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花儿约我们一起吃饭。她约我的时候诡媚的笑着说:“我今天有重要新闻给姐妹们发布,第一嘛,是妹妹那边酒店的装修图纸和预算已经出来了,大致需要四十七万多一点,这两天再抽空聚一次,看看图纸,如果没有意见就定下来,定下来就可以施工了,我的钱这两天就可以到账了。第二条嘛就更重要,要等人都聚齐了才能说。”她说到她的钱这两天就可以到账时语气有些重也有些慢,有明显催促大家落实经费的意思。
本来说吃火锅的,可快到火锅店的时候,雪儿说她这几天工作累得上火,要去南方饭馆喝汤,花儿不情愿地同意了。南方饭馆是一家广东潮州人开的饭馆。南方素以煲汤闻名,那家饭馆经营粤菜,吸引顾客的主要是各种汤类,又是滋补又是营养的,总是顾客盈门,生意兴隆。饭馆里只有四个单间,大厅顺墙摆了五六张长方形的小餐桌,干净的地面、雪白的墙壁、浅蓝与白色相间的台布,爽心悦目。南方人的清爽能干,吸引着各方食客,来晚了,就没了座位,更别说单间了。雪儿不知是在谁的引领下爱上了那里的靓汤,成了那家小饭馆的常客。她已经带我们来过这里两次,一次是她银行的一位朋友请客,一次是她拉了一笔数目可观的赞助请姊妹们庆贺。今天雪儿提出去南方饭馆时大家都感到出乎预料。依照客随主便的习惯,花儿既然已经说过请火锅,肯定考虑过吃的气氛和花费的,这是自己掏钱吃饭,又没有外人买单,到南方饭馆比吃火锅要多花一倍以上。
社会学者把雪儿这一代七十年代以后出生的人叫另类人,另类人不约束自己的行为,不刻意掩饰喜怒哀乐,常常以自我为中心。与雪儿接触这一段时间,感觉到她们这个年龄段的人与我们的处事方式、行为标准大不一样。她提出去南方饭馆时,花儿皱了一下眉,我想阻止,又不好明说,便说:“这时候南方饭馆不一定有地方了,今
天花儿有重要的新情况新动向给我们汇报,如果没有单间,说话就不随便。”
雪儿没有感觉到我是有意阻止,仍然坚持说:“我打电话问问,如果没有,就吃火锅。”
她一点也没有觉察到花儿的不快。在这事上,花儿即使是不高兴,也要虚荣地表现出她的大度的。她说:“好,你打吧,如果有单间咱们马上过去,我还急着向你们报告新闻哩。”
雪儿掏出手机就播通了他们吧台的电话,从她打电话的语气可以听出她已经和那个饭馆很熟了。她打完电话兴高彩烈地说:“走吧,正好还有一个单间。”
在南方饭馆坐下,我急着想知道花儿又要发布什么样的新闻,问她,她却有意卖关子地说:“我先不说,小姐进进出出的,等菜上齐了关上门没有干扰时再说,不过我想让姊妹们先猜猜。”
雪儿急急地说:“你那事儿,还用猜,不是又勾引上哪个显要权贵富翁了就是被哪个显要权贵富翁勾引了。”
花儿听了她的话满足地看着她笑。我看着她们一个得意于自己的猜测,一个得意于别人的猜测觉得滑稽可笑,便忍不住大笑起来。秀芳笑吟吟地捧着菊花茶浅酌慢饮,一付事不关己的样子。花儿并不因为她的漫不经心而忽视她,她看看秀芳说:“秀芳已经知道了,我给秀芳说过。”
雪儿大声地说:“秀芳,你个“败坏”,我猜对了没有啊?你知道了就说出来不算了,让我们猜啥猜呀。看你那漠不关心的样子,对姐妹们是啥态度!”
秀芳一脸无辜地说:“她那狐狸精一天一个花样,一会儿就翻腾出个事来,我哪知道她说的是哪个事呀。”
一听这话,花儿沉不住气了,立刻说:“秀芳,你个笨蛋,这么大的事给你说了也不放心上,你想想我给你说过的事哪个最大、最新,你还是名记哩,连一点新闻敏感都没有。”
听她两个这样说,我故意埋怨道:“看来你们两个背着我们串通一气搞了不少鬼明堂啊。”
我的话还没说完,雪儿又接上了:“你们两个老实交代,背着我们都搞了啥勾当。”
几个人正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闹着,小姐送乌鸡汤来了,接着,菜也陆陆续续地上齐了。小姐一走,花儿就抢先把门关紧了。等花儿坐好,我说:“我看咱是该开常委会了,有些人光背着大家犯自由主义,今天看在大家都急着花儿发布新闻的份上,就不过多追究了,花儿你可以发布新闻了。”
花儿笑着说:“不批评我了?我先给各位检讨,我犯了自由主义,以后争取改正。”
雪儿喊叫着说:“你快说吧,你这种拖延简直是对人的精神折磨。”
花儿这才说:“其实也没啥,我不过就是送出一封信。”
我简直目瞪口呆。短短几天时间,我们几乎天天在一起,她怎么就把信送去了呢?我缓过神来时问她:“是托人转交吧?”
她说:“我自己送的。”
花儿详细地叙述了她给巩书记送信的细节。说完了,又向我解释道:“那天我去的时候给你说去办点事,就是送信去了,怕见不着他,或者见他以后感觉不好你笑话我,所以没敢说办啥事。”
我听着花儿的解释还没有缓过劲来,雪儿就举起茶杯说:“来,为花儿的美人计成功干杯。”
雪儿把碰过的杯子在嘴上沾了沾说:“我猜的准确吧?花儿这勇于献身的精神可叹可赞,弄的不赖,希望你继续努力,让尊敬的第三把交椅早日成为我的姐夫。”
花儿哈哈笑道:“说不定他还连你这小姨子也收编过去哩。”
雪儿笑着说:“那我就给他讲讲关于爱情与亲情的关系问题。”
花儿笑嘻嘻地说:“有时候亲情可以转化为爱情的。”
雪儿兴奋地说:“那我就使出小妖精的本事,让他海纳百川,把大姨子、二姨子全部收编。”
花儿像是没有兴趣再这样贫嘴下去,转向秀芳说:“秀芳,我给你说过这么大的事儿你竟然全忘了,你就不想想,咱这姊妹几个在这地盘上能有点气候,将来跺一脚整个城市都晃三晃,这有多重要。”
秀芳一直在听、在笑,听花儿这样埋怨她,有点发窘地说:“其实我想到这事儿了,不过我想已经有几天了,桃儿、雪儿还能不知道,再说,我也想让大家猜猜热闹热闹。好,这算是我的错,该罚该打我认了,我知道姊妹们要有点气候我也该做点贡献哩,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努力做到,只是我有点胆小,不敢给第一把交椅和第二把交椅写信,请姐妹们多劳吧。”
雪儿调侃道:“好哇,秀芳,你不敢给市委书记写信,明天我先勾引他,他上勾了我再转让给你。”
秀芳笑笑说:“好好,我先准备好转让费。”
几个女人在一起没多少正经话,我们每次相聚都不过是互相开涮而已,当然有男人在场时,我们会齐心协力,一致对外。
吃过饭,我和花儿一起走,在回单位的路上,她给我说:“我这事要是成功了,你提拔的事就好办了,我一定让他给你安排个好位置。”
对她这话我不知道作何回答,只好对她无言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