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仁和会,是出自山西平遥的一个老帮会,二百年前就有了字号。那会儿平遥是天下商贾云集之地,有钱人的天下,周边的穷苦人多来此淘金,自然也受尽压诈。这仁和会就是由几位外乡人成立的,意在劫富济贫,为穷苦人讨回公道。随着世事变迁,帮会的香火时断时续,最近一次是九年前,由我们的老会长重建帮会。虽然时事变了,会中的行事方法也与时俱进了,但帮会的精神主旨不变,还是穷人的组织。从我们会长数起,会中上上下下,都是穷人家的孩子。”
张小涵在一旁插话说:“老乔他这话没错,可却把他自己漏了。他是本会中惟一一个不是穷人出身的,不仅不是穷人,还是山西乔家的世家子弟,钱多得花都花不完呢。”
张全听她称呼乔漫石“老乔”,知道这张小涵在会中也不是普通人。
乔漫石说:“小弟家境优裕,的确不错,我自愿加入本会,只因为看不惯这不公道的世事。”他饮一杯酒,说:“张兄可能年长我几岁,对这世道看得更加清楚,社会分配不均,发展机会不均,少数人占有挥霍大部分社会资源,老百姓却难以争取到原本属于自己的一点点权利。这种现状如何改变?我看只有从根上改起,但这又谈何容易,有时想想,恐怕不是我这一生能看到的了,既然如此,有没有一种相对合理的形式能够对此稍加改变,以慰我平生呢?这就是我加入本会的原因。”
张全不禁心下恼怒,这样一般穷奢极欲,强占民女的家伙,居然敢抬出“改变社会不公”的大帽子,要不是身在虎穴,他恐怕早就笑得喷饭了。
乔漫石对张小涵说:“小涵,你说说,本会去年的社会捐款有多少?”
张小涵说:“本会去年一年收入非常有限,在这种情况下,向希望工程捐了七十万,其他各类捐款加起来也有七十万。张大哥,这些数字全都有据可查,可不是小妹我乱编的。”
作为北京大学哲学系的毕业生,张全感到智力正在受到污辱。不过转而一想,这说明这帮家伙也并不高明,他微微一笑,止住了仁和会二人的自我吹嘘,说道:“在下一个外乡人,对贵会的事情不便多听,乔先生可以直说,如此盛宴招待,不知有什么事?”
乔漫石哈哈一笑,说:“好,张兄是痛快人,那我也不再兜圈子,长话短说,仁和会的主要目标,是针对赃官和不轨的生意人,我们有种种渠道查获他们的黑箱交易,对于这种黑钱,我们吃得向来不手软,这也算是给他们的小小惩戒。不过,现在做这种黑色交易的双方,手段越来越隐蔽,逼得我们的手段也要越来越有力。因此,本会正在开始招募志同道和的各方高人,共谋大事。不瞒张兄说,您参加的这个神机开锁大赛,正是小弟的主意,虽然花了锁厂五万块,但是能见识到张兄这样的高人,这生意可是划算哪!”说罢又是一阵笑。
张全明白了,原来是在向我抛绣球呢。他也不搭话,等着乔漫石表态。
乔漫石说:“张兄,今天我是受会长的委托,请您加盟的。仁和会上下翘首以待,恳请您加入敝会,创立新局,共图大事!”
张全心头一阵阴云拂过,如此隐密的组织,帮中首脑如此毫无保留地亮相,看来是对自己毫无顾忌,而且几乎不容他有推脱的余地了。此时此刻,他忽然体验到江湖之累,那是以前看小说时才有的感觉。
乔漫石说:“我们知道张兄是正经生意人,未必会瞧得上我们这江湖味道很浓的帮会,而且张兄是南方人,也不适应这西部的生活,所以我们有个计较,张兄请放心,今后您的生活一概如前不受影响,只是我们偶尔有些大的行动需要您出手配合时,才会劳动您的大驾。”
张涵咯咯娇笑着说:“张先生放心,我们仁和会可不会做那些鸡鸣狗盗之事,绝对无损先生的清誉的。”
清誉?张全暗暗苦笑。
乔漫石接着说:“张兄一旦答应入会,就是我们的名誉会长了,仁和会所有会众都听候差遣,定期会有薪金奉上,参加行动也有酬金。”
名誉董事长+兼职业务员+底薪+提成,待遇不错呀。张全低下头,做出一副难以决断的样子,心中紧张地合计着。乔张二人对视一眼,露出笑意。
过了一会,张全终于开口:“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小人物,碰巧会开几把锁而已,从来没有想到过这种江湖生活。但是两位的诚意又令我很感动,说实话,这样的大事,我现在真是不知怎么办好。”
乔漫石问:“张兄对仁和会,可还有什么顾虑吗?”
张全心中盘算的那件事等到了机会,他顺势说道:“乔先生所说的贵会的宗旨,也是我的心愿,如果能为扶危济困的事情出点力,也算生平一件美事。不过——”他停顿一下,乔漫石忙道:“张兄不必有顾虑,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