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香雨拿着新做的白绸子衣服过来让妈换上。母亲说吃完饭再穿,省得弄埋汰了。林香雨说大哥和二姐回来不是先照相吗?相机都架好了,先穿上吧!林香雨把白绸子衣服给母亲穿上。一家人看着,端详着。兰芳接过换下来的上衣,暗地里摸衣兜。谢天浩说,妈穿上这身衣裳真好看。谢天红啧着嘴说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生活条件特别好的老太太。谢天书说看咱老妈像不像皇太后?说着吃吃笑。母亲也笑,说,哟,是你想当皇上吧?大家笑。兰芳摸着母亲的衣兜说,香雨,换衣裳别忘了妈兜里的东西。林香雨说,不说我还忘了。
林香雨说着把母亲脱掉的衣服拿过来刚要摘别针却停下了:哎?兜上的别针怎么不见了?她皱着眉,把手伸进兜里,掏出那个小包刚要往母亲新换的衣兜里揣却突然停下,用手捏了捏觉得不对,打开小包看了看,哎?包存折和钱的那个包呢?
兰芳赶紧张开双手说:哎?我可是没动啊?我接过这衣服可一直没动地方,不信你们摸摸?说着她自己上下地摸。
林香雨没理会兰芳,问母亲:妈,包存折和钱的那个包呢?
母亲说:不是你拿去了吗?
林香雨一愣:我拿去了?没呀?
母亲说:是你拿去了。
林香雨感到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拿了?
母亲说:你给我洗衣裳前,把钱拿出去就再没给我。
林香雨傻了。脑门急出汗来:不对呀?昨天晚上我把天犁那一千块钱存折和原来的存折还有那500元钱给妈放兜里了,怎么没了呢?妈,您老再想一想,是不放别处了?
母亲没有回答,却一边叨念着这天奎和天云咋还没来?一边向阳台走去。
林香雨大脑一片空白。潜意识里只想给妈跪下。她和婆婆朝夕相处20年来没有一次不愉快,却在这关键时候,关键的事情上让她无地自容。今天是妈的生日呀,二哥二嫂和姐都在啊!
谢天红阴着脸问谢天书:包里都什么?
谢天书说:那五万元定期存折和一个活期存折,还有500元压兜钱。
兰芳不高兴也不相信地:哼,我怎么说来着?兜里两包,咋就单单把包钱的丢了?该说不说。
谢天浩生气地瞪她:你闭嘴!
林香雨一哆嗦。
兰芳用右手背拍着左手心说:咋的呀?这可不是少钱呐!五六万哪?再说了,妈那钱里还有咱们卖房子的两万块钱呢!就这么说没就没啦?咱妈为啥要跳楼?说不定就是为了这钱!
谢天浩愤怒:你给我闭嘴!举起手向兰芳打去,手伸在半空停住,身子一晃,倒了下去。大家也都扑上来。
谢天浩昏迷不醒。
林香雨流着泪挂电话,要急救中心!
谢天红将谢天书拉进书房说天书!这是怎么回事?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谢天书说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我看着香雨把存折和钱放妈兜里了。谢天红说是不后来又拿出来了?谢天书说不可能。谢天红说我妈为什么要跳楼,你知道不知道?谢天书说我妈要跳楼?谁说的?是不是听街道那个神神叨叨的老太太说的?谢天红说我二哥和二嫂亲眼看见的!谢天书不相信,亲眼看见的?谢天红说我二哥来的时候,见你们家楼下围了许多人。挤进来一看才知道是咱妈趴在阳台上要往下跳!谢天书还是不相信:我妈趴在阳台上要往下跳?不可能!谢天红生气,我二哥能撒谎吗?二哥吓得又哭又喊,跪在地上求咱妈,咱妈才不跳了。你以为二哥是叫二嫂那一句话气倒的吗?他是见妈要跳楼急的!是存折没了气的!谢天红说着已经掉眼泪,天书呀!咱妈是跟你20多年了。时间是长了。你要是够了,烦了,你说话。咱妈没光生你自己!姐是穷!可姐要饭也养得起咱老妈!我养不起还有二哥!还有老弟弟天犁!你不想养活你说话!你们不应该打咱妈棺材钱的主意!你不应该把咱妈逼到跳楼自杀的程度!咱妈这一辈子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呀?咱妈是怎样把咱们拉扯大的?你的良心呢?妈要跳楼。哥也气倒啦!谢天红终于控制不住举起巴掌想打四弟,手停在半空却落不下去。后来自己大哭起来。哭着哭着开始抽自己的嘴巴子。啪啪啪地打。谢天书看见姐的脸先变白,后变红,又变紫。他一下子搂住姐姐:姐!你别这样!你别这样!
传来救护车的喇叭声。秋傻子雨中,大家把谢天浩抬上救护车。
救护车走了不久,梨花腋下夹着一个包出了楼。秋傻子雨打湿了她的一身白绸子衣裳。一辆出租汽车正好从楼前驶过,梨花招下手,出租汽车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