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蛋糕和鲜花-校花·校草

餐桌上、茶几上摆满了糕点水果。桌子的正中央是插着蜡烛的生日蛋糕。

“郑老师呢?为什么也不来?”有人问。

“他瞧不起人!”艾妮说。

“你不能这样说,老师忙,可能是处理什么重要事去了。”艾妮妈向女儿投以指责的目光。

“这生日蛋糕都快发霉了,张峰为什么还不来?”是伊亮的叫喊声。

“可能是他爸和后妈又把他吊起来了。”杨林慢条斯理地说,“唉,我们千锤百炼的战士。”

“她后妈这么厉害?”王娜好奇地问。

“女人嘛,没有哪个不厉害。古人说得好:最毒妇人心。”又是杨林摇着头说。

女同胞们一起生气,向杨林发起大围攻。

“你妈是不是女人?”

“你妈的心是不是藏着刀和枪?”

“你妈是狼吗?可为什么没有把你给吃掉呢?”

女同胞的狂轰滥炸,使杨林招架不下,他站起身来,两手作揖,表示认罪:“恕我无罪!饶恕饶恕,请女同胞饶恕。”

“你先向艾妮请罪。今天是她的大寿,你大放厥词,对我们女同胞进行污辱。”刘莎也配合王娜了。

“罚他唱支歌!”有人喊道。

“我来唱支歌可以。但有一条,不准任何人跟着哼,跟着唱。跟着唱的,也要受罚。”大家鼓掌。他唱的自然是主题歌《祝你生日快乐》。可是大家兴致高涨,都跟着他唱了起来,边唱边击掌合拍。

大家都违规了,他还能罚谁?在一片争吵声中,免了。

节目主持人,是王娜——非她莫属。

“同学们:艾妮同学的17岁生日庆祝,现在开始!首先,请艾妮同学向爸爸妈妈致敬。”

艾妮起身,向父母三鞠躬。“我今天满17岁生日,心里非常激动,我感谢爸妈的生育之恩,教养之恩。没有我爸妈,就没有我的躯体;没有我爸妈,便没有我的今天。同时,我更要感谢张峰同学的救命之恩。”

大家寻觅张峰。

电话铃响了,艾妮妈马上去接。她说:“艾妮,是小张的电话。”

“小张?”小张是谁?全都惊讶十分。

电话:“你是艾妮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艾妮:“哦,你是张峰。你怎么不来?……你爸妈又闹矛盾了?……哦!你没有钱送礼?你怎么想的?……说了不要任何人送任何礼物。……你已经送我一条活生生的命,还有什么比它更贵重?”

电话:“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我现缺少的就是自由。今天,我不能来祝贺你的大寿,就是因为后妈太厉害,她不给我自由,要我在家里带她的小祖宗——同父异母弟弟。我现在对这个家庭的每一个人都没有感情。我思念的是我的外婆,我的生母。可是后母不让我去看她们。”

“让我同他通话。”大家举手,“他好可怜的。”

艾妮:“我们的集体会给你温暖的,现在同学们要同你讲话。”

大家齐说:“张峰,我们祝你自由幸福!”

忙音。

怎么啦?大家凝视着电话机出神。

王娜说:“第二个节目:敬献寿礼!”

一个“寿礼”把艾妮说老了,大家哄堂大笑。

“我宣布,我们给寿星艾妮拜寿!”杨林的滑稽表演引得两位长者捧腹大笑。

同学们都有条不紊地向艾妮送生日卡片。大家边敬献精美的生日卡片,边宣读生日祝词。

“大难不死,后福无穷!”

“笑口常开,青春永在!”

“愿你的人格比外表美!”

“愿您在艺术殿堂盛开艺术之花,结出丰硕之果。”

“为C班又添新苗高兴!”

“你的礼物为什么不献上?”王娜将我的军,“你要偷偷摸摸地献?”

