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就到了册封之日,一大早起来,秀女们都忙着梳洗打扮,只把绛雪轩的宫女忙得脚不沾地,总算都收拾打扮得当了,有太监过来领了往静怡轩去。
顺治、皇后、淑妃三人已经坐在堂上,淑妃瞧见妹妹进来,侧脸向顺治嫣然一笑,顺治微皱了眉,但还是点点头,皇后都看在眼里,只是不动声色。
“瓜尔佳氏淑丽给万岁爷、皇后娘娘、淑妃娘娘请安。”
淑丽瞧见姐姐含笑看着自己,心里明白此事无碍,稳稳地跪了下去。
“瓜尔佳氏,你在宫中待得可还习惯?”皇后先开口问道,语气温柔关切。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得沐圣恩,一切如意。”倒也算中规中矩的回答。
皇后笑了笑,向顺治道:“瓜尔佳氏相貌出众,兰心惠质,不如皇上封她个贵人吧。”
淑妃似是不关己事地玩着扇子,但心里却是疑惑难解:这皇后和自己水火不容,今日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竟帮起自己来?
顺治闻言也是一愣,淑妃求自己封她妹妹为贵人,自己怕皇后为难,还犹豫来着,不料她非但不为难,还主动提了出来,这怎么也不像平日里的娜木钟呀。
淑丽见皇后张口,满面期盼地望向顺治,顺治便只好淡淡道:“既然皇后开了口,就卖皇后个人情吧,瓜尔佳氏封为丽贵人。”
“富察氏希微给万岁爷、皇后娘娘、淑妃娘娘请安。”希微身段纤柔,行起礼来也比常人好看,就见顺治的眼睛一亮。
这次换淑妃开口问道:“富察氏希微?可是溪流边开着的蔷薇花,这名字倒也别致。”
若换了别人,定会谢淑妃娘娘赐名,或是将错就错。
希微却头也不抬地沉声道:“回娘娘的话,奴婢的名字来源于道德经,大音希微,大象无形。”
淑妃娘娘面上一红,明显有些挂不住了,薄晶手心里捏了把冷汗,就怕希微再说出什么犯上的话来。
终究只是十七八岁的人儿,淑妃娘娘还不够阴沉,孩子脾气上来了,拿扇子一指希微道:“大胆,我说你是溪边蔷薇,你就是。”
希微面不改色,平静地道:“请娘娘息怒,只因奴婢之名乃父母所赐,正如娘娘闺名是由是娘娘父母所取,岂容人随意改动?”
听她这么说,淑妃脸色越来越难看,怒极反笑道:“说的好,可是我贵为淑妃,而你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秀女,我就偏要瞧瞧,你这名字改不改的了。”
“淑妃妹妹。”正僵局时,皇后微笑着柔声道:“她还小呢,妹妹何必和她一般见识,选秀最重要的是为皇上选个合适的人侍候,我瞧这孩子谈吐不俗,倒也有趣;再说了,这一个个进宫了就都是咱们的妹妹,咱们不心疼谁心疼呀?我瞧就留了吧……”
说到最后一句时,皇后转身向顺治,似是问他的意见,但眼角却冷冷地瞟向淑妃。
这话却合了顺治的心意,点头道:“这名字倒有趣,好一个大音希微,朕就封你为希贵人。”
一眨眼间封了两个贵人,剩下的秀女都激动不已,只有薄晶眉头紧锁。
听太监讲选秀选德,实际上背景身世更为重要,阿玛虽然是二品,但人材平庸,并无什么权势,倘若自己没被选中,就会被赏给那些皇亲贵戚……运气好,碰到个少年英俊的贝勒,运气差点,赐给个老迈的亲王当填房也有可能……而留在这宫中,自己一个二十世纪经过高等教育的现代人,还斗不赢这群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
薄晶正左右为难时,就听太监唤道:“工部侍郎觉罗司文之女,觉罗氏琳若。”
薄晶应声上前,转念间似不经意轻轻拉动腰上挂着的一条绦子。
“觉罗氏琳若给万岁爷、皇后娘娘、淑妃娘娘请安。”
刚弯下腰,就听“当”一声,绦子上系的一块玉佩落在了地上。
管事太监喝道:“大胆,皇上面前岂可仪容不整。”
