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锁侠

几秒钟后,蓝色奥迪车也停了下来,两个黑衣人跟着窜入了小巷。

崔大进的门,正是爱生堡酒吧的一个工作通道。他像一个寻找卫生间的酒客一样,径直经过厨房和办公区,进入喧闹的酒吧大堂。他走到临街的大门口,探头一看,不禁叫苦,那辆蓝色奥迪正停在自己的车后,还有一辆灰色本田车不知什么时候过来,停在长城车的前方,正顶死了去路。他借着耀眼的霓虹灯仔细观察,车内似乎有几个人影。很明显,这不是平常的路人,十有八九是蓝色奥迪的同伙。

崔大慢慢退回了大厅,此时,中间的舞台上正有一场歌舞表演,七八个身着清凉、舞姿热辣的女郎配合着撩人的音乐狂舞,一位唱功不错的女歌手用黑人一般的厚重嗓音唱一首英文摇滚歌,激起酒客们阵阵欢呼,很多人站起来跟着舞动,气氛热烈。崔大暗暗感激这女歌手,她带动起来的现场气氛令他这个移动目标不再惹眼。忽然,他一眼认出了一个人,正在吧台上与一个吧女喝酒聊天。

这人正是刚才易婷婷上车时,跟在后面喊“小心”的出租车司机黄春华。

崔大不及多想,走到黄春华身旁,低声对他说:“你的女朋友有危险。有人在追我,我需要帮助。”

黄春华吃了一惊,一脸惊愕地打量着崔大。

“白色两厢飞度,刚才一直在跟踪一辆标志,我也跟去了,差一点就回不来了。相信我,详细情况我以后再解释。”

黄春华点点头,对吧台内的那吧女说:“燕子,帮个忙,找个地方让他藏一下。”

燕子笑笑,伸出食指朝崔大一勾,走进了旁边的工作间。崔大跟着走了进去。

一分钟后,两名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把住了酒吧的前后门,另外四人开始核查每一位酒客,其中一个人甚至跳到吧台内,把柜台底下都找遍了。

10分钟后,武装人员离场。身着白衬衫、系蝴蝶结、正在手忙脚乱地调酒的崔大长舒了一口气。

当晚,崔大在工作间的沙发上睡了一觉。第二天上午,他又成了酒吧雇用的搬运工,整整扛了三十来箱啤酒,然后随着运货的货车离开了酒吧。

恼人的是,他这半天的辛苦钱竟然一分没有,而那个被调包的搬运工喝完啤酒,在他睡过的沙发上美美地睡了一个午觉。

与此同时,他的长城塞弗爱车,被拖到了交警部门的停车场听候处理。

隧道尽头是一扇极厚重的钢甲大门,进去的时候,张全下意识地看了一下门锁,那是一个类似轮船舵把的圆盘,却并不见门边有人。张全暗暗点头,这一定是在内部遥控的门锁。果然,两人一进入,那门即缓缓地自动合上了。

司机在前,张全在后,沿着一条一米多宽的通道向前走。通道内每隔一段就有一盏自动感应的廊灯,走了半天,居然没有一盏是坏的,而地下通道内的空气也并不如何腐闷,看来最近常有人在这里活动。

曲曲折折地走了一程,地势渐高,台阶出现。两人顺着台阶往上走,张全在心中默默感应地势,估摸着就要到平地了,果然,那司机走到一扇门口停了下来,通道已到了尽头。

司机对着对讲机说了句什么,门缓缓打开,雪亮的灯光一下透过来,刺得张全有点睁不开眼。他走进去,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四四方方,约摸三十来平方米的房间内。靠墙一侧是一个长长的控制台,上面有许多按钮和显示屏,两个同样装束的人正坐在控制台前,见张全两人进来,也不回头,只伸手按了一下控制台,房间门开了。司机示意张全跟上,率先从房门走了出去。经过房门的时候,张全注意到,在一座厚重钢甲门的外面,还有一扇木门,木门上面是普通的球形锁,司机伸手一拧,门就开了,张全跟着走出去。

门外是一个廊道,旁边有一些规格统一的门,两个人折来折去,又到了一扇金属大门前。司机再次对着对讲机说了句什么,门开了,张全走进去,忽觉脚下一软,原来是到了一个铺着厚地毯的走廊,走廊里的装饰风格,竟像是一间酒店。

两人走进一座电梯,司机按下5,电梯缓缓上升,在5楼停下来。司机跨出来,引着张全来到一间标着507门牌号的房门口,那门和门牌的模样,完全是酒店的格局。司机轻轻一按门铃,房门马上开了,他冲张全示意进去,自己却站在门外不动。

张全的好奇心已经完全被调起来了,从这一路的情形看,他知道并非是去执行什么任务,倒像是来到了紫的老巢。那么,这门里会是什么人呢?是紫的头领吗?走进房门的同时,他扭头冲那位一路陪同的司机一笑,那司机倒吓了一跳,不明白此人何以还笑得出来。

这是一间装饰豪华的大套房,一个人影坐在房间的阴影处,见张全走进来,开口笑道:“张兄,这么晚了还打搅你休息,真是过意不去啊。”他抬手一指对面的沙发椅,“请坐下说话。”然后示意门口的侍卫出去。

张全走过去坐下,忽然发现自己置身于淡淡的薄光中,这房间的灯光显然经过了巧妙的布置,既做到了主暗客亮,又使人难以觉察。若不是张全感官发达异于常人,自然也毫无觉察。

“张兄一定奇怪,这么晚了,是谁还要扰人清梦?”那人等张全坐稳,又开口道:“在下雷蒙,先向张兄陪罪了。”

这人正是雷蒙,面色白晰,相貌称不上英俊,却有一种吸引人的魅力,成熟和锐气,智慧和狡诈,温情和冷酷,勇敢和残忍,这些互相矛盾的东西都在这张脸上得到了统一。问题是,这张面孔是否真正属于他,世界上只有他本人才知道。

张全点点头,面色平静,“好说。”

“张兄心里可能有不少疑问,你尽请发问,我愿意回答。”雷蒙说。

“你和紫是什么关系?”张全马上问。

“多么直接的问题。好,我回答你,我是紫的创造者,是紫的灵魂和大脑。”

这并非意料之外的答案,但张全听在耳中,还是有如霹雳炸响。他看着眼前这个人,尽管是在阴影之中,但那充满魔力的眼神还是穿透黑暗,直射他的心扉。他默默调息,稳住心神,忽然间,他觉得这眼神有一点点熟悉,一转念间,他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你和傅月江是什么关系?”

“好眼力。”雷蒙停了半刻,开口说道:“这是个很出色的问题,我不能对出色的问题撒谎。你猜对了,我就是傅月江。”雷蒙顿了顿,又说:“我想反问张兄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没看出来,只是一种感觉,你们有某些类似的地方,同样的野心勃勃,高高在上。还有就是,你们的眼神很像。”

眼神。雷蒙懊恼地想。又是眼神,他可以控制自己的面容、声音、动作姿态,就是无法控制眼神,难道下一次,他真的要像港台片里的黑帮老大一样,在昏暗的房间里戴着墨镜扮酷吗?

“我今天本来要执行的,是什么任务?”张全接着发问。

“一位超一流的开锁者和一位超一流的杀手合作,这是紫的通常行动模式,张放先生在这种行动中一直做得很好。张兄替代张放之后,我们有理由期待做得更好。”雷神说,“不过,这种行动模式暂时不需要了。张兄今天所做的,是引出那些对紫有威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