我的脸上不舒服起来。

王娜好泼辣,冲上前来,不由分说,把我的大帆布袋打开,把17朵火红的玫瑰花举过头顶:“艾妮!玫瑰!玫瑰!多么漂亮!快送到艾妮手上去。”她把我推了又推。

我红着脸说:“我不肯这样,是我妈……我妈可好,可不像张峰那个后妈。”

我在大家的推推搡搡下,很尴尬地拿着玫瑰花向艾妮走去。我知道她和张峰的关系,我想,张峰一定做了很多工作。郎才女貌。张峰的貌是要比我逊那么两三成,但他有才有德。他的才德,越来越深入人心,越来越受到女同胞的赏识。我给她送玫瑰,要是她婉言拒绝,我的面子往哪里搁?然而,真相已经暴露出来,我还有什么掩饰的办法?我已被这王娜逼得走投无路了。我心想:你们倒好,已经成双成对了,可不是?你孟空军与王娜,你杨林与刘莎,都是“毫无猜忌”了。而我,落到如今这个被动地位。幸好,张峰没有来。他要是来了的话,我就更是骑虎难下了啰!

我紧张,艾妮更为犹豫。她本是个腼腆的少女,何况又是父母都在场。双方都处于被动。谁知道,男女两派各就各位了。女同胞全站在她那一边,男同学全站在我这一边,待王娜一声令下:“献玫瑰!”男女两军奋勇推操。我俩无可奈何了。

直到她双手捧起玫瑰嫣然一笑,我心中的大石头才落地。

电话铃响了起来。

我献完花,艾妮妈才去接电话。

“是郑老师!”艾妮妈兴奋得声音发抖。

“郑老师?!”我们欣喜得狂叫起来。

大家纷纷打听:郑老师在哪里?

“郑老师,您怎么不来?您现在哪里?”我们朝着电话机大声发问。

“我不是你们郑老师。”电话回话。

我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您是谁?”我问。

“我是市急救中心的医生。你们郑老师一个小时前病倒在办公桌前……现在苏醒过来了,他说艾妮同学过生日,请我代为祝福。”

啊!我们的郑老师!我们的郑老师,您病倒在工作台旁?您一人兼教多门学科,您有三头六臂也会承受不了呀,您不是20岁的小伙子,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精力;您是即将年近半百的人了啦,能像那才出厂的机器,可以日转24个小时而不辛苦吗?是的,他是晕倒在作业堆前,办公桌旁。我们全愣了!愣了。我们不由得变得呆然,不由得泪花奔流!最不懂事的小弟弟伊亮也晓得默然不语了。

“你们把这生日蛋糕切开吧,吃完了,再煮碗面吃,然后到医院里去看郑老师。”艾妮妈妈用一叠洁白的餐巾纸在水果刀上揩了又揩,然后把水果刀递给我:“小白,你切。”

“切成几个等份?”我问。

“二九一十八块,再加艾妮爸妈,再加郑老师,张峰各一块,总共22块。”伊亮的脑瓜子反应快。

我又开玩笑:“快拿量角器来。”

我三下五除二地把大而圆的蛋糕划开了若干个等份。可是没有一个人动刀叉筷子。

“你,白龙,带个头吧!”女同胞催促。

“杨林,你呢?”我说。

杨林的脸色变得十分严肃,说:“我吃不下喉,我想起张峰,觉得他好可怜的。他生活在那样一个家里。唉,要是我,简直活不下去。我建议,这个蛋糕,我们都不吃了。全部给张峰送去。”

我也动了情,说:“他平时说话总是刺人,这恐怕与家庭环境的影响有关。因为他的后妈给他的尽是刺,所以他对别人也喜欢用刺。这叫做以牙还牙。以前,我们都讨厌他。憎恨他,现在,我能理解他了……”

“同意把生日蛋糕送给张峰的举手。”杨林抛头露面了。

大家都把手举得特别高。

艾妮妈站起来,把大家的手压下:“我看这生日蛋糕既有大家的情意,更有我艾妮的情意。郑老师在病中还不忘我艾妮的生日,老师这片心意,我们全家人领了。我建议,这生日蛋糕,分一半给郑老师。再去买点营养品,水果我家里还有。”

