。”
李奇道：“真的是太遗憾。”
“那你现在这太太呢？也是一头虎吧？”
“我现在这媳妇，长相平平，是称不上虎的。充其量算只猫，就这只猫，我就杀不动，还是死皮赖脸骗到手的。”
李奇和海莺都笑了。
“海小姐，你在学校，肯定是枝校花，人人都想杀，对不对？”小马毫无顾忌地问。
海莺挂在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了，接着哀怨地叹了口气。
“海小姐，我们该是患难朋友了，你不肯告诉你现在的处境，可以向我们讲讲过去，心里有些哀怨，找个人讲讲，就会舒坦一些的，你说是么？”李奇一脸关切地看着海莺。
“我也真是拿你们当朋友了，其实，小的时候，我家的生活是很苦的。”
“你家有那么好的公寓，日子怎么会不好过呢？”小马不相信地问道。
“那是文化大革命后还给我们的。在我们家里，最苦的人要算我母亲了。我外公家的家境不错，我母亲又年轻漂亮，上门提亲的人很多，外公就选中了一个认为门当户对的家。母亲嫁过去之后，才发现那人游手好闲，吃喝嫖赌样样都会。母亲没办法，只好同那人离婚了，回到娘家，忍受不了哥哥嫂嫂的白眼，只好又嫁人，嫁给一个卖油条的人家，那家人对我母亲没有好脸色。母亲在那个家里，成天都受油薰火烤之苦，穿不了一件干净衣裳，就常冲那男人发火。那男人念着母亲美貌，无论母亲怎样使性子，仍然惯着我母亲，为了买间房子搬出去做，让母亲过好日子，就没日没夜地出去找小工做，房子没买成，那男人却劳累过度吐血死了。”
海莺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沉思着不言语。
“后来呢？后来你母亲怎么办？”李奇问。
海莺喝了一口健力宝，缓缓地说道：“我母亲成了扫帚星，成了祥林嫂一样的人物。不仅得不到半点同情，还遭到弄堂里所有人的白眼。背地里骂她扫帚星，骂她是不下蛋的母鸡。我母亲嫁人也嫁得没指望了，再说也不会有人要她，她想自食其力，但处处碰壁，找不到一份可以谋生的工作。母亲绝望了，饿着肚子去跳河。被一个男人救了。这个男人就是我父亲，在船上当水手，因长年累月跑外，又成份不好，四十多岁了还未娶亲。他听了母亲的遭遇后。他不怕倒霉，毅然把她娶回了他那只可遮风避雨的窝棚里。因为他的祖业已经被没收。父亲娶了我母亲后，百般疼爱，每次行船，总要提一蒌鱼呀虾的回来给母亲补身体，母亲生活有了着落，心情一好，越发变得光鲜亮丽起来，那窝棚里，时常飘出母亲愉快的歌儿，不久，母亲发现自己怀孕了。我父亲更是欣喜万分，变着法子给我母亲补身子。母亲也常故意挺着肚子在人前走来走去，因为她不再是不会下蛋的母鸡了。”
海莺说到这儿，一脸的自豪，好像那怀孕的不是她母亲，而是她自己。
“那个孩子，就是你吧？”小马问。
“对，那个孩子就是我。母亲和父亲都百般疼爱我，视如掌上明珠。”
“后来你母亲没有再生吗？”
“后来母亲怀过两次，都没保住，父亲怕母亲身体垮了，就到医院去作了绝育手术。父母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有什么好吃好穿的，都惯着我，在学校，我是穿得最好的，老师很喜欢我，同学们也喜欢和我玩。文化大革命后，我父亲的房子也还给了我们，就是76号别墅。”
“那确实是一份很不错的家产。”小马称赞道。
海莺连连喝好几口饮料，不待李奇和小马问，又自顾说下去：“我小时候有许多的幻想，做过许多五彩缤纷的梦。做得最多最美好的梦莫过于对爱情的幻想，总幻想长大以后，有个白马王子来爱我，今生今世拥有一份伟大而不朽的爱情。”
海莺说到这儿，又停了下来，两眼闪着光泽。
“后来白马王子来了吗？”李奇笑着问。
