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血液流出,哈巴罗夫看起来酒也醒了。贵为俄罗斯的边疆大吏,从来只是在电影和小说里看到过刺杀场面的哈巴罗夫此时流露出心底里最软弱的一面。刚才那场不到一分钟的刺杀,其效果绝对胜过他看过的任何一部好莱坞电影,更何况,刺杀的目标竟然是自己!哈巴罗夫浑身抖个不停,虽然只是肩膀的外伤,但他看上去已经支持不住了,躺在自己豪华包厢的床上,一边呻吟着谁也听不懂的话,一边一个劲地要雷蒙倒伏特加给他。随行医生——雷蒙专门为此行花钱雇用的一位漂亮女士,同时为副主席先生提供医疗之外的其他服务——只好为他注射了镇静剂。在合上眼睛之前,哈巴罗夫眷恋地望着雷蒙,气若游丝地说:“你不会离开我吧,雷。”
雷蒙给了他一个诚挚的微笑:“放心吧,我的朋友。”
哈巴罗夫睡熟之后,雷蒙唤来四位枪手,安排两个人在包厢内守卫,另外两人在外面逡巡,他自己也躺在一张沙发椅上,闭目养起了神。
那位女刺客的身手之矫捷,让雷蒙暗暗心惊,如果自己没有在间不容发之际打开那瓶08麻醉气体,此刻床上躺着的就是个死人了。他了解这样的杀手,一击不中,全身而退,然后寻找下一个机会,直到完成任务。他看着床上因受惊过度,在睡梦里还在发抖的哈巴罗夫,眉头微锁。不管那个漂亮女杀手为什么而来,他都绝不能让她得手,保护哈巴罗夫,就是保护他的财富,甚至未来。
接下来的一个晚上是在宁静中度过的。早晨醒来,在以牛奶为饮料的丰盛早餐的作用下,哈巴罗夫恢复了几分常态。雷蒙同他探讨杀手来历的问题,哈巴罗夫皱着眉头说:“和我有敌对情绪的人太多了,政府的,社会上的,经济问题,偷渡客,犯罪集团,都有可能,但是严重到要杀我的地步的,我还是想不到。”
“会不会和正在进行中的贸易综合体项目有关?”
“有这种可能,这里面的利益冲突很多,很多方面都想插上一脚。”哈巴罗夫缓缓点头,“把我除掉,对于某些利益集团来说,的确是一条捷径。”说着,他突然盯着雷蒙的眼睛:“雷先生,在这个项目里,像你这样的利益集团还有很多啊。”
雷蒙也盯紧对方的眼睛:“您在怀疑我吗?哈巴罗夫先生,这世界上如果只有一个人把您的性命看得重过一切,这个人一定是我了,你的健康安全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们都很清楚。”
两人对视了一阵,不约而同地现出笑容,用装牛奶的杯子对碰了一下。
雷蒙说:“我们现在要考虑的,是怎样平安抵达莫斯科。如果我的感觉没错的话,这个杀手很可能还在车上。”
哈巴罗夫面上变色,紧张地看了看房门和车窗。
“这个要杀你的人绝对是一流的杀手,这些人的共同特点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雷蒙说,“现在,我们这趟车上有六名乘警和两名从鄂木斯克上来的警察——目前,他们只是调查这起枪击案件,并不知道您在车上。加上我和我的手下,总共是13个人保护您的安全。但是,这个杀手防不胜防,我要求您从现在起,按照我的意见行动,可以吗?”
哈巴罗夫点点头说:“下一站就是叶卡捷琳堡了,我们在那里下车,我让莫斯科派一架直升飞机,直接飞过去。”
“我认为不妥,”雷蒙想了想说:“我们现在对杀手的情况一无所知,如果她来自国际上大的杀手组织,那么下车肯定不是一个好主意。下车的间隙本来就是最有机可乘的,从车站到机场的途中,甚至飞机的飞行途中会出现什么状况,还有多少人会参加这次狙杀,我们都不能确定。相比之下,在这列火车上再坚持两天一夜可能更有把握,莫斯科方面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把保卫做得更充分些。”
平时在经济问题上颇有决断力的哈巴罗夫此时显得没了主意,他揉揉太阳穴,叹口气说:“好吧,就按你说的办,我来通知莫斯科。那么,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接下来,我们要主动出击了。”雷蒙说。
哈巴罗夫怀疑他疯了,但雷蒙坚定的眼神终于让他打消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