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大会按照议程有条不紊地进行,今天下午的议程是讨论法院和检察院的报告。吃过午饭,我们三个回到房间准备休息时,花儿说:“人民代表大会明天就结束了,咱的常委会还没有开哩,我看我们得抓紧时间把会开了,好好研究一下我们的大政方针。”
听她像党的书记一样的口气说话我感到很可笑,就调侃着说:“你又想开会批斗谁呀?”
平时我们调侃着说开常委会不过是想四个好姊妹一起聚聚,而每次聚在一起都会不自觉地拿一个人的一句什么当靶子,驳斥一番,当然大家只是一起玩笑玩笑并没有什么恶意,说完了便哈哈一笑,像风吹过一样不留痕迹。现在每有这种情况我们就说又开了一次批斗会。
花儿更严肃地说:“我可不是给你们说着玩儿的,我说的是办酒店的正事。”
她一脸严肃,秀芳又不接茬,我就不敢怠慢。我说:“是这事啊,没什么早晚,等开了会再说也不迟。”
花儿更是以批评的语气说:“就你们这样到啥时候能干出大事,不趁着这大好的春天抓紧干还等个啥啊?”
我只好说:“咱们三个都在这儿,要商量给雪儿打个电话让她过来就可以商量。”
我话音刚落,她就和雪儿通上了话。我们躺在床上等着雪儿就谈起了各自的设想。在酒店的规模上我们意见基本一致,都不主张搞太大,中等偏小,不超过十个包间。但在
装修上花儿主张高档气派,我和秀芳主张简单雅致一些,尽可能减少投资。我们正各自嚷嚷着自己的意见时,雪儿风风火火地进来了。她一进来就大叫:“我的姐呀,我都快忙死了,你们也不体谅我一点,啥时候都得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笑着说:“谁让你最小的,哪个老女人都有权指挥你,何况还是联合招见,你敢不来?”
雪儿作出难过的表情,皱眉缩脸地说:“咦,好了吧,姐,我来都来了,发两句牢骚都不让。”
花儿说:“牢骚也不能发,就你小,你得乖点。”
雪儿立刻作出一幅乖乖女的样子,温柔可人地说:“好,姐姐们,我听话,给我买糖吃吧。”她变化多端的样子让我们哑然失笑。
说笑了一阵,又谈起正事。雪儿一听就很有主见地说:“我赞成简单一点,因为我们自己没有钱,还是量力而行,现在还不知道能抟来多少钱,娘稀屁,那些男人都跟猴样精,钱是可以弄来,但别想得那么容易,要搞豪华的跟规模大小不配套不说,我们就是使劲装修也赶不上那些真正有实力的酒店宾馆,要是搞个简单而又有情调有品位的,拉来的客人觉着在这儿消费的是情调就行,等我们实力雄厚了再开它个五星级都不晚。”
花儿接着说:“将来咱把钓鱼台承包了拉倒。”
这样说着就到了开会的时间。下午她们都没有任务。我要她们先说着,我去参加一会儿讨论再回来。花儿立即叫喊道:“就是要提拔你当市长也不再这一会儿积极,你还是给你们的组长打电话请个假吧,咱们下午好好说说把这事定下来。”花儿这样说,秀芳和雪儿也附合着让我请假,我只好给组长打电话说单位有急事。
调侃了一阵,花儿已经不再坚持她豪华气派的设想,在说到钱时,她说:“我想好了,都把男朋友的名单列出来,我们摊派。”
听到她说要把所有的男朋友都列出名单,大家都笑起来。秀芳笑着说:“你这是地下活动,还列出黑名单啊。”
我说:“秀芳,这你可说对了,还真是地下活动,这些人哪个也不能光明正大地跟着我们出现。”
雪儿瞥了大家一眼调皮地说:“好了吧你,桃儿,通俗地说,这些人都是情人,跟情人在一起文雅点说是幽会,俗称“偷情”,都是小偷的干活。”
雪儿这张嘴不遮揽,应该说,我们三个都活得够真实了,但言语中总还是回避着点。她这种无所顾忌的言谈举止大概也是她们这个年龄段被称为新人类的表现之一吧。
我们在谈笑中筹划着,虽然没有像花儿说的那样列出名单,但找谁筹钱能筹多少还是说到了。我的朋友中,当然是王一明和黎文,花儿的朋友中,张国宝、葛忠良、方淼、李博这几个是重点,雪儿没有说出名字,她很干脆地说:“你们筹吧,到最后差多差少我来补齐得了。”
秀芳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找谁可以筹到钱,为难地说:“这可不是三两万就能办的事呀,谁能为我出资?再说,我从来没有考虑过做生意,我觉得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我习惯于这种平平淡淡的日子,突然间弄个酒店,我们都上班谁来管理呢?”
