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真相终于大白-没有激情也拥抱

然而派出所已经早他一步联络到了吴国香。吴国香还以为是肖建业,一拿起听筒,便抢着说:“哎,我告诉你,我又收到匿名信了,非常下流,你赶快回来看。你看了,”话没说完,却被对方打断了,“你是吴国香吗?”

吴国香愣了一下,迟疑地问道:“你是谁?”

“我是派出所的,请你立即来派出所。”对方十分严厉地说道。

吴国香心一慌,电话差点脱手,可口气还是硬撑着,不肯示弱:“我没犯法,凭什么叫我去派出所?”

警察道:“风和跟你是什么关系?

……

“她告你和肖建业骚扰她,我们派出所已经介入调查,请你把匿名信,还有你在医院看病的病历、医生诊断书等,通通带来。”

吴国香怔怔地站着,听筒抵着肥唧唧的肚子,半天忘记放回去。

“妈,怎么了?谁的电话?”赵富贵走过去,从吴国香手中接过听筒,撂回去。刚要转身,电话又响起来,是肖建业,“富贵,快叫你妈听电话。”肖建业呼呼喘着气。恨不能立刻飞回家去。吴国香一听是肖建业,夺过听筒,忙不迭地问:“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警察来电话了,要我立刻去派出所。你说怎么办呢?”

“别慌,我马上就到家了。你先收拾些东西,咱们出去躲几天。记住,从现在开始,所有的电话都别接。等我回去再说。”

挂断电话后,吴国香立刻找出旅行包,将她、肖建业和富贵的衣裤装进去。又将毛巾牙膏等小物件卷巴卷巴,也塞进去。拉上链子后,想了想,站起来,对儿子富贵说,她去超市买点东西。谁来电话都别接。交代毕,便出了门。一路不停,直奔超市去。

走进超市,这里看看,那里翻翻,又放下。最后,走到内衣部,将挂在架子上的胸衣、内裤不分大小一一取下来,搭在身上比来划去。然后翻起价格来一看,吐了吐舌头,又一件件挂回去。不情愿地走出几步,再退回来,从适才挂回去的内衣裤里,拣出两件加大号码的取下来拎在手上,沿过道来回走了几趟,两只眼睛躲在厚厚的镜片后面,四下里早溜了个遍。在确定附近除她自己外,再没第二个人时,便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迅速把背向后一控,胸脯陷下去,将胸罩沿领口塞进去,引着头颈,仿佛刚刚吞下去一只熟鸡蛋,噎着了似的,一只手抚着胸脯,三两下把突起的地方抹平。再往左右看看,仍旧没人,就照着刚才的方法,把一条丝质内裤也塞进胸脯。之后,飞速取下一件睡衣,三两下圈紧了,塞进随身的小布袋里。然后一只手插进上装衣袋,昂着头,从容不迫地绕过收银台,眼看就到出口处了。突然两名身着制服的保安,赶上来,一伸手,拦在她身前道:“对不起,这位女士,请随我们去一趟保安部。”

吴国香脸色变了变,立刻镇静下来,一仰脸,梗着脖子嚷道:“我又没拿你们的东西,凭什么要我去保安部?”

“有没有拿东西,到了保安部就知道了。”

“你们叫我去。我就该去吗?你们这么做,是在破坏我的名誉,侮辱我的人格,侵犯我的人权。知道吗?我要去法院控告你们。让你们赔偿我的名誉损失。”

另一个保安走上前来,严厉地说道:“如果你再无理取闹的话,我们就在这里搜身了。”

“什么,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强行搜顾客的身体。”吴国香梗着脖子,从鼻子里一连冷哼了好几声,“你们中国人太没人权了。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我会拿你们的东西!”吴国香指着自己的鼻子,斜眼睨着年轻保安,不屑地说:“告诉你们,我是美国的富家小姐。你们这里卖的,我一样也看不上。别说偷你们的东西,白送给我都不要。现在我要走了,我要去法院控告你们侵犯人权。”

此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从商场里面又走出两位场地经理模样的人,他们挤进人丛,为首的一位女士,两眼盯着吴国香说道:“我们已经报警了,你想赖是赖不掉的。看你也是上年纪的人,我们也不想让你当众太难堪。还是跟我们去保安部吧。”另一位也说:“你行窃的整个过程,已经被我们商场的探头录下了。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

吴国香说什么都不肯去,只咧着宽平的嘴冷笑,抵死一副我就不去,看你们奈我何的神情。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时,接到报警的警务人员赶到了。

吴国香最终被“请”进了保安部,看罢自己行窃的录像后,人赃俱在,再无可抵赖。

警察在她身上搜出内衣内裤,还在她的小布包里搜出了睡衣,一个记录着风和出行时间、地点的本子,一些病历、医生诊断书、匿名信,还有“嫦娥奔月”设计稿等。之后她被带到管辖地派出所。起初,吴国香态度十分蛮横,一口咬死自己是美国人,不受中国法律的约束,又跳又叫,嚷嚷着要回美国去。气急的警员一拍桌子,勒令她交出护照来。吴国香不仅没被吓倒,反倒义正词严地说:“我是美国人,你们中国人没有这个权利。”

