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成怀疑是敲诈信,认定此信肯定和任楚楚有关。他用手轻轻摸了一下,似乎是照片,这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想。张产山主张把信打开,金成犹豫片刻,狐疑地撕开封口,果然是一沓照片,但出乎他意料的,却是一组他和张产山刚才游泳的照片:有躺椅上的画面,更多的却是游泳时的情景。
“真是不可思议,谁在搞这恶作剧,难道我们被跟踪了?”张产山也感到很奇怪,这在
他们酒店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啊。
这时,一位戴着大号宽边墨镜,身穿泳衣,外边披着一袭轻纱的女子,袅袅婷婷地走过来。金成正疑惑着,还是张产山眼尖,一下子认了出来。
“顾小玲,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只接待总经理,像我们做下人的就轮不上份了。”顾小玲幽幽地说,同时看一眼金成。
“小玲,我这次来海南事出突然,除了崔主任,谁也不知道啊!”金成的话语中颇有责备的意思。
“你别一口一个崔主任,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想来什么地方,只要自己掏腰包,谁能管得了!再说,我还没到和金贸公司签卖身契的地步,就一点自由都没有了?”
张产山听顾小玲的话句句带刺,担心两人争起来,自己夹在中间让金成难堪,站起来笑道:“两位领导难得有雅兴同来三亚,给山人一个机会,今晚略备薄酒,以尽地主之谊。”也不等金成回话,立起身走了。
太阳下山了,暮色笼罩着海滩,游客开始陆陆续续去了餐厅,海边上慢慢安静下来。
“小玲,今天吃枪药了,说话干吗这样冲?”
“我冲?今天已算给足你面子了。你扪心自问,我在你心目中算什么,职员、副手还是情妇?当时安排小妹,是我给你出主意,结果呢,你把小妹弄到张产山这儿来,却告诉我小妹回老家了。在你的心目中,我连张产山也不及了!我只是偶尔知道了阿鼎的身世,看你对我的那个凶劲,真恨不得一口把我给吃了,好像我就是那种专门打探别人隐私的长舌妇,哪里还顾及我们俩平时的恩爱和情意!和任楚楚的几次争吵,明明是她仗着有你,才敢不把我这个副总放在眼里,全公司的人全在为我鸣不平,可你每次总是批评我,搞得我一点威信也没有。结果呢,出这么大的事,你不好好反省自己,反而责怪我幸灾乐祸。你说,是你对不起我,还是我该向你道歉?”
像兜头一盆冰水,金成没有想到,平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顾小玲,心中的积怨如冰雕雪砌般深。坦率地说,他一直把顾小玲看做知己,除了个人私事,公司工作总先和她商量。他抱歉地笑了笑:“小玲,你还和我动真气?今天我可以推心置腹地对你说,工作上的事,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从来没有把你当外人,像开发小区的事,基本上都交给你了,我也十分放心。至于涉及个人私事,只能请你谅解。今天你讲了心里话,证明你还信任我,心中的疙瘩解开了,以后工作时就不会有芥蒂了。”
顾小玲叹了一口气:“恐怕来不及了,我要走了。”
“怎么会是这样?你要走,去哪儿?事先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再说,干得好好的,有这个必要吗?”听到顾小玲要辞职,完全出乎金成的意料,这下他倒真有些急了。
“这个问题其实考虑了很久很久,真正让我下定决心的,是听说你将担任市政协副主席。你从政了,我继续呆在这儿还有意思吗?再说,你对家庭很有感情,我们之间算什么?我又算什么?不会有结果的!”她的眼神迷离,双目凝视着黑沉沉的海面,听得出,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也是三十大几的人了,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
