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画从精神病院出来,刚要上摩托,林香雪走到楚画跟前说,楚小姐,我请你吃饭。说完抬手示意了一下,跟在她后面的两个胖大女子挟持住楚画。
咖啡厅里,两个青年弹着舒缓的吉他曲。一对青年男女搂在一起,几乎是原地轻轻地跳舞或者是磨蹭。林香雪和楚画相对坐着,两个胖大女子一边站着。一个胖大女子把一个女士小兜和一本杂志,一本书递给林香雪,林香雪翻翻杂志说:哦?你的论文?老年精神病护理索谈?拜读一下可以吧?没等楚画同意便把杂志递给身后的胖大女子。然后又看了看书说,弗洛伊德?你喜欢这个人?
楚画说:你知道他?
林香雪说:不就是奥地利那位精神病专家,精神分析派的创始人,弗洛伊德主义的缔造者吗?
楚画说:能知道弗洛伊德的人实在不多,看来,对林小姐不可小视呢。还知道什么?
林香雪说:承蒙夸奖,这老头子说儿童也有性心理,说女孩子从六岁起就怎么怎么,把人类的好多行为都归结为性。你喜欢这个老东西。那你就是对性特感兴趣。
楚画说:真不敢小视林小姐了。
林香雪说:你以为只有你拥有漂亮和硕士双重生产力?林香雪就只有漂亮一个生产力吗?我是天津财经大学毕业。这也是生产力吧?
楚画说:现在我不仅不敢小视林小姐,甚至得扬头看了。
林香雪说:弗洛伊德是你的领域,在那个领域里你是硕士。在别的领域里你可能就是白痴。信不信?我也考你一下……
楚画说:免了。在别的领域我不是白痴也是白给。省点时间吧。
林香雪说:那么,你还没回答我,你总是抱着弗洛伊德,那你就是对性特感兴趣?
楚画说:我对精神分析有兴趣。
林香雪说:对性呐?
楚画说:无可奉告。
林香雪端起咖啡说:楚小姐,请。
楚画不动。
请楚小姐喝点咖啡。
不喝。
生气?
不是。
那是因为我粗野?
也不是。
为弗洛伊德?
更不是。
究竟为什么?
担心这咖啡脏。
这可是全市最高档的咖啡厅了,卫生是一流的。
那我也担心这咖啡脏。
为什么?
我担心买咖啡的钱脏。
林香雪仿佛被蜂子蜇了一下,继而又乐了:看来你好像很了解我。
全市有几个不认识你的人呢?
您都知道些什么?
你的全部资本是全市选美第三名。
这你就不完全知道了。实际上我不是第三名。
楚画打个手势止住她说,第一和第二是后门货。实际上你才是第一名。凭着这个资本,全市有13家舞厅给你固定开资,条件是只要你每周光临一次就可以。有8个四星级以上的大酒店,给你保留固定的包房,只为了用‘林香雪小姐包间’来提高自己饭店的声誉和知名度。总之,林小姐光临哪个舞厅,哪个舞厅就兴隆。光临哪个饭店,哪个饭店就火。当然,你还是广告明星。只是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在这方面得了多少钱?
林香雪苦笑了一下说:漂亮就是生产力。别的,我也无须解释。不过,我想告诉你,我是某个大公司的财务处长。这才是我的正职。你只看到我歪门邪道那些方面,是否就像我只看到你骑摩托带着我姐夫,我姐夫扶着你的肩膀;看到你和我姐夫在屋里却把老妈丢了;看到我姐姐领孩子住在租的破屋子里,你却睡在姐姐的床上一样。这后边的另一面还有什么?
楚画说:瞎子摸象!
林香雪说:对。瞎子摸象!她一抬手,服务小姐过来了,换人头马。
服务小姐拿走了咖啡,换上了人头马。
林香雪说:楚小姐,我们能不能先喝点果酒,平静一下情绪,然后再谈点正事?
楚画说:我的情绪还算平静。因为我觉得不值得。
林香雪说:不见得吧?
楚画说:用黑社会绑架的办法也罢,听吉他、品咖啡、喝人头马玩高雅也罢,对这一切,我都不屑一顾。只是有点厌恶感。
林香雪被楚画说得低下头,又抬起头长叹了一声说:楚小姐,我本来对你充满了恶意,现在反倒有点欣赏你了。
楚画说:我这个人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所以,厌恶和欣赏对我都无所畏。有话直说。
林香雪说:我先告诉你一个消息,我姐的老婆婆被她的女儿接家去了。同时问你一个问题。
楚画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拿出手机,林老师吗?大娘是不是到姐家去了?啊,偷着接走的?这很不利呀?会前功尽弃的。大闹的电话多少?好的。拨手机,大闹吗?我是楚画。原谅我不知道你的大名。我要到你家去,是的。在哪儿?好的,15分钟内准到。好的。楚画站起来要走。
林香雪也站了起来说:你回答我的问题?
楚画说:什么问题?
林香雪说:你装傻呀?精神不好的老太太没了,你还以什么理由去找我姐夫呢?
楚画说:很简单,把老太太再接回来。
林香雪愤怒说:楚画,我告诉你,我5岁时父母双亡,是姐姐把我带大的,为了姐姐的幸福,我可以舍弃一切。林香雪说完,眼泪已经在眼圈转。
楚画笑了。她很少笑,一笑则灿烂:林香雪,你既可爱又无聊。她说完走了。
林香雪怔怔地坐了好一阵,突然拿起人头马。一饮而尽。摔了。
那对跳舞的青年吓了一跳。
林香雪拿出手机,说:大闹,楚画去你那,你要狠狠地收拾她。收拾她不成问题?好。她很可能扇动你们把老太太送回去。不能听她的。我姐姐住院呢,很重,还没确诊。一定要打击这位硕士的狐臊气!好了。我还得上医院看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