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校园里很安静,学生宿舍也都已熄了灯。不知道现在孩子们卧谈会的内容。是不是也和我们当初一样,兴奋地讨论女人?还会不会有个把傻逼,如同我和周坚一样,打着电筒在被窝里朗诵诗歌?在领袖雕像前的花坛里撒了泡尿,感觉轻松了许多。那些油绿的睡着了的小草,被热尿给浇醒了,显得很兴奋。呵呵,这些温顺的小家伙。它们目睹了多少美丽的过往。我们带着球,如风般从它们身上掠过,我们抱着厚厚的诗集安静地躺在它们身上,我们搂着心爱的姑娘,手从它们身上轻轻爬过,第一次探询裙子里的神秘王国……时间谋杀了我们曾经的美丽,草们却很幸福,它们还能接着做后来美丽的见证者。周坚的沙发床在里间的软陶室,我们听着二手空调痛苦的呻吟。毫无睡意。有些后悔刚才没把自己灌晕。周坚爬起来摆弄他从各处踅摸来的瓷器。我则搜查他的柜子,看有没有二锅头之类的存货,结果很失望。估计已经是下半夜了,月亮还是一贯偷偷摸摸活动,看上去有些拒人千里的味道。窗台上有一摞光盘,名字都很老,看来丫还是没能改掉怀旧的恶习。可丫为什么在女人这件事情上就从来不怀旧呢?或许,十年的友谊还没能让我把他完全读懂?在看哪张盘的问题上,我们起了争执。他要看《大圣娶亲》,说喜欢看朱茵浅笑着的样子。喜欢听她等待自己金甲圣衣的英雄那段。我坚决不同意,我要看《大话王》。我喜欢无里头的金凯瑞,不愿意看忧伤的星爷。金甲圣衣的英雄?我的小雪曾经需要一个能够依靠的英雄,这个垃圾如今需要酒精赐给自己生活下去的勇气!把自己绕进回忆是一件很傻逼的事情,我有能力控制情绪。开始给周诗人上课“你们诗人一生只有两个时期,一个是儿童期,一个是青春期,你们不会长大。”周坚看着封面上漂亮的朱茵,不屑地哼了一声。“就拿看盘这件事情来说,你喜欢看年轻人的爱情,我呢,却喜欢看一个父亲如何确立自己在儿子面前的形象。很明显,后者才是咱们这个年龄应该考虑的。”丫显然来了兴致,把盘一扔“老大,你儿子在哪?在某个下水道的避孕套里,还是在医院妇产科的垃圾桶里?”“你看,诗人的偏执劲头上来了吧。象你这个状况,可一算是青春期后滞。我们这种正常的成年人,只有纯洁的性欲,不需要各种外衣。但你呢,必须服用一种品牌叫爱情的伟哥。我们的性是高尚的,你们则是虚伪的。”周坚点了点头“有点道理,不过我也经常高尚啊。”我把身子靠到墙上,这样舒服一点。“问题的关键是内心的欲求。象我们,是永远高尚纯洁,而你呢,在内心深处是向往虚伪的爱情的。不过你还算好点,起码走到了青春期,有的人一生都走不出童年期。”“举个例子”周坚也靠到了墙上。“真的有那个拿斧子劈死老婆的诗人,丫把什么都当玩具。最后,连生命这玩具都玩腻了,就把自己干掉了。假的有米兰昆德拉写的那个一直生活在别处的垃圾诗人,终丫一生,都没走出母亲的怀抱。”窗外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夜就在两个人的漫谈中逃走了。去他妈的电影还有诗人,哥俩找出张罗大佑的MTV,“台北不是我的家,我的家乡没有霓虹灯”。北京也不是我们的家,我们的家乡没给我们那么多无奈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