金成心里很乱,晚饭也没有吃好。顾小玲的房间就在金成隔壁,两人默默向房间走去,张产山很知趣,送出餐厅他就折回去了。
关好房间门后,顾小玲给金成泡了一杯茶,笑着问道:“对于我的辞职决定,你一定很开心,这下终于让你双眼清净,再也没有人敢来烦你,惹你生气和不高兴了。”
“荒唐,简直是荒唐透顶!”金成终于叫了起来,“你是公司高层管理人员,连你都要走了,别人会怎么想?再说,你的辞职理由也不充分,我不会同意你走的。”
顾小玲此时像小孩一样突然笑了起来:“不管怎样,从你刚才对我讲的一席话来看,我在你心目中还是有地位的,你还在乎我的去留,这让我好感动!毕竟我们也相识这么多年,也有过令人难忘的销魂时刻和惊心动魄的肌肤之亲。不过,我得告诉你,我的决定无法改变。你知道,在同一个岗位上久了,人都快变麻木了,根本无法激发工作活力和激情。换了环境,一切就会从头开始了。”
“那也不一定辞职啊!完全可以换一个新的岗位,不也同样达到目的?”金成仍然对她的轻率和任性感到恼火,说话的声音也提高了。
顾小玲用怪异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金成,低下了头,稍停,轻声地说道:“金成,你知道今晚也许是我们相识以来最让我感动的一个夜晚,我突然知道,你那么在乎我,就凭这一点,我不会为自己做过的事后悔。你知道这么多天,我一直生活在矛盾中,我是那么深深地爱着你,有时到了如痴发狂的地步。可是,这样会有结果吗?我早就知道了问题的答案,可我还要这样去做。人说女人蠢,我大概就是其中一个。我知道你的婚姻并不幸福,你还是在全力维持着一个表面完整的所谓家庭。为什么,面子,身份,还是其他?你们这一代人的悲哀,不敢大胆去爱,更不敢直白自己的情感,宁可让纯洁神圣的心灵之花枯萎也在所不惜。这不是时代悲剧又是什么?但我知道,你从不愿承认我说得正确,尽管你心里十分赞同我一语中的。你敢大着声说‘我不对’,你敢吗?”最后,她用挑衅的目光紧紧逼视着金成,好久也没有移开。
金成苦笑一下:“确实,敢爱敢恨最好,可你要知道,我们不是生活在真空里,我们都是社会的人,思想行为不能不受到规范和约束。想做什么勇敢面对当然很好,但凡事总有前因后果,一个男人更要有责任心,对家庭、对社会莫不如此。有时我真羡慕你们,想做就做,义无反顾,也许我们身上依附的历史积习太深太重,结果正如你所讲述的那样,怀抱琵琶半遮面,弄得自己也觉得挺累。”
金成刚说完,想不到顾小玲拍手大笑:“精彩!精彩!你今天终于第一次脱去伪装,露出本来面目。本色的人最好,何必一定整日戴着面具,自欺欺人罢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顾小玲问金成睡哪儿,金成说在自己房间,顾小玲说:那好,你想我了就自己过来。金成刚回到房间,张产山敲门进来,说市委办公室电话,让他明天立即赶回去。
金成正坐在床上抽烟,不一会儿,顾小玲敲开了金成的门。
“我真的让你讨厌了,你就一点不想和我在一起?”她用幽怨的目光看着金成。
“你完全错了,本来我看到你时兴致挺高,一听你要走,我不得不考虑谁能顶替你。你说,我还会有兴趣吗?”
“你在狡辩!”顾小玲咬着下嘴唇说,“你是厌倦我了,对不对,你给我说真话。”顾小玲今晚打扮得很别致,紧身内衣外边披一件粉红色的睡衣。金成跳下床,将她一把抱到床上,顺势在她粉腮上狠狠亲了一口。
“这不算,很勉强,还是我说了的。”她开始撒娇了,“金成,我真觉得你活得很累,听说任静静一直跟踪盯你梢,不允许年轻女性单独和你在一起。作为夫妻,相互信任最重要,怎么能用克格勃那一套。再说,我就不信你们夫妻性生活那么和谐融洽。我早就知道,只有和我在一起,你才能那么愉悦,那么兴奋,那么亢扬和激烈,你敢说我讲的不是事实?”她的语气充满了挑衅和无畏,充满了自信和任性。金成先摇了摇头:“小玲,感情的事实在太复杂了,并不是一句两句话能够说清的。谁都希望自己是一个自由人,能够吗?好了,不说这个问题了。”说着,就势把她搂到怀里,顾小玲挣脱了。
“不,今天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你得说说清楚。既然你和任静静是一桩死亡的婚姻,为什么不快刀斩乱麻一刀了断呢?如果我们结合,我向你保证,我会把阿鼎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培养,我也会全力支持你工作的。”说到这儿,她用热烈期待的眼神期盼着金成能给她一个满意的回答。