“在我上高中的时候，有一年暑假，有个男孩子闯进了我的生活，他长得很高很帅，正在上大学，会写诗，写的情诗特别动人，我常被他的情诗感动得泪花闪闪。我们爱得真挚而热烈，他叫刘欢。他又帅又有才，是我心目中真正的白马王子。我的女朋友们都十分羡慕我，我也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子，有一天，刘欢喜气洋洋地把我带回了家，他家和我们家只隔一条里弄。他的母亲一见我，脸上就起了乌云。我甜甜地叫伯母，她也不理。我受不了，热脸贴在了冷屁股上，我委屈地跑了出去。刘欢忙追出来叫我，只听他母亲在背后大声说：“你给我回来，这种女人你也给我往家里领，你也不想想她妈是个什么货色。”我跑回家，一个人关在屋里哭，父亲无论怎样劝说，我就是不开口说什么。我真的是伤心透了。”海莺说到这儿，眼里已有了泪雾。
“后来呢，你们没再来往？”小马紧张地问。
“后来刘欢来到我家。信誓旦旦地向我和我父母表态，无论阻力多大，大学毕业后，他一定娶我，我也知道他是真心爱我的。我们又好了，只是由地上转为地下。常言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我父母十分疼爱他，父母没有儿子，是指望我这个女儿找个好女婿养老送终的。每次刘欢到我们家来，母亲总是先煮一碗荷包蛋端给他，他刚一放下碗，母亲削的水果又递到他的手上了。刘家子女多，生活条件不好，一日三餐能有饱饭吃就不错了，吃水果，已是很奢侈。刘欢有时对他家里撒谎他到同学家里去了，常留在我家吃饭。父母总是买回鸡呀鱼的给他做可口的饭菜。刘欢也很喜欢我父母。”
“后来呢？”小马又追问道。
“我和刘欢的感情越来越好，有一次我和他到公园里去，在公园幽静的林荫道上，他挽着我的手，一边散步一边给我背诵徐志摩的诗：
假如我是一朵雪花，
翩翩的在半空中潇洒，
我是认清我的方向
飞扬，飞扬，飞扬
这地面上有我的方向
不去那冷寞的幽谷，
不去那凄清的山峦，
也不上荒街去惆怅，
飞扬，飞扬，飞扬，
你看，我有我的方向！
在半空里娟娟的飞舞，
认明了那清幽的住处，
等着他来花园里探望，
飞扬，飞扬，飞扬，
啊，她身上有米砂梅的清香。
那时，我凭着我的身轻，
盈盈的，粘住了她的衣襟，
贴近她柔波似的心窝
消溶，消溶，消溶，
溶入了她柔波似的心窝！
消溶，消溶，消溶……”
海莺念到最后，似在呢喃，脸微红，一脸的陶醉，沉浸在往事的幸福中。
李奇和小马不便打搅她，两人都望着海莺，没言语。
“消溶，消溶……刘欢这样念着念着，就把手伸到了我的衣服里，说：‘我也要溶入你柔波似的心窝里。’我们拥抱了，那是我们第一次接吻和拥抱，感觉很神圣很美好。后来，我们更加如胶似漆，有一次，我们又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偷食了禁果。”海莺的脸已红到了耳根。
李奇心里莫名其妙地痛了一下。
海莺又接着说道：“那时我还不到十七岁，根本就没想到会什么后果。不久我发现自己全身无力，吃不下东西，时常恶心呕吐。我母亲看出了端倪，她什么也没有说，引我到医院做了手术，回到家给我弄好的补身子，但始终没有问过我什么，也没有埋怨我什么，只嘱我不要着凉，凉了就会终身落下毛病。在晚上母亲常数次过来给我掖被子。月子里我长胖了，红润了，母亲却瘦了。我母亲，真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海莺眼里的泪掉了下来。
“后来，你又上学了吗？”李奇问。
“学是上不成了，只好辍学回家。当时我也觉得没有啥，为了爱情，什么牺牲都是值得的。何况，刘欢是大学生呢。一个家里，有个大学生，就很让人眼红的了。”