薄晶忙跪下道:“求皇上明鉴,这玉佩坠地是有原委的。“
顺治少年心性,好奇问道:“这也有原委?觉罗氏起来回话。”
薄晶只觉得唇干舌燥,却已无退路,只有赌这一把了。“皇上有所不知,这玉佩是我阿玛从胡商处购得,上雕有番邦所奉天神,只因此玉玉质清透,奴婢一直戴在身边。”
“今日册封大典,这玉佩却自行坠地,依奴婢所见,只因玉佩上刻的外邦天神得见皇上,皇后娘娘,淑妃娘娘的威仪,不敢直立见君,故而坠地。”
顺治听得微微一笑,唤太监把玉佩送上来仔细瞧瞧,笑道:“玉佩坠地本是常事,却难为觉罗氏冰雪聪明,编出这套说辞来。”
皇后也附合道:“这觉罗氏家的姑娘聪明伶俐,我也很是喜欢。”
淑妃见顺治和皇后都这么说,只得笑道:“臣妾以皇上的意思为准,那就封她个答应。”
本来听顺治和皇后的语气,薄晶很有可能和淑丽、希微一样封为贵人的,但淑妃既然这样讲了,顺治也不想驳她的面子。
“觉罗氏封为答应。”
旨意一下,就有太监来帮希微、淑丽搬东西,说是皇后赐了单独的宫房居住,淑丽赐居禧泽宫,希微赐居爱元宫。
“恭喜姐姐!”见希微来向自己辞行,薄晶不舍地恭贺。
“这全是主上的宠爱,妹妹不必心急,以妹妹的资质容貌,也就是暂蜗居于此。”希微温柔地微笑道。
“这绛雪轩也很好呀,我也住惯了。爱元宫精致华美,配姐姐最是合适了。”虽然心有憾意,但薄晶还是平静地回答。
“不过是个小小的贵人,没准就这么一直当下去了,到老死也只是贵人。”淑丽尖利的声音忽然插进来,薄晶抬头一瞧,只见淑丽扶了淑妃站在院子里。
“希微,琳若见过淑妃娘娘。”宫里规矩如此,希微也知趣地蹲下请安,但毫无阿谀之意地淡然。
淑妃如今正得宠,得罪她可没有半点好处,薄晶心念一转就立刻微笑着殷勤道:“淑妃娘娘如此心疼丽贵人,真是丽贵人的福气。”
淑妃斜目瞄她一眼,似是没想到她会来献殷勤,淑丽却笑道:“姐姐,这就是觉罗家的小姐,和妹妹相处很好的。”说着话,亲热地拉过薄晶问长问短,一双美目却挑畔地瞪向希微。
“希微身子不适,先行告退了。”希微毫不示弱,眼睛都不抬就带了宫女走开。
“哟。”淑妃不悦道:“希贵人好大的脾气呀。”
薄晶忙陪笑道:“淑妃娘娘,希贵人向来是不爱热闹,就喜欢一个人看书写字,还求娘娘不要和她一般计较。”
淑妃上下打量她几眼,似是没料到她会对自己如此恭敬,想说什么终是没说,只淡淡“嗯”一声,扶了宫女往淑丽房里走去。
任是这样,薄晶还是含笑弯腰道:“琳若送淑妃娘娘、丽贵人。”
见淑妃走远了,薄晶微叹口气,刚要转身回屋,却见希微从她的旧房间里走出来,只是沉着脸不语。
“姐姐东西都整理好了吗?要不要我帮忙?”薄晶见她的神色冷然,忙陪笑问道。
希微冷冷道:“我的事与你何干?难不成琳主子想问清了一一向淑妃回报?”
薄晶吓了一跳,忙拉她进自己的屋,关好门这才道:“妹妹绝无此意,只是不想得罪她罢了。请姐姐听妹妹一句,不要再得罪淑妃了,姐姐本来就容色出众惹人嫉妒,岂不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希微见她真心诚意地为自己着想,心里一动,便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举到薄晶面前,笑道:“妹妹不是外人,就看看这个吧。”
“啊,这,这不是皇上要去的我那块玉佩吗?”薄晶大奇。
希微收回怀里,微笑道:“当时妹妹拿出来时,我也是头一次见,觉得十分稀奇,就多看了几眼,谁知皇上都看在了眼里,我们告退时,侍奉皇上的祥公公亲自追出来,说是皇上赏给我的。”
“有皇上恩宠,怪不得姐姐行事果断呢。”薄晶虽对顺治并没有什么一见钟情,但年少女子谁不要强求好?见希微胜过自己了,还是隐隐有妒意。
送走希微,薄晶刚要进屋,却见一个相貌清秀的宫女走进门来,轻声道:“是琳主子吗?”