“小玲,我们能不能不谈这个问题,让我们自己彻底放松,寻求一个难得的两人世界?”顾小玲知道再谈也没有希望了,叹了一口气,骂一声“傻帽儿”,自己滚到了金成的怀里。最近工作太忙,好长时间没有和顾小玲亲热了。不知什么原因,顾小玲今天特别兴奋,大概是感到真的要分手了,仿佛换了一个人,床上功夫分外了得,直折腾得金成筋疲力尽,可她还不尽兴,非让金成陪着她无法休息,当癫狂到极致时,她骑在金成身上,发狂地噬咬着金成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好几次痛得他差一点叫了起来,嘴里还喃喃地不知在说什么。金成感到,几滴清泪滚落在他的面孔上,他心中黯然,只是更紧更紧地箍搂着她疯狂颤动的身躯,抚摩着她光滑如凝脂的肌肤。
离开三亚时,金成喊过张产山,顾小玲情绪有些波动,让他好好开导开导她,另外,叫小妹陪顾小玲到处走走,费用由公司承担。
金成赶到市委时,方海涛书记已经在等他。金成向方书记打个招呼,说海南的公司有一点事,迟到了,让方书记久等了。方海涛抬手让他坐好,告诉他,市委关于政协副主席的推荐名单省委已经批复同意,因为他是新推荐人选,没有实际从政经验,希望他能利用最近一段时间,主动和老同志接触,虚心向他们学习。
“金成,对于你的被推荐,你也知道,存在不同意见,有争论,这很正常。希望你能积极主动工作,不要辜负市委的期望。另外,你担任市政协副主席后,没有时间过问你的公司,而且有关规定也不允许党政领导经商,组织上要你正确处理好这个关系。”说到这儿,方海涛顿了一下,看一眼金成:“新的岗位对你提出了新的更高的要求,这是机遇,也是挑战,你一定要大胆工作,不要有所顾虑。听说你和香港黄氏集团关系很好,这是一家全球性的跨国公司,资本雄厚,能够借助这个管道,引进更多的境外资本,相信你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金成的办公室已经搬到新落成的金贸大厦十八楼。这儿地势高峻,视野开阔,W市风光一览无余。每天上班后,金成总喜欢站在窗前眺望远方,郁闷的心情便会豁然开朗。这几天因为公开招聘公司总经理,金成实在太忙了,他让崔主任先把名单筛选一遍,条件好一些的再送到他这儿来。
这一天,他刚从市里开会回来,推开办公室的门,看见里边坐着一个人,心里就有几分不高兴。
“要招聘请到十七楼去,那儿会有人接待你的。”金成并不看来人,语气冷淡地说道。
来人并不讲话,站起身准备离开,金成回头看时,顿时叫了起来:“吴卫,怎么会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这真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金成当旺走红,要想见你,还真不容易,门卫像政审一样,快连祖宗三代都问遍了。好不容易进了大楼,办公室又不让进,真没想到你金总如此威风!”
金成连忙打招呼,说他到省城去过几次,也到教育部门打听过,没有她的消息。说着,亲自给她泡了一杯茶。
吴卫明显见老了,脸色清瘦白皙,眼角的鱼尾纹很深,青丝中也开始出现白发了。
“我是否很见老,连你也快认不出我了。”她的话语很悲凉,让人听了心里十分酸楚。
金成掩饰地摇摇头:“你误会了,我刚从室外走进来,确实没有看清是你。我冒昧地问一句,沈刚怎样了?”
“我们早分手了。……不过,我是等他出狱后才办手续的。”
金成点点头:“苏苏呢,她应该很大了?”
吴卫停了停,说道:“今儿来,其实是为了苏苏,否则,我不会来找你的。”
金成没有讲话,静静地听着。
“苏苏大学毕业了,现在大学生没有关系实在难找到工作,她看到报纸上你们公司的招聘广告,一定吵着要我来找你。可我知道,你们是招聘总经理啊!再说,今天的金成不是过去的落魄相,吴卫也今非昔比。但为了女儿,也只好厚着脸来找人。你可别见笑,没有办法啊。”她自己先叹了一口气。
金成笑了:“吴卫,你干吗把自己封闭得那么紧,都什么年代了,还是那个性格,孤傲不羁,我们也算多年的老朋友了,彼此干吗分得这样清?”
