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落在世贸商城5楼的1896影吧一如它的名字,平静,客观,不张扬,而又韵味无穷。厚重的墙体和狭窄的店门隔绝了商城内的喧嚣,火车造型的店内布置朴拙淡雅。临窗下望,火车站内来来往往的火车和月台上形形色色的人群犹如流动的画卷,远方山色如黛,引人遐思。
易婷婷喜欢这里,有时她会把手提电脑带来写点东西——当然不是过于敏感的调查报道——窗外的风景经常会让她灵感顿至。
今天她约了人,在最喜欢的临窗车厢第三排座位上,她点了一大杯乌梅冻饮,慢慢啜着。
12:15,几乎一秒钟都不差,蒋志成奔了进来。
收到易婷婷邀约的那一刻,蒋志成有点怀疑是有人跟他开玩笑,因为他对易婷婷过于明显的好感近来一直是队里用来开玩笑的主题之一。但他迅速确认了邀约的真实性:电话号码没错,声音没错,自己不是在做梦。
“建行特大窃案”上的失意曾让蒋志成很长一段时间情绪低落,而易婷婷就是他治疗伤痛的灵药。这一点他也是后来才发现的。这个貌似一派天然毫无机心的女记者,其实善解人意体贴入微。她每次来队里,不过是找线索谈案情,顶多在开始和结束的时候开两句玩笑,但这种工作性质的交谈因为交融了她的眼神语气情绪表情,而变得温暖而生动。她身上有一种向上的力量,这种力量能够在不知不觉中,影响每一个她乐意帮助的人。
今天是易婷婷第一次约他在公安局以外的地方见面,而且是咖啡馆,是单独见面!蒋志成为此找了个说得过去的借口,推掉了中午的一个业务会。他从来不是个死板的人。
“不愧是刑侦高手,1秒钟都不差。”易婷婷把腕上的swatch表给他看。
“这儿真不好找,其实我可以提前3分钟到的。”
易婷婷点了意大利面和沙拉,蒋志成则和大多数公安干警一样,选择了中式套餐。两人边吃边聊。
“听说马大希的事了吗?”易婷婷问。
“我本以为你约我出来,不是谈案子的。”蒋志成笑着说。
“当然不是,我是真心要请你坐一坐,表达一下我的谢意。你为我的报道提供了那么多素材。”易婷婷也笑了,“不过,我们坐在这儿,总得聊点什么吧。”
“其实,该我谢谢你才对。”蒋志成一脸的诚恳,慢慢说道,“你知道我曾有过一段非常困难的时候,如果没有你,我可能现在还陷在里面。”
“我做什么啦?喂老兄,可别乱给我戴高帽啊。”易婷婷咯咯笑起来。
“我是说真的。你可能意识不到你的影响力,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我觉得,是你的情绪感染了我。”蒋志成第一次把这种感觉向对方表达出来,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好吧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都行,我当一回心理医生也不错。不过人总不能老活在过去里,看到你还是以前那个蒋队,我很高兴。”
蒋志成点点头,慢慢品味着嘴里的台式三杯鸡和易婷婷的语气,“噢,那一阵子,我记得你常提起张全的事,现在有消息吗?”他换了个话题。张全是两人以前常提到的人,他们曾经讨论过把他列为嫌疑人通缉的可能性,不过易婷婷坚决反对,他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又很充分,最终没有这样做。
“唉,快一年了,这张全也不知道哪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还有他那个儿子,一个人在上海不知道饿死了没有。”
蒋志成还是第一次听说张放的事情,听易婷婷讲完立约上学的故事,他先是好笑,随后有点担心起来,半开玩笑地说:“你可别把一个优秀少年逼成盗窃犯啊。”
易婷婷说:“其实我还真有点担心。半年前出差到上海,我特地去看了他,这小子好象混得还不错,据说是给老外当导游发了小财。嘿,这家伙会三门外语。你说,天才是不是都很怪啊?”
两人谈笑一阵,话题回到开头。蒋志成说:“你消息好快,我也是刚听说马大希出事了。”
“别忘了我可是海欣晚报的调查记者,马大希这样的人物出这样的事,我要是到现在还不知道,这碗饭不是白吃了嘛。”
“你有什么看法?”这话本是易婷婷常对蒋志成说的,现在被拿来反问。
“马大希在海欣的名声一向不好,进班房本来是迟早的事,不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很明显,这是黑社会操纵的狱中暗杀,可以肯定是灭口。”
“谁会杀他呢?”
“这应该是你回答的问题。”
“那个杀手身手了得,整个暗杀计划迅速精确,不管是谁杀了他,这个人都有很深的黑社会背景。同时,此人甘冒这么大的风险,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杀一个囚犯,也说明马大希不简单,我怀疑他不只是一个贩毒头子,可能还有更多的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