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戴河就是北戴河,沙子比老龙头那细多了。赤脚走上去,有股绵软的感觉,很舒服。李静穿了身黑底红点的泳装,把身段衬托的真不错。我要不夸他性感简直有点对不起良心。脚刚一触海水的瞬间,一种幸福感传遍全身,它们轻柔地在脚边拱动,象小狗似地舔着我的脚趾,慢慢到了脚背,漫过小腿的时候,把汗毛一律放倒,紧贴腿面。我一句话都不想说,缓缓前行,任海水一寸寸将身体覆盖。浪渐渐大起来,李静被一个浪花击中,兴奋地尖叫起来,声音有些夸张。我不得不游过去,轻轻托了托她。泳装漂亮,身材性感都和游泳水平无关。看着她笨拙地划水,我心里有点平衡。唯一的缺陷是,这里人太多了。在八一湖游泳要算是煮饺子的话,那么,在旺季的北戴河,就可称为煮米饭。空间小多少还可以忍受,傻逼们比海浪还响的尖叫对神经绝对是个刺激,当然,不包括我师姐的。好不容易等李静折腾累了。陪她上了岸,让她躺在沙滩上歇会。我如释重负地钻进海水里,向远处游去,寻找那清静的感觉。终于把人群和尖叫全甩到了身后,我有些累,让自己仰躺在水面上。海浪变得更温柔,象儿时摇篮边的手。终于能见到几只海鸟,可怜的家伙们,被狂欢的人群给逼到这么远,它们是不是也在心里痛骂?海水蓝的很不纯粹,和我少年记忆里的兰色有着很大差别。不知道是我的记忆有问题,还是大海老了,皮肤印上了岁月的颜色?太阳在我们吃饭的时候就出来了,很白。我第一次对这家伙有了好感,觉得她不再那么刺眼了。小时侯看《老人与海》,经常同情那个搏杀那么久,最终却一无所获的老头。现在想想,冥命中会不会有谁也在同情我这个可怜虫?在一个城市挣扎那么久,其实也是两手空空,甚至连希望都没有了。我说过要修炼不以己悲的心法,所以很快从无病呻吟中解脱出来,游回喧嚣的人群。李静已经加入了一个沙滩排球的小组合中,玩的很开心。是啊,他姑父的,如果我们真心想要快乐,又有谁能夺得去?一个六七岁的,很清丽的小姑娘向我走了过来“叔叔,您游泳游的真好,能教我吗?”她身后是父母鼓励和恳求的微笑。小姑娘很聪明,不到一小时,就掌握了换气的部分技巧,让我很有成就感。想起李静曾许下的,为我生个孩子的诺言。要是我们今天领着自己的孩子,一家三口在这片美丽的海滩上游玩,算不算是天伦之乐?我瞥了眼李静的方向,她已经不打球了,趴在沙滩上,微笑着看着我们。小女孩的父亲从他们的帐篷里拿出罐可乐递给我,憨厚地笑了笑。我伸手接过,拍了拍他的肩膀,晃悠着走向李静。陌路相逢,因小援手而相视一笑。多好的感觉啊。比那些“苟富贵,莫相忘”的沉重诺言轻松多了,我喜欢这种感觉。李静拿我打趣“连那么小的姑娘你都不放过,你可真够色的。”我一把把她举起,作势要扔向海里“我最不想放过的就是你,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上岸后租了辆双人骑的自行车,李静让我跟前头骑,我一语双关地说我喜欢后面。两人骑着车绕海边转圈,风从耳边掠过,很爽。骑过老虎石的时候,我们都累了。李静开始给我讲那个烂透了的虎女望夫的故事。我则开始怀疑尾生抱柱的可信程度。想着想着,我把她揽过来,横在身前,轻轻念起舒婷的诗句“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的肩头痛哭一晚”。李静温顺地象只小猫,在我怀里安详地躺着,偶尔看向我的目光闪闪发亮。北戴河的夜晚潮湿而凉爽,我和师姐却缠绵而热烈。我们很投入,仿佛世界就要末日,我们要最后的狂欢。当我们想要快乐的时候,没有人能阻止,也没人能夺走。在北戴河是这样,在北京又何尝不是这样?我得回去,我得重新开始,我得继续从那个城市攫取养分,然后积攒足够的力量嘲笑她,指责她,并身不由己地爱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