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啊,要是真的太困难了的话就来我们店里工作吧。"
"我不是那种人。"
我是可怜这个女人,沦落到这个地步。但我自己决不要成为她那样。
"看你,我又不是说要你一直在那边工作。"
"我不想靠卖身生活。"
"哎哟,我难道还会让学生卖身不成?你只要端端盘子就行了。"
"您不用说了,说什么我也不会动心的。"
"哎哟,何必呢?不会有什么事的。再说一个月就一百二十万呢,你也用不着长做,做完一个月走不就行了吗?我们那儿正好有个人回老家有点事,你就暂时去代她的班就行了。如果一个月都嫌长的话,做到我们招到新人就行了。一天的工资起码能有个四万块,你看怎么样?"
仿佛伊甸园中拿着苹果诱惑亚当夏娃的蛇,这个女人的话确实让我的心有些动摇了。不知她是不是也看出了我的动摇,伸手拉住了起身要走的我,继续说道:
"只是端盘子送水什么的,有什么好紧张的呢?喝醉酒的人给的小费很慷慨的。何况我们家又不是什么那种酒吧。你也用不着在房间里又唱又跳什么的……怎么样?"
"真的吗?"
"那就明天来吧,好吗?只要做到凌晨一点就行了,那个时候差不多也没什么客人了。呵呵,小姑娘,明天见!"
那个阿姨走了以后,我低头看着自己手中已经冷掉了的那杯巧克力奶。杯子里映出我坚决的眼神。就算明知道这是火坑陷阱,被逼无奈的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跳了。
一狠心,喝掉杯中剩下的巧克力奶,走进病房。那位阿姨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向我招了招手。
是啊,只要做几天就好了,只要差不多把该还的钱先挣回来就好了。
第二天。
哄晓宇睡着以后,跟着阿姨来到了一条霓虹闪耀的小巷。
"只要端端盘子就行了,是吗?"
"是的,放心吧!"
再次向阿姨确认之后,这才将围裙系在了腰间。工作裙短是短了点,不过比起那些在房间里又唱又跳的小姐而言,在后面帮人斟酒、端盘子什么的应该安全得多吧。
酒吧里的音乐很吵,震得人的鼓膜都快破了。酒吧里的灯光也很晃眼,让人头昏脑涨的。不过,我明白,赚钱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为了今天这四万块钱,豁出去了!
"哎哟,就让她端盘子送水,太可惜了点吧!"
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跟我说话的女人,穿着超短裙,浓妆艳抹,一看就知道是干什么的。
"我说,干吗让她端盘子呀?让她在房间里跳舞的话,肯定盖了。"
"行了行了,她还太小。"
"哈!姐姐你也太搞笑了吧?我十七岁就在这里干了。有什么呀?"
似乎大家都称呼那个在医院遇到的阿姨为姐姐。我硬是忍住了,没让不想干了的话说出口。然后端起一盘子水果和洋酒。
"送到哪里去?"
"啊,那是三号房间的。"
"房间?"
我一听是房间就敏感了起来。阿姨一反刚才对那女人的生硬态度,轻声细语地安慰我:
"哎哟,就是送过去而已,不是吗?"
"……"
"别乱想了,赶紧送过去吧。"
我将信将疑地端着盘子走到门口,正要进去却停了下来,先偷偷地往房间里看了一眼。好家伙,里面只有一帮男人,还都时不时地朝门这边瞟来,似乎都在等着什么……看情况不对呀!
这绝不是端盘子这么简单的活!失算了,失算了!真是财迷心窍了!
"慢慢腾腾地干吗呢!还不快进去!"
阿姨从后面走了过来,不耐烦地催促道。
"靠!见你的鬼!劝您还是省省吧!别以为是个小姑娘就好骗!是,我是缺钱!可我就算缺钱也不会用这种手段来赚钱的!以后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最好省着点!"
我一把扯下围裙甩在地板上,怒气冲冲地就往外走。经过四号房间时我却在门口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看着那张和我一样怒气冲冲的脸,我一下子愣住了,呆呆地叫出了那人的名字:
"柳赫……"
柳赫一把抓住我的手,拉着我就冲出了酒吧。
在这条纸醉金迷、酒气冲天的小巷的一角,我和柳赫对视着。
"金晓静……你疯了吗?"
"……"
"这种地方的工作你也做?"
"今天是第一次。"
"你不知道这种地方有多恐怖吗?你就这么自甘堕落?"
"你以为我愿意啊?你以为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为什么?为什么明知是火坑还要往里跳?因为钱!无论是晓宇的住院费,还是水电费什么的,没有钱我拿什么交?这些钱都等着我去赚!"
"为了钱就能把自己给卖了吗?"
"那你说!你说我应该怎么办?怎么办呀!你说呀……我就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就算是堕落,那也比赚不到钱活不下去要好吧!晓宇,可怜的晓宇还指望着我呢……我又能有……呜呜,什么办法呢?"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压力,所有的绝望和无助都在一瞬间爆发出来,化作滚烫的泪水滑落嘴角。好像虚脱了一般,我一下子跌坐在柳赫面前。模糊的泪光中,过去的艰辛像幻灯片一样浮现在眼前--晓宇被人欺负,和柳赫之间的争执,还有不得不来这里挣钱以及在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金晓静,你……"
"呜呜……呜呜……"
"你可以在那些人面前放下你的自尊,为什么在我面前就不肯?都到了这种地步,你为什么还是不肯开口,不肯向我说呢?"
"呜呜……你让我怎么开口跟你说?我有什么资格开口!"
"没有谁比你更有资格了!"
这种时候,我们凭什么指望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