刘莎发表自己的意见:“姨,我认为不必这样。既然我们是去专程看望郑老师,就应该去买盆健康蛋糕,我们都有钱。”

“对,我认为刘莎说得对。”杨林表态。

“好,接受大家的意见。艾妮,我们食品柜里有燕窝精,有荔枝干,还有三株口服液,你全拿出来。”艾妮妈下命令。

“姨,不用拿,我们身上都有零花钱,买得起。”班长也开始说话了。

“不,我和老头于跟你们一起去。”艾妮妈在“老头子”肩上拍了一巴掌。

“老头子”一惊:“是,是。很有必要。’”

“妈,你们以后再去啰。”艾妮觉得长一辈人夹在晚一辈人中行动,总有点使晚辈子心情不舒畅。

艾妮妈顿生怒气:“怎么啦?我们两个去看老师丢了你的脸?好吧,你们先走一步,我们这老骨头——不受欢迎的人,慢慢来。”

我瞟了艾妮一眼,制止她不要再多嘴舌。

“不,不。我们集体行动。我们代表全班同学;你们两位代表C班全体家长。这样,对老师的安慰不是更大?这样,我、盂空军、杨林、王娜先走一步。我们到街上把东西买齐。你们晚20分钟出发。在医院门前的花坛旁集合,不见不散。”

“我也当先头部队。”方小春要求。

“不,你代表全班同学写封慰问信。”我作主,“我们准备买一盆米兰花,所以你要把米兰写进去。”

我们出现在观察室门口,那礼仪小姐马上问道:“你们来探病人吗?”

“看望我们的老师。”那些医护人员被我们这浩浩荡荡的探视大军感动着。他们惊讶,他们欣羡。

“当老师的真受人尊敬!”

“唉,我们病了,有谁来过问?”

“我原来准备报考师大,可是——唉!”

“来世,我不当医生了,也去当老师,享受享受学生的这份殊遇。”

郑老师正半躺着吊水。郑老师见到我们这班人马,并不显得怎么兴奋,而是皱着眉头说道:“都来干什么?我只是头有点晕,大不了吊点能量合剂。”

“郑老师,您看,还有谁来了?”我提请他加以注意。这时艾妮父母从门外进来了。

他向我投以询问的抱歉的目光。

“是艾妮的家长。”我说。

郑老师赶紧坐了起来,滴水管被拉断了。

“不敢当,不敢当!只怪我不该——”郑老师的意思大家明白了:不该给艾妮致电祝寿。

“您郑老师太有人情味了,我艾妮庆祝生日,还是头一次。老师好,带出来的学生也好。”艾妮妈有话说,但他爸爸只会赔笑脸。

“您的教学任务太重,要注意一点。”艾妮爸爸也应付两句。

“谢谢家长的关心。”郑老师脸上浮现出一点笑容。

我把米兰花盆景端到郑老师的床头柜上。

郑老师吸了口气,说:“好清香。”

王娜说:“老师,我给您唱支歌好吗?”

“回去再唱。这里的病房有规矩,要静。你唱,会影响其他病人的休息。”

我们在心里说:老师啊,您真正处处不忘为人师表!您在用您的行动教育我们。

“送这花干什么?我又不是英雄!”郑老师有气无力地说。

我们无言以对了。

“带回去,给我送给张峰。”

我笑着频频点头。

“这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全带回去——哦,三株口服液给我留下,我的胃功能不行。其余的由艾妮带去,你失血过多……”

“我家里还有,还有。”艾妮马上声明。

护士进来了,说:“你们老师的体质非常虚弱,需要休息。你们——”

可是郑老师不住地说没关系,他挺得住。

我们向老师告辞,已经走出病房,可是护士小姐追了出来:“哪位同学姓白?你们老师叫他转一下身。”

我和孟空军回到病室,郑老师说:“桌上还有两个组的化学作业没有改完,你们去请课代表改一下,我后天出院。不要跟同学们说我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