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家蜚声国内的建筑设计院，天津设计院的副总设计师田正清把几乎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好在他年富力强，精力过人，从不把每天多出近一倍的加班时间视为苦差，相反，在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婚姻之后，他隐隐将此当成了乐事。

晚上十点多，田正清在宽大的办公室里泡了当晚的第三杯浓茶。他伸了个懒腰，抓起电话，正要给一个年轻的设计师打电话。

在晚上的娱乐时间给年轻下属打电话是他的生活乐趣之一，听着他们在电话里唯唯喏喏，又不敢表达业余生活被破坏的不爽，能让田正清产生一种恶作剧般的优越感。

他一边瞟着手边的电话号码本，一边拔号，突然间手一沉，这才惊觉，有一只手按住了自己的手。

过了一秒钟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眼前这个人笑咪咪地看着他，竟不知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你是谁？干什么？”田正清厉声叫道。

“我叫红牙，”那人一呲牙，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笑道：“来找你借样东西。”

“来人哪！抢劫！”田正清大喊起来。

红牙大笑：“你尽管喊吧，太晚了，没有人能听见你的叫声了。这是一个教训，一个人不应该加班加到这么晚的。”

楼道里一片沉寂，只有田正清自己隐隐的回声。

“保安呢？你把他们怎么了？”田正清声音软了下来。

“你猜对了，就是这样。”红牙做了个下切的手势。

“你想要什么？我不是管钱的，我这里没有钱。”田正清颤声道。

“设计师什么的，都是你这个德性吗？”红牙摇了摇头，“好了，我不要你的钱，如果你每天上十五六个小时的班还买不起一套别墅的话，我还可以考虑给你赞助点儿。我只要你的一张施工图，这张图现在对你一点用也没有，如果你合作的话，我保证不会伤害你。”

“什么图？”

“海欣国际会展中心的施工图。”

“施工图多了，会展中心，施工单位都有，为什么找我要？”

“因为他们的都不全。我只要最初的那一份。”

田正清的冷汗突然冒了出来，“那一份，那一份不在我手上。”

“告诉我在哪里。”

“在，在军区一位副司令员手上。”

“哪一位？”

田正清喘息了片刻，抬起头，换了副哀求的语气：“如果我告诉你，你能放过我吗？”

“不能。”红牙很平静地说，“事已至此，我只能这么做。你没有选择，不告诉我，你的下场会更惨。”

田正清喘得更厉害了，额头上的青筋也涨了出来，半晌，他嘶声道：“好，我告诉你，我的手上有一份复印件，这是我当初拼了命偷印的。如果我把它给你，你能放过我吗？”

“可以。”红牙马上说，“你甚至可以开个价钱。”

田正清点点头，走到墙边的一排保险柜前，开了其中一个，取出一个牛皮文件袋，拿在手上。

“十万。”他直视着红牙，咬着牙说。忽然之间，他不再是一个被胁迫的落难者，而成了讨价还价的生意人。

红牙皱了皱眉头：“我不喜欢这种方式。给我。”

他伸出手。田正清一下软了，乖乖地递了过去。

“我如果发现图不对，你知道意味着什么。”红牙说。

“如果这图再不对，世界上就没有你要的东西了。”

“很好。”红牙说完，转身向门口走去，走了两步，又回头对呆若木鸡的田正清说：“你开的价钱，我觉得不太妥，因为生命是无价的，你该高兴买回了自个儿一条命！”说罢哈哈大笑，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