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祸不单行-没有激情也拥抱

若说肖建业已经取得他第一阶段的胜利,开始步入心无挂碍的等待的话,风和的处境则更像一只陷落在险境里的小动物,她对付不了吴国香如蛆虫附骨般的诬陷骚扰,也对付不了肖建业的性骚扰。一个人对付两个人的骚扰,着实令她难以胜任,不止累,简直十分地厌憎。现在她最需要的是有人替她分担。有一个厚实的肩膀让她疲倦的心靠一靠。为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她默默地接受了家人和朋友的建议,准备去相亲。这是令她十分尴尬的局面,因为她必须在一众陌生人里面,挑选出一个与她的未来有关联的人。而这些来相亲的,暗地里也抱着与她相同的希望。

照苏婉的话说,要广种薄收,多看多选,挑一个最好的。可究竟什么样的是最好的?比如肖建业那样的人,单看他的外表,没人不说他是正人君子,忠厚诚实、谦逊有礼,十足读书人的样子。又怎么看得出他是如此龌龊不堪的人。识人识面难知心,凡胎肉眼,只看得见一个人的面貌,却看不到人的心地和灵魂里去。像肖建业这种人,怕是不少。风和随手翻弄着照片,一时想得出了神。突然,琅琅的电话铃声把她从苦思冥想中唤回到现实中来。她拿起电话,问:“哪一位?”

“我是苏婉,你好点了吗?”不等风和回话,苏婉焦急地说道:“老板要看市场投放计划书和秋装设计稿。你放在哪里了?”

风和道:“在靠右边的第二只抽屉里,我不记得是不是锁着了,如果锁着,你就去办公部拿钥匙,他们那里有备用的。”

风和的抽屉没有锁,遇“鬼”的那晚,她被吓得忘了锁抽屉,后来她就晕过去了。等醒过来,又匆匆地离开了办公室,就没再回去过。抽屉一直都没锁。苏婉打开靠右边的第二只抽屉,仔细找了一遍,却没看到任何资料的踪影。她又将其余抽屉搜寻一遍,依旧没有。遵照风和所说,她将所有的抽屉搬出来,一样一样仔细翻检几遍,连张纸片都没放过。到头来,还是没找到。

风和抓着电话的手已经湿了一片,凉津津地刺得她浑身不舒服。如此重要的机密文件,假使只是一般的丢失,倒也不要紧,她的电脑里面留着备份的,再考一份就是了。就怕被竞争对手得去。那将给公司造成不可估量的重大损失。不仅公司先期投入的宣传费用收不回来,人力物力的损失也是巨大的。更可怕的是,他们因此可能失去整个市场。

公司上层得知消息后,立即派车来接她去公司。车子一直开到了楼下,风和早已拄着拐杖,站在院子里了。苏婉与司机走出车来,一边一个搀着她,坐进车子里。然后掉转车头飞也似地往回驰。

设计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见风和来了,都一窝蜂地拥上前去,一起帮她翻天覆地地找起来。

“我就放在这里,怎么会没了呢?莫非有贼吗?”她打了个寒噤,想起那个漆黑的夜晚,骤然扑在玻璃上面,被挤压得歪曲变形的“鬼脸”。不由地望向走廊外面,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幅可怖的景象,她身子一软,就要倒下去,却被人扶住了,是苏婉。风和冲她凄然一笑说:“谢谢,你总是在最需要的时候扶我一把。”说罢,泪水滑出眼眶,忙用手抿着。苏婉递给她纸巾,焦急地问道:“先别说这个,快想想现在该怎么办?”

“你先去跟老板汇报一下。我马上再打印一份。送过去。我看我们必须修改原来的计划和设计方案,以防我们的‘嫦娥奔月’落入别的公司。但愿我们的计划书和设计图不被偷盗去。”苏婉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掉转身离去。

风和将丢失的资料重新考了一份,交上去,熊烈原本想要责备她几句的,看她单薄的身体撑在拐杖上面,仿佛一件晾在竹竿上的衣服,经风一吹,左右不停地摇摆,就又打住了。挥了挥手,叫她先回去休息。风和又怎么有心休息,一回到办公室,立即召集设计部所有的人,商量着怎么整改原先的设计方案和市场投放计划。她的责任是,必须保证即使“嫦娥奔月”被别的公司获取了,他们依然有回旋的余地。想到责任,她感到既羞愧,又沉重。

就在他们加紧研究改革方案之际,公司董事会已经对熊烈及相关人等提出了处理意见。熊烈因疏于管理,给公司造成了巨大损失,责其在全体董事面前作检讨,并扣罚三个月的奖金。对当事人风和通报批评,在公司全体员工大会上作书面检查,扣罚半年奖金。对这个处理结果,风和没有丝毫的埋怨。她明白,这样的处罚,算是极轻微的了。此事如果换作别人,早被开除不知多少回。就因为是她,公司才格外地网开一面,没有深究。更想到因此受牵连的熊烈,她愈加感到惶愧。原以为熊烈必定狠狠地训斥她,却不想他没怎么责备自己,只叫她快些把新方案拿出来。风和自然不敢懈怠,带领设计部的人日夜赶做,暗暗地下决心,一定把损失补回来。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再起,这天下午,风和刚刚在公司大会上作完检讨,正向办公室走去,在拐角处,又被肖建业叫住了,他向她稍稍做了个手势,风和已经熟悉他这个手势包含的意思了,知道他是叫自己到他的办公室去,便一瘸一拐地跟着他,走进去。

肖建业掩好门,劈头就说:“你别再骚扰她了。她舅妈已经开始为我办理移民手续了,还在香港的汇丰银行里为我们存进了两千万美金,存折上面写着我和她的名字。我们马上可以跟她舅妈会面。等一到香港,她舅妈就会把存折、信用卡都交给我。她舅妈说要让我们的后半生有保障。现在是关键时刻,你这么做,会坏我的事的,知道么。我跟你说过,我永远爱你,你……”肖建业正说得起劲,却被风和冷冷地打断,“别说这些恶心人的话,我对你们的事没任何兴趣,请你以后别再跟我说这些。你有钱你只管攀你的高枝,跟我何干?你老婆不来骚扰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我去骚扰她,简直可笑。”

肖建业没听她说,只全神贯注在自己这边,“她怀孕了,她这种年纪怀孕很危险,医生说她不能受任何刺激。”

风和冷眼看着他说道:“她受不受刺激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请你今后别把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对我说,我根本不想知道。”

“你干吗又叫人恐吓她?她一受刺激,下面就出血了。我刚陪她去过医院,医生要她卧床休息,还给开了许多保胎药。这些时候,她一直卧床不起。你今后别再骚扰她了。”

仿佛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仿佛吃东西时被呛住了,喘息了好一阵,风和才算缓过气来。她冷笑一声,说:“在她生孩子之前,先带她看神经科吧。”说罢,掉转身子,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