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类失去快乐的感觉时,是否会哭泣?�当人类失去悲伤的感觉时,是否会用快乐代替?�快乐并非因为快乐,而是因为人们时常忧伤。�人生的痛苦在于太想去把握原本无法把握的事情。
三天后,夏竞离开了北京,还是奔赴巴黎。这次我没有去送他。不是我不想去,是他不让。他跟我说让我以后现实一点,这样的现实对自己的感情而言,不是欺骗,充其量也不过是一种妥协。如果真是那么需要有一份感情的话,凑合着看上了就接纳了吧,别太委屈了自己。有时候心里的期待和现实的取舍注定了是一种悖论。而他现在所做的、和为我做的,不过是想这么做罢了,谁也不必耽于此。对于感情,我们早就不是很幼稚的年纪了。
几天以后,我在百无聊赖的时候又打开了电脑,联机上网。邮箱里躺满了信,一一打开,浏览的速度快得可以追上260迈的赛车,然后,一一删除,点击着鼠标像是在玩破雷游戏。
有一封邮件附带了一张照片,是夏竞的,打开——这是我第一次在平面上看到他的样子。他在地中海边的阳光下灿烂地微笑,身后是一碧如洗的晴空,绚亮闪耀得让我目眩神迷。那是种似曾相识的光芒……眼眶痒痒的,有什么东西爬了出来,顺着脸颊滴落,亮光一闪,跌在手背上,粉碎了。
他在信里说:
“我想起李敖曾经这样评价过他的前妻胡因梦,我觉得那样的评语用在你身上更加贴切。他说,如果有一个新女性,又漂亮又漂泊、又迷人又迷惘、又优游又优秀、又伤感又性感、又不可理解又不可理喻的,一定不是别人,是你。”
等到后来我去了澳洲的时候,夏竞重新回到了北京。
他又在Email里跟我说他走在漫无边际的长安街上,整个人空落落的,突然发现北京与他无关了。他不过就是一个外乡人,一路上的漂泊,栖息在北京了;而一个叫殷拂的女人,一度成为了他和北京之间的一丝纽带,而现在,她也走了。
他说,“在你走的这些时候,让我来替你看管这空荡荡的北京城吧——空荡荡是什么意思?空荡荡就是它比四百平方公里还要辽阔,比黄昏还要深邃。我之所以替你看管,因为你走了我便变得无所事事了。我独自坐在这里,一边想你,一边喝着千里万里的西北风。”
这是为什么?又是谁在折磨谁呢?
我回复夏竞说,我爱着他,像爱着一个前生的诅咒;我等着他,像等着一个来世的许诺。虽然,我从未抱过希望。但是,我不会让自己太痛苦的。——我知道,全世界的孤独都如此相似。
我们记得对方的余温,不论是被窝里的还是语言里的。我们能拥有的,也就这些了。当他的家里真的有了夏师母的时候,余温也就该结冰了。
好在现在还没有。
于是就心甘情愿地开始听许美静,一些已经老去的歌,我脆弱的眼睛看见你生了病,世界沉沦我还要你疼……
——北京啊,你总能让我想哭一场。
相思欲寄从何寄,且把圈儿替……
当所有的人都找了妥帖的借口离开了我之后,我收到了贴着澳洲移民局颁发的永久居留签证的护照。
总算还有人和事在收留我。
我在准备正式离开中国之前,我回到了我的故乡——江城。在现时现代,一个小女人凭着自己的本事拿了一个外国身份,即使她到了国外以后算个nothing,但在这也足够算是个可以衣锦还乡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