吴卫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你完全错了,士别三日还要刮目相看,更何况你我?听说你快当市领导了,那更没法比了。我们早过了耳鬓厮磨、卿卿我我的年代,快知天命了,过去的浪漫激情早就烟消云散,留下的让我们不断咀嚼的也只有苦涩和惆怅。我现在特别相信命,世上许多事都是前生注定的,是无法抗拒的。三生石上,早有荣辱悲欢,人世的光荣与失败,只剩下心灰意懒,看穿红尘,一切随遇而安,只盼苏苏能有一个好的人生。”她的语调低缓平静,说得非常沉重。
金成问了苏苏的简单情况,马上将人力资源部部长叫来,让她负责办理吴苏苏的工作安排。
“你现在的工作关系在省城还是W市?”金成给她加一些水,问道。
“早就回W城了。我和沈刚的关系一结束,马上就办了调令。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好,我已办了病退,整日待在家中。”金成问她的详细住址,吴卫犹豫片刻:“真惭愧,连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对别人说,那是W城出了名的贫民窟,听说马上要改造了。——就连这也是父母留给我的。”她的脸上毫无血色,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金成知道这一片地区是金贸公司负责改造,但他知道吴卫的性格,你说愿意帮助她,她会从心底里不舒服,认为你瞧不起她。金成说,如果方便的话,过几天他和静静想请她们母女吃饭,想不到她一口拒绝了。金成说到你家去看看总可以吧,她犹豫再三,最后勉强答应了。
金成将吴卫的近况告诉了任静静,她愣了好一会儿:“怎么会是这样呢,在学校时吴卫骄傲得像一只孔雀,是远近出名的校花,谁见了谁羡慕,谁能料命途多舛,好在还有一个大学毕业的女儿,多少也给她一些安慰。”夫妻俩又说了一些感叹的话,当下决定星期天抽空去看看她。
这是一片典型的旧式住宅。房龄都有几十年了,破败苍老,墙壁上长满了厚厚的绿苔,蒿秆在风中轻轻摇曳着。金成顺着门牌,很快在一堵破墙边找到了吴卫的家。房屋不大,二十多个平方,里间屋摆放着两张单人床。屋里的陈设十分简单,一台十八英寸彩电,式样老旧,看得出是20世纪元80年代的产品。
“屋里太寒酸,只怕污了你们的眼睛。”吴卫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边插话道。金成笑着说:“让我告诉你吧,当初从农村上来,我到店里买的碎砖和木料,自己动手盖了一间房,前后才用了十多元钱,不信你问静静。”
“只怕那日子你早忘了。”任静静白他一眼,不满地嘟哝一句。
金成不响了,他不愿意在吴卫家闹得不愉快。这时,苏苏给每人沏了一杯茶,任静静拉过苏苏,问这问那,小鼎早耐不住了,自己一个人跑到外边玩去了。
“吴卫,今天到我家去认识认识,以后也好经常走动。”任静静的话语十分诚恳。
吴卫平静地摇了摇头:“下次吧,今天我还有些事。”
“妈,你又骗阿姨了,你能有什么事?到阿姨家看看有啥不好,老像猫一样窝在家中,厌气不厌气?”苏苏不等吴卫说完,好一顿抢白。
奇怪得很,女儿人前指责她,吴卫竟一声不吭。金成家装修得极其气派,吴卫是见过世面的人,北京钓鱼台国宾馆也住过一段时间,她生性高傲,即使心里叹服,脸上也不会有任何表示的。苏苏不一样了,这儿看看,那儿摸摸,有时还大声问妈妈,弄得最爱面子的吴卫窘极了。其实她早知道金成家一定十分讲究,甚至非常奢华。现在看看果然富丽堂皇。她不愿到他家来,就是不想让自己太难堪。
吃饭时,任静静挟菜给她们母女,吴卫笑着说:“静静,你真把我们当客人了?”静静说:“你不吃,我只好给你挟了。”饭后,金成打开了家庭音响,苏苏和吴卫年轻时一样,嗓音极好,连着唱了好几首歌,任静静要吴卫唱,吴卫摇摇头,任静静说她可是当年全校挂头牌的大校花,吴卫淡淡笑道,此一时彼一时,那份激情早就随着时光流向了大海,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好笑。
已是晚上9点多钟了,苏苏才在吴卫的一再催促下,依依不舍地离去,临别时还一再讲,下次还要来。金成要用车子送她们,吴卫坚决不肯。
在路上转乘了三辆公交车,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了家,直把个苏苏气得耷拉着脸不愿理睬妈妈。吴卫也习惯了任性女儿的埋怨,只管忙自己的事,当她喊女儿洗脸时,苏苏叫了起来:“妈,我也大学毕业了,以后我的事自己会作主。我可不想活得像你一样累!”
吴卫没有讲话,只感到头一阵晕眩,手扶住桌沿才没有倒下。苏苏听到身后没有声音,奇怪地回头看时,只见母亲面色惨白,额头上渗出颗颗豆粒大的汗珠。苏苏尖叫一声,哭着说道:“妈,我说错了,你可别这样啊!”急忙扶住母亲坐在椅子上,拧过一把毛巾让母亲擦了。
吴卫缓过气来,苦笑着对女儿说:“苏苏,我们经济条件不好,不能和人家比,可我们人穷志不短啊!否则,谁还瞧得起我们?”
女儿眼里噙着泪花点了点头。
夜深了,听得见女儿轻微的呼吸声。吴卫悄悄下床,从床头那只旧木箱里,掏出一本旧日记本。里边夹着一张纸片,也许年代久了,纸面已经发黄。那是二十多年前金成写给她的那首《无题》诗,借着昏黄的灯光,那熟悉的内容又映入眼帘。这首诗,她早就能倒背如流,特别是最后两句她最喜爱了。诗中的意思既清楚又隐晦,金成是真正等到了改革开放的春天,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为自己赢得了一方灿烂明净的天空。自己是真心喜欢金成的,可最终没有挣脱开世俗的罗网,“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也许自己今天的孤独寂寞,正是老天惩罚的结果。
她的双眼被泪水模糊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直到女儿大声叫喊,她才一下子从梦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