“年轻轻的，就辍学，也太可惜了。”小马惋惜道。
“其实我也是很想上学的，原来我的成绩很不错。跟刘欢谈恋爱，心思没用在学习上才拉下了。作了手术后，更跟不上了，同学中那些流言流语也让我受不了，不久，父亲退休让我顶替了他，我到一条客船上成了售票员。参加工作不久，刘欢也大学毕业了，我们开始计划婚事。不久，我发现自己又怀孕了，我想生下那个孩子，对父母讲了，父母也没有持反对意见。眼见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我和刘欢都急了，虽然我还不到结婚年龄，会来事的母亲给办事处送了礼，答应给我们开结婚证。但刘欢的母亲把户口本藏了起来，任刘欢怎样哀求，就是不拿出来，没有办法，我流着泪，到医院作了引产手术，那孩子都成形了，是个男孩。我到现在，什么时候想起什么时候心里还疼。”海莺呜咽着哭出了声，说不下去了。
李奇和小马心里也挺难受。他们没有想到，看似单纯的女孩儿，竟有过两次坠胎的痛苦经历。
海莺抽泣一会儿后，用手绢擦了擦泪，又哽咽着说道：“我天真地认为，只要刘欢他爱我，受什么痛苦都是值得的。在月子的开头时间里，他还常来看我，用他的工资给我买补品。后来，来的时间少了，问他，他总是推说工作太忙。再后来，连影子都见不到了，这时我仍没有往坏处想，刚满三十天，我就拖着虚弱的身子到学校去找他。他分在一个中学里教语文，我找到他宿舍，敲门，过了好一阵才有脚步声从卧室传来，来开门的不是刘欢，却是一个穿着睡裙的女子。那女子头发凌乱，穿着拖鞋，不用说，是刚从床上起来。我以为我走错了门。这时有个熟悉的声音从卧室传了出来：“莎莎，谁呀？”这是刘欢的声音。我只觉五雷轰顶，腿一软，就浑身无力地瘫软在门口，心里如千万只利箭穿透。我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张口想哭，却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海莺说不下去了，一脸的凄然。
“真是太惨了。”李奇同情地望着海莺。
“就这样，你和那个负心薄情的人分了手？”小马问道。
“我吐了一滩血后，那女子哇地一声惊叫起来，刘欢就急忙从内室走出来，刘欢只穿了一件裤衩，连拖鞋也没有穿。刘欢看见我，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尴尬地说：‘莺莺，你……你怎么来了。’我说不出一句话，一双眼睛仇视地看着这个我用整个青春和生命来爱的男人。‘她是谁？’那个女子问道。刘欢尴尬地说：‘先别问了，快送她上医院？’说着就过来扶我，我看着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使出全身力气，狠狠地给了他一记耳光。刘欢捂着脸冷笑道：‘你打我？你竟敢打我？哪有女人打男人的？这是你绝情，不是我绝情。’这简直是强盗逻辑，他先对不起我，还反咬是我的不是，我心里一急一气，又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那女子惊慌地说：‘快送她上医院，她要死在这儿，我们脱不了关系的’。恰好这时母亲来了，她买菜回来见我不在，到处都未找到，知道是上刘欢这儿来了，她怕我路上有个闪失，就跟了来。想看我是不是平安地到了这儿，想看看我想吃什么她去买来。没想到却看见这让人断肠的一幕，母亲心碎地叫一声：‘我苦命的莺儿’，就抱着我飞奔下楼，拦了车到了医院。到了医院，我躺在输液床上，脑子里一片混沌，无泪无喜无知觉，如死过去一般。父亲也很快赶来，在我昏迷的时候，我的两位亲人，一直流着泪，日夜守护在我身旁……”海莺再一次呜咽着说不下去了。