“我是,你……”薄晶一愣。
“奴婢知棋,是十三衙门派来伺候主子的。”那宫女口角伶俐,清脆地道,又跪下行礼。
薄晶心念一动,过去亲手扶起来温言道:“以后别奴婢长奴婢短的,我初入宫中什么都不懂,还需要姐姐多加提点呢。”
知棋受宠若惊,忙道:“奴婢不敢犯上,求主子千万别再这么说了。”
“哟,不愧是皇后亲许的琳答应呀。”这时凤月从房里走出来,不阴不阳地说。
薄晶心里不悦,脸上却微笑着道:“原来是凤月姐姐呀,能同为答应,是咱们的福气,皇上的恩宠。”
凤月横她一眼,阴阳怪气地道:“才当了个小小的答应,就在这里广布人情,‘还要姐姐多加提点呢’,哼,凤月再不堪,也不愿被琳答应和宫女一般的称呼,‘姐姐’两字原物奉还。”
薄晶知道她是因希微针对自己,也不生气,微笑道:“凤月姐姐快别这么讲,咱们中只有你和淑丽姐姐最为出众,升嫔封妃是指日可待的事,妹妹以后还要姐姐多照顾呢。”
凤月听她满口的好话,心里也受用,便缓了神色笑道:“不敢不敢,全要承淑妃娘娘和丽贵人的恩宠。只不过琳答应你和希贵人那么要好,只怕我们想要照顾你,也照顾不到。”
听她这么说,薄晶忙道:“妹妹绝无此意,姐姐不如到妹妹房中,咱们姐妹俩也说句心里话。”
说着话,就连扶带推地挽了凤月进了房里,知棋伶俐地关好房门。
薄晶亲手倒一碗茶送到凤月面前,低声道:“说句实话,妹妹能被封为答应,是圣恩浩荡,我和丽贵人与凤月姐姐你相比,论貌论才,都相差甚远。但既入宫中,琳若却也奢望能升嫔升妃,好让家里额娘阿玛面上有光。”
凤月听她句句倒都是实话,心里一动,轻声道:“妹妹莫非想借淑妃娘娘之力……”
薄晶叹口气道:“琳若无才无德,恐怕在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眼中,根本没有我这个人,而这后宫中美的慧的,哪个不想与两位娘娘靠近,我再自不量力,也不敢说想与不想呀。”
凤月小口品着茶,半晌才哦一声道:“妹妹的意思是,哪位娘娘对妹妹示好,妹妹就会站在哪一边喽。”
薄晶道:“妹妹不敢,这只是妹妹和姐姐的私房话罢了。”
凤月轻笑一声,起身推门出去,到门口又站定了,回身向薄晶低声道:“在这宫里,并不是想靠哪边就靠得了的,想被人利用,你得先有被利用的本钱。”
“妹妹谨遵姐姐教诲。”
薄晶不动声色,笑盈盈地送她出去。
待回来关了门,薄晶这才恼怒地喃喃道:“一个黄毛丫头也来教训我,我倒让你瞧瞧,什么叫耍心机,斗手段。”
话虽这么讲,但薄晶和她们相处半月有余,心里也明白:这群十几岁的小姑娘们并不简单,和现代那些无忧无虑的中学生完全不同。她们大多出生于妻妾成群的满贵之家,打小就有进宫的打算,学的不是什么数理化,而是如何和女人斗心机,争宠爱,自己虽然从几百年后来,且大她们许多,但这方面的经验能力还是要逊色许多。
薄晶念及于此,心里也有点担忧,倘若真的搏不到上位,岂不是一辈子要在这宫墙里郁郁终老。
不……
我不要……这和坐牢又有什么区别,甚至连个指望都没有。
薄晶甩甩头,稳心坐在桌前,一个个盘算过来。
按进宫后听说的,皇后是皇太后的侄女,蒙古亲王的女儿,但任性无状,顺治对她冷淡之极,但终究她身后还有皇太后的力量,后位还是坐的稳稳的。
下来是淑妃,此女容色过人,且身世显赫,如今顺治正倚重其父与元老势力相对,对她也宠爱之极。
希微虽然眼下得顺治青眼,但她性格冷傲,且与淑妃针锋相对,以后的路未必顺畅。
凤月这女孩子,以前只觉得她溜须拍马,叫人恶心,但看今天说话行事,也是个聪明的主儿,不可小觑。
知棋聪明伶俐,以后很多事还要靠她,需要试探她几次,倘若可以信赖,就收她做个心腹。
思忖半晌,薄晶咬了唇道:“我不就信,我觉罗氏琳若会输给一群小女孩,就算明日顺治的真爱董鄂妃出现,我也要瞧瞧,最后是谁赢谁输。”
“禀主子,李总管派了人来,说今天是各位主子的亲人进宫相聚的日子。”
知棋端了盆洗脸水进来,笑嘻嘻地道。
