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叶总。”我点点头,声音是平静的,我估计她已经觉得我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又无法确定。
“她在里面打电话,说暂时不要进去打扰她。”方宁有些为难。
“对不起方宁,我现在就得进去。”我向她笑了笑,“我想叶总不会因为这个怪你的。”
“任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点点,转身敲响了叶琳办公室的门。
等了片刻,并没听到请进的声音,我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叶琳坐在她的黑色小牛皮老板椅上,背对着门在打电话。迎着窗的她脸的边缘,被阳光镀上金黄。
“我不是说……”她旋转椅子转过身,发现我,话说了一半停住。看了我两秒钟后,对着电话说:“我现在有点事情,一会儿打给你吧。”然后放下电话看着我。
我的目光是平和的。在明白了叶琳的想法后,因自己的不识时务而产生的屈辱感令我难受异常,但是,如果此时此地,我再表现出哪怕是一丁点的怒意,那么,我将永远不会原谅自己!我不想让叶琳看扁了我。说起来我有时很奇怪,自己明明是一个安于现状、得过且过不求上进的人,为何却始终藏着一颗强到几乎变态的自尊心?!
也许是因为我的平和,叶琳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解和迷茫。而这,正是我想看到的。
“为什么不让我参加会议呢?”原因我知道,但是,我一定要问出来。不然,本该早早离开的却依然待在公司的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我根本没法和自己解释。谁说的来着?人是生活中真正伟大的演员,他会根据需要迅速进入角色。为自己找回点面子,这应该算不上虚伪吧。
“……你希望我给你怎样的答案呢?”她反问。
我注视着她的眼睛。
现在,那里如一泓深潭,坚定、冰冷,有些许神秘的深紫色,再仔细看,竟隐有某种不易觉察的凶猛……
这是陌生的眼神,是我从来没有在她的眼睛里看到过的。这和那天那飘渺、羞怯、矇胧的眼神相差何止几个光年?
我的目光平和,静静地看着她。我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到困惑,任何的愤怒、狂躁、不安、期望的眼神落到她的眼睛,只能是被她嘲笑的证据,这是一场无声的战斗,虽然我早已输了,但我想输得有点尊严。
“我知道原因。”
“噢?”她有些惊异。
“和东森一样,我是被怀疑的人。”
“……”她不说话。我看到了她目光中有一丝尴尬闪过,我知道我说中了。
“我是来向你辞职的。”我仍然平和地看着她,像安慰一个老朋友那样,轻轻地说道。“辞职信回头我交给方宁。”
“……这样也许对大家都好。”她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安,低下了头,似乎还长长的舒了口气。
“其实我知道自己早就该这么做,但真的舍不得这里……”我轻叹着,刚说完这句我有点后悔,怕它暴露了我的软弱,但马上,我感觉这样说出来了竟非常的舒服,甚至感觉到一直收紧着的心都舒展了。对一个不愿意为心化妆的人来说,有时候,说出心里话具有着无可比拟的强大力量,它会让你瞬间放松自己。此时此刻,我竟因为自已的这句话,莫名的感动!
“……”她仍低着头没有说话,不知在作何感想。
“我会尽快把工作交接清楚,离开后就不会再回来。请你放心。”
“我会和财务部打个招呼,发给你一定的补偿金的。”她抬起头来看着我,目光变得柔和了。
“不需要补偿,真的。倒是在离开公司之前,我想听一下明天的提案会,不知道可不可以?”我看着她说道。
说心里话,明天的提案会对我有着强烈的吸引力。传奇的朗星公司、传奇的沙朗先生;公司众好手一起上阵的策划案,多少天的热情与辛苦……我真的不想错过了。
然而,她并未回答。
“如果你怕我对公司不利,那就算了,作为一个策划员,我只是好奇而已。”
“……那好吧。”沉思后的她抬起眼睛看着我说。
回到座位,我发现办公区里人不多,很多都去开比稿会了。我愣了一会儿神后,开始整理手中的工作及各种物品。这是我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第二次做这项工作了。也因为这样,所以进行的十分顺利,只十几分钟的时间就搞定了。手中未完成的工作只有一家洪宇公司,而从公司领来的诸如笔记本电脑等的办公用品,上一次整理的清单还在,根本不必再做。之后,我用电脑写了封辞职信。
尊敬的叶总经理:
本人任一凡因多种原因,感觉到自己已不能胜任策略部的工作,特此申请辞去在公司的工作。望批准为盼。
申请人:任一凡
打印出来用信封装好后,放进抽屉,我离开公司,直接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