“那个姓刘的来看过你吗？”李奇问道。
“来过，来求我原谅。我也想原谅他的，毕竟这是我的初恋。毕竟我用真情爱过他，孩子都怀过两个了，不嫁他我今后又能怎样。我出院，回到家里休养，他却没有再露面。我只好厚着脸皮找到他学校去。见他仍和那女子在一起，我大骂他又一次欺骗我。他振振有词地说他没有欺骗我，他到医院来看我，是我母亲哭着求他来的，哭着求他来说那些话的。听了这话，我心里真是好疼。为自己悲哀，也为我母亲可怜。后来我从其他人的嘴里得知，在我住院期间，我母亲曾备上厚礼，去求刘欢的母亲答应我和刘欢的亲事，刘母把东西摔了出来，用最难听的话辱骂我母亲，我母亲回过头来，又去求刘欢，她提着亲手炖的鸡汤，去到刘家的宿舍。刘欢开门见是她，却把她一推，我那可怜的母亲没站稳，一个踉跄，手里的沙锅掉在地上砸个粉碎，鸡肉鸡汤洒了一地。我母亲彻底失望了，伤心地说：‘我家莺儿算是瞎了眼，当初看上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可把我家莺儿害苦了。’刘欢却昧着良心说：‘你们家没有一个好货色，上梁不正下梁歪，那么随便就跟我上床的女人，在别人面前也会一样。’‘无耻！’我母亲丢下这句话后离开了学校。我母亲真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原本想好好孝敬她的，后来，母亲和父亲却双双不在人世了……”海莺一脸的悲哀。
“那个女子，后来跟刘欢成亲了吗？”小马问道。
“那个女子，是另一个学校的音乐教师。在这学校来找同学玩，看见了又帅又高的刘欢，主动发起了进攻。那时我在月子里，那女子就轻而易举地俘获了刘欢。刘母对那个女子也满意，逢人便说这媳妇也是大学生，父母又是教授，比我这半文盲，扫帚星的女人要强一百倍。我的病还未好，他们就成亲了。”
“海小姐，命运对你真是太不公平了。”李奇同情地看着海莺说。
海莺苦笑起来：“不公平又能怎么样？能向谁去讨个公道？向苍天吗？问苍天，苍天无言，问地，地无语。爱情其实是一本书，喜怒哀乐，你得自己去品尝。而对痛苦的爱情，失败的婚姻，是一个受害者，用几滴委屈的泪水，去换取别人廉价的同情罢了。这实在太不值，痛过恨过之后，我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把一切都看开了，唉，痛苦是什么？咬咬牙，眼睛一闭，第二天太阳依旧照耀着你，就全当是浪漫过一回。”
小马鼓励道：“别灰心，海小姐，你还这么年轻，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我已经看破红尘了，苟且活着吧。”
李奇劝道：“海小姐，你会遇到一个真心爱你的男人的。”
“男人是没有几个真心真意地爱一个女子的，尤其这个花花世界，更是微乎其微。何况我对爱情早已看淡了，你死我活的爱情，只是那些文人们编的故事，在现实生活中，根本就无踪可寻。”
“也不是你说的那么绝对，现实生活中还是有许多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的。并非文人们笔下的杜撰，你应该相信缘分，也许是真正的缘分还没有到呢。”李奇说。
“我是不是该去给海小姐找住处了。”小马站起来说。
“干脆我也去吧，让海小姐休息一会。”李奇也站起了身。
“太麻烦你们了，只是……别找贵了，能住人就行，我现在是……身无分文呢。”海莺站起身，面露难色地说。
“至少也不能太委屈海小姐呀。”李奇说着，带上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