“真的?”薄晶喜出望外。“知棋,快把昨天希贵人赏的那套旗装,还有皇上赏的簪子都拿出来。”
翠绿色滚银线五福献寿的旗装是希微赏的,大概是嫌颜色太浓艳了,掐丝玛瑙莲蓬头的簪子是顺治所赐,虽然说人人都有,但皇室之物就是富贵精致得紧。
“主子您真美。”知棋嘴甜地夸道。
“你这丫头,嘴比蜜还甜。”薄晶心里高兴,从匣子里翻出个银锞子赏给她。
“谢主子。”知棋喜出望外地收了。
“快起来,以后这深宫里我们主仆俩还有得厮守呢,这又算得了什么?”薄晶温颜道,收买人心光凭东西不成,还要靠甜言蜜语。
“是,知棋为主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知棋何等伶俐,笑盈盈地表忠心。
“额娘!”一见文慧,薄晶就红了眼眶。
文慧泪涟涟地抱紧女儿,心疼道:“瞧瞧,瘦多了,定是吃的不好,睡的不香吧。”
薄晶忙摇头道:“琳若天天吃很多的饭呢,只不过御厨的手艺怎么能跟额娘比。”
文慧听了破涕为笑,伸手打开带来的食盒,一层层全是颜色各异的精美点心。
“琳若,这是额娘给你做的,快尝尝。”
薄晶心里感动,香甜地吃了两块,才笑道:“真是好吃,琳若的舌头都吞下去了,到时候连请安都请不了,恐怕会被皇上一脚踢回家里,再粘着额娘去。”
文慧见女儿逗自己开心,忍不住搂住女儿,哄孩子似的拍拍。
“额娘,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是不是昨天熬夜给我做糕点来着?”薄晶见文慧双眼红肿,心疼地问道。
“没事的,这糕点早做了就不新鲜了。”文慧揉揉薄晶的头发,说不尽的疼爱宠溺。
“额娘,不许熬夜了,其实你上次给我带进宫的糕点我还没吃完呢。”薄晶急道,说着从荷包里取出条系紧的帕子,打开帕子,里面又是一层绵纸,再打开绵纸,几块糕点才宝贝似的露出来。
文慧瞧得又是泪流满面,伸手抱住薄晶轻轻摇着。
“琳主子,时候到了。”太监过来提醒道。
“宫中不比家里,该花就花不要省俭。”文慧忙从袖中取出叠银票塞到薄晶手里。
“是,琳若知道了。”
薄晶见太监引了文慧走远,不舍地大喊一声“额娘。”
文慧听了忙转身,却见薄晶站在那里,泪流满面,将自己给她做的糕点当宝贝一样,紧紧地抱在怀中。
“主子,别哭了,小心哭坏了身子。”知棋一路关切地劝着。
“主子瞧,那不是希贵人吗?”
薄晶擦擦泪,定睛一望,果然是希微和一个中年妇人相对而坐,那妇人表情冷淡地说着什么,希微却瞧都不瞧她,手里把玩着把象牙柄的折扇。
“希贵人吉祥!”薄晶好奇地走过去。
“妹妹不必多礼。这是我额娘,额娘,这是觉罗氏,琳答应。”
希微见瞧见薄晶,倒绽开了笑颜,但对那妇人说话,口气还是冷冷的。
“是富察夫人哪,希贵人在宫里一切都好,您不必担心。”薄晶不想打扰她们母女相处,只略微客套两句。
富察夫人却和希微一般的冷淡,面无表情地道:“希微性情直爽,还请琳答应多照顾她呢。”说完了转向希微道:“我们明天就回杭州去了,你一切小心。”
希微瞧也不瞧她,只淡淡“嗯”一声。
薄晶见两人一点也无母女般亲热的样子,心里诧异,便向富察夫人问些杭州的风土人情来打岔。
富察夫人心不在焉地说了几句,就对希微说道:“还有好些东西没收拾呢,我先回去了。”
希微“嗯”一声,也不说送,反而伸手拉了薄晶笑道:“妹妹,我们一起去赏花吧!”
女儿如此无礼,富察夫人竟也不生气,似乎无所谓地转身离开了。
薄晶见她走了,忍不住低声问道:“姐姐别生气,妹妹实在是奇怪,这个富察夫人可是姐姐的亲额娘?”
希微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平静地说:“那是自然,我阿玛畏妻如虎,只有这一个夫人,我的亲娘。”
薄晶伸伸舌头,心里总觉得奇怪,但见希微不想再提这件事的样子,就装出一副兴兴头头的样子,陪着希微赏花观鱼。
这一晚,顺治翻了希微的牌子,薄晶早起听知棋讲了,忙去爱元宫给希微贺喜。
“姐姐得承圣宠,琳若给姐姐贺喜!”