“好,那就先把你拘留起来,看你交不交代。”

吴国香斜欠着肥唧唧的身子,白炽的灯泡照在黄油油的脸上,历历可数的几绺头发,抓着汗湿的头皮,整个脑袋,仿佛一面月深年久的铜镜子,前面是一整片肥沃的黄亮,顶上镂空的织纹,熠熠闪着古旧的光芒。相比之下,凌架在鼻梁上方的深度眼镜,还有些活人的气息,酒瓶般的底片,像是也蒙了油水,荡着青郁的涟漪,环扣着环,圈摞着圈,一旋旋进湖心里。她又不安分,总喜欢把头挨来蹭去的,叫人看了不耐烦。等了老半天,熬不住了,还梗着脖子,说她老公是某大公司的经理,叫肖建业,她要给他打电话。警察觉得肖建业的名字很熟悉,一查,正是不久前大闹办公室骚扰妇女的那个男人。于是派人去找肖建业。

肖建业因为自己也在派出所里挂了名,去了怕被抓起来,便赶紧躲起来。公司和家里都不敢露面。

经鉴定,病历、诊断书、匿名信等一应事物,都为吴国香与赵富贵伪造。警察还在肖建业的办公桌底下搜出一枚窃听器。

面对事实,吴国香不得不交代了,她原是兰州郊县某小厂的出纳,因挪用公款,被开除。她的前夫嫌她“神经病”,与她离了婚,儿子也不给她。为了糊口,她靠给人打零工,或是当保姆勉强度日。后来,听说肖建业离了婚,她知道肖建业是吃公家饭的,经济上怎么的都能旱涝保收,跟了他,不仅今后的生活有着落,还能去大城市生活。她主动找到肖建业,但肖建业却对她很冷淡。她渐渐探得肖建业另有所爱,也深知肖建业渴望暴富的思想。于是便精心杜撰编造了一个富可敌国的美国舅妈,而自己则冒充是美国的富家小姐,以美国身份和巨额财产引得他上钩。但她并不急于就与肖建业走到一起,而是欲擒故纵精心设置了一个舅妈阻挠的环节,并以舅妈的名义多次写信给他。这么一来,肖建业不仅不怀疑,反倒更加坚信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然而,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纸永远包不住火,谎言早晚会被揭穿。舅妈迟迟不出现,莫须有的财产也永不可能落到实处,自己又不能怀孕等等,这些都需要自圆其说。于是她便想出了这么一个连环计,诈称由于风和对她的迫害,致使她流产不能生育,也使得舅妈取消了他们的财产继承权。把一切罪过通通嫁祸给风和。这样,舅妈这个人和巨额财产到底存不存在,便永远无人知晓。凭她怎么说都可以。如此一来,她既能打动肖建业的心,博得他的同情,使得他怨恨风和,又能以此要挟肖建业,叫肖建业觉得一辈子欠着她的。你看,我没有欺骗你,我原本有一大笔财富,我也能生孩子,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是你对不起我,是你行为不检点,不仅让你的小情人破坏了你的计划,还影响到我的前程,牵连得我都被剥夺了继承权,并害得我不能生育。都是因为你,我才失去了荣华富贵的生活和为人母的权利。所有不幸都是风和造成的,要气要恨要怨,你只管对着她去,与我不相干。肖建业若敢离弃她,正好说明他是爱她的财。她的手里握着他写给“舅妈”的保证信,这都是证据。已经有过一次轰轰烈烈的失败,他还敢再来一次吗?更且经她这么一闹,风和也决不可能再回到他的身边去。这正是吴国香高明的地方,她拿捏着肖建业的软肋。为了掌握肖建业与风和的谈话内容,使她的匿名信更具真实性,她还在肖建业的办公桌底下安装了窃听器,一旦窃听到肖建业与风和的对话,她便假冒风和的名字写下内容极为下流龌龊的所谓匿名信塞在自家门底下,等肖建业回来后发现。不管他信还是不信,只要有个借口撺掇唆逼着他去找风和闹,闹得她不得安宁不得好活,看她还漂亮得起来不。她怕给肖建业认出字迹来,不是换到左手写,便是叫富贵代笔。而曾经打电话给肖建业的美国律师和妇幼保健医院的医生,还有打电话给熊太太的黎洲也都是富贵冒充的。

至此,事情总算基本清楚了。吴国香还被拘留在派出所里面。肖建业知道警察正在找他,便关闭了手机,到郊外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想着吴国香还被拘留着,自己又不敢公开露面,实在是走投无路,最后,不得不给杜平打电话,央他设法先把吴国香保出来。

几个朋友经多方奔走,终于将吴国香保了出来。两人怕被风和告上法庭,继续躲藏着不敢露面。

风和因为实在太怕再跟他们扯上关系,更不想把自己的大好时光继续地浪费在他们身上,且以肖建业目前的状况看,就要打官司,他也拿不出什么来赔付她。自己倒还要搭上许多时间,沾粘一身的污秽,太不值,早巴不得离得他们越远越好,再没有凑上去的理。于是放弃了对他们的起诉。不久之后,她与黎洲决定离开厦门,携手共赴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