对开酒店这个事秀芳一直就不积极,本来已经引起了花儿的不满,又听秀芳这样说,她激动地说:“傍个款哥你傍不来,我想个这点子你又说这不容易那不容易,你以为你那两个工资就够花了,你就不知道
女人花钱的乐趣有多大!你想想,我们四个人成天出入宾馆酒店,有时一顿饭就得应付几个场面,如果把这些都当生意揽过来,能挣多少钱!挣的钱花着也气势。那些男人其实没几个真诚的,和我们一起吃吃花花可以,隔一段给几个零花钱也可以,但是谁舍得大把大把地出血呀?我们借办酒店利用他们一下,让他们出点资,他们借也行,贷也行,要是信得过我们入股也可以。”
秀芳不好意思地说:“实话说,我打心眼里认为这主意不错,如果真有个小型酒店交给我们经营可能是不成问题。关键是投资,我想不来谁能拿钱让我做生意。不好意思,我必须承认,我窝囊,我弄不来钱。”
“秀芳,我真不明白,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贺然在你身上用了多少心思了,人家可是银行的行长。你应该把腰杆直起来,把头扬起来,我是秀芳,堂堂的编导,而且是有名的女编导,是这个城市的名人,很多人都以认识我为荣,我什么事儿都能办成,在这个城市没有我办不成的事!”
“要不你们三个做吧,我还是别参与了。”
秀芳的话还没有说完,花儿就大声地说:“胡说,四个人一个都不能少!”
我看花儿那认真地样子,禁不住感到很可笑,对她们打着圆场说:“好了,这会儿你们先不要争了,我们这么多人想做点事情总会有办法,进展着再说吧,一个都不能少。”
花儿今天对秀芳的劝说和开导真可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
花儿是吃过许多苦的人,对钱的渴望总是很强烈,她与男人的交往除了想办事方便一些可能就是为了钱了。我知道她是不缺钱的。她的钱来得容易,花起来也大方,她购物从来就没有什么计划,总是随心所欲见啥买啥,她花了钱后常常自嘲地说,管它呢,反正拾的麦磨的面。她对自己的生活很满足,自以为是成功、潇洒的女性。以前从没有听她说过想做什么生意。对前几天她突然说出要开酒店的事,我是不以为然的,还以为她是心血来潮说说而已,今天她竟这么认真起来。对于开酒店赚钱这样的事,我不像秀芳那样消极,但也不像花儿、雪儿她们两个那么热情高涨。我需要钱,将来如果真想步入仕途没有钱是不可以的。但我不好操心,从来没有想过做生意,真不想把时间精力都投入到那样的事情。如果是我们中的一个单独开一家酒店不一定能玩转,合伙开就一定能红火起来。看着这么好的赚钱机会,只有跟着她们走,摸石头过河。到时候如果真是很费精力,就撤。
被我们列入投资的人要么是大款,要么是部门的主要领导。花儿自豪地感叹道:“你们看看,这些人可都是人物啊,这说明我们也不是等闲之辈啊!”
对她的沾沾自喜,我和秀芳只是互相笑笑。不饶人的雪儿说:“虚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