宫女引着她进了房,只见希微倚在暖阁里的贵妃榻上,似睡非睡的样子,见她来了,微微露出点笑意,招手道:“妹妹不是外人,坐吧。”
“谢姐姐。怎么姐姐不舒服吗?”
见宫女送参汤过来,薄晶起身过去接到手上,又亲自拿了瓷勺喂到希微口里。
“昨夜本来就没睡好,”希微俏脸微红地娇嗔,“刚才皇后娘娘又唤我去,说我侍侯皇上侍侯的好,赏了些东西。“
薄晶心里发酸,忍不住羡慕道:“姐姐真是好福气,两位主上都这么喜欢姐姐。”
希微掩口一笑,眉目间风韵流转,柔声道:“是呀,皇恩浩荡。”
薄晶却话声一转,自怨自艾道:“可妹妹却是福薄,从册封之日起,还没有福气见过皇上和皇后娘娘。”
“哦?”希微双目如电瞥她一眼,半晌才缓缓道:“妹妹的意思是?”
薄晶陪笑道:“听说御花园的梅花开了,皇上过几日要摆赏梅宴,皇后娘娘、淑妃娘娘自然会去,想来姐姐定然也位列其中。求姐姐向皇后娘娘求个情,容妹妹能得见龙颜。”
希微淡淡道:“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件事,妹妹放心,妹妹的事就是我的事,包在姐姐身上好了。”
薄晶喜不自胜地俯下身去,连道:“多谢,多谢,姐姐恩情妹妹永世难忘。”
回到绛雪轩,薄晶挑出支九龙簪和一串珍珠链子,走到凤月门外,唤道:“凤月姐姐在吗?我是琳若呀。”
只见凤月的随身宫女知琴来开了门,行礼道:“琳主子吉祥,琳主子来得真巧,我们主子刚刚睡醒,正梳妆呢。”
薄晶心中暗喜,来得真是时候。
进了内室,果然见凤月正对着镜匣梳妆,桌子上摆满了首饰花粉,她见薄晶来了,也不起身,冷冷道:“琳答应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姐姐,妹妹这会儿没什么事,就来瞧瞧姐姐。”薄晶神态恭敬地回道。
“坐吧。”凤月不冷不热地招呼一声,皱眉喊道:“知琴,你这死丫头做什么呢?还不快来帮我梳头。”
“主子今天戴哪支簪?”知琴战战兢兢地问。
凤月哼一声,不悦地道:“皇上赐的簪上次戴过了,剩下的就这么几支簪,有什么可挑的,随便吧。”
薄晶见状,忙走过去笑道:“姐姐的花容月貌,这几支簪哪里配得上呢?妹妹的额娘前天来的时候,带了一对簪子来,妹妹留下一支,还有一支,也只有凤月姐姐配得上了。”说着,双手恭恭敬敬地把簪子递过去。
凤月见她手中的簪子金光灿灿,镶着宝石玛瑙,做工又精致,心下高兴,脸上却淡然道:“倒也平常,只不过是妹妹的一番心意,我也不好拒绝了。”
薄晶见她收了,这才试探道:“凤月姐姐今晚要去淑妃娘娘那里吗?真是令人羡慕呀。”
凤月笑笑,把簪子递给知琴,问薄晶道:“怎么,妹妹还没有去过吗?其实也没什么新鲜。”
薄晶黯然道:“妹妹哪能和姐姐相比呢,唉,淑妃娘娘以为我和希贵人要好,却不知希贵人只是寂寞了唤我去陪,这种好事,从来也没有提携过琳若。”
凤月抿抿胭脂,也不接话。
“凤月姐姐向来温厚待人,我求姐姐能在娘娘面前美言几句。”薄晶只好开口相求。
“这串东海明珠项链,也是我额娘拿来的,我这庸脂俗粉哪里配的上呢,还求姐姐笑纳。”薄晶又拿出一串珍珠项链。
凤月眼睛一亮,刚才那簪子也只不过是做工精巧,但这珍珠项链明显十分名贵,拿在手里光润明亮,令人爱不释手,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和皇上见一面,就不信她能翻什么天?
“那好吧。”凤月对薄晶温颜一笑,“妹妹既然如此关心姐姐,姐姐也不好不管妹妹的事。”
回到自己房中,薄晶舒了口气,事情都做了,就等着瞧热闹了。
“被人利用的本钱,我觉罗氏琳若就要有了,而我曾失去的,他日将十倍得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