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和师妹吃“最后的晚餐”-高校男儿

高校男儿--22.和师妹吃“最后的晚餐”

22.和师妹吃“最后的晚餐”

傍晚时分,生活区的电信服务中心满是人,因为明天要注册,很多同学都回来了,在那里排着队打电话。

我先拨了白琳家的电话,是嘟嘟的忙音。

那我就先打个电话回家吧。

“妈妈吗?我考完试了,等我明天早上注完册再回家过元宵。”我简单地说,离元宵节还有三天,由于我们班这学期没课,我得回去过节,补上过年不能和爸爸妈妈团聚的损失。

挂了电话,又打一次到白琳家里,还是忙音。

我突然想打个电话给郑艳华,看看她还在不在家,如果她回学校了,我得找一下她。

“你好,是郑艳华家吗?”

“是的。”郑艳华有气无力地说。

“哦,你还没回学校吗?”

“过了元宵节再回来。”

“那你不用注册吗?不如我帮你注册吧。”

“不用,小雪答应帮我注册了。”

“那么……过了元宵能不能找一下你呢?”

她没作声。

“哦,到时你记得将那封信还给我。”

她还是没作声。

“喂,喂,你能听到吗?”

“到时再说吧,没其他事了吗?”

“没事了,拜拜!”

我生气地挂了电话。

又拨了一次白琳家里的电话,听到了她细细的声音:“你好。”

“你好,我考完试了。”

“啊,那祝贺你了。”

“你什么时候回广州呢?”

“我们系得在这个学期初实习一个月,我妈妈在罗湖区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帮我联系了一份实习的工作,所以我得在深圳实习一个月才回来。”

那我得一个月后才能见到她了。

“有没有打电话和师妹说呢?”

“当然打了,我刚才还和她谈了十多分钟电话呢。”

难怪刚才老是忙音。

“那她说什么呢?”

“我和她说你想要回那封信时,听她的口气好像很不高兴。”

“但是我这样做,她应该很高兴才对啊!她不是不想和我来往吗?”

“其实,师妹说她也很想和你继续做好朋友,你说这样的话会伤了她的自尊心的,女孩子总喜欢有很多人追求自己。她还说你作为普通朋友还是很好的,只是你这个人太……”

“什么呢?不是觉得我很坏、很有暴力倾向吧?”

“大概是觉得你太自我为中心了,其实很多女孩子不一定喜欢太有学问、太多话说的男同学,她们只是希望有个能静静地听自己说话的倾听者。”

原来是这样!我还认为那些大学校园里恋爱的男女们,一定是很多共同语言,谈计算机、谈文学、谈理想、谈人生……所以大三时我和郑艳华在一起就滔滔不绝地和她谈这些东西,好像要将自己肚里的东西全倒给她,让她知道我是个内涵丰富、学问深厚、非常有上进心的师兄,而她心里想的什么我确实一点也不知道。

“当然我以后再也不会去找她了,我要和她断绝来往。”

“真的吗?师妹说你这个人怎么过一段时间想法就会改变一次。而且,怎么说这也算是一段美好的感情吧。”

“这次我不会变的了,我要专心学习。你说对吗?”

“唔,我支持你!”她又咯咯地笑了。

“喂,这位兄弟,怎么打这么久的电话?我有急事。”一个男生在我后面嚷道。

“就这样吧,祝你元宵节快乐!”我挂了电话。

“什么元宵节?今天是情人节!”那男生一边拿电话一边不屑地说。

我匆匆溜了。

原来今天是西方的情人节,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女同学,不知会不会让人家误会。

好像校园里的情侣比平时多,成双成对,勾肩搭背的,我得快快逃回宿舍去,免得触景生情。

晚上在宿舍里觉得很闷,一考完试,心里又是一片空白。

有一首叫《没有情人的情人节》的歌,现在我过的就是一个“没有情人的情人节”。法国科学家法拉第说过,恋爱是除了当事人外任何人都觉得讨厌的一件事情,看来情人节只是乐了那些恋爱中的俊男美女,苦了我们这些“和尚”。看到那些举止出格的学生恋人,真要喊:“打倒情人节!”

打开电视,竟然又是些“情浓七日”之类有关情人、恋爱之类的节目,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要过情人节,这个节日才成其为情人节。

我跑到王军华那边去,几个词学在他那里看一张日语VCD碟,荧光屏上是血红的太阳旗,音箱里是刺耳的军歌。

“什么片子?”我好奇地问。

“《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山本五十六》,已经放了十分钟了。”王军华说。

情人节晚上看这部战争片,看来也是我们这些“和尚”逃避情人节“骚扰”的一种方法,我坐到王军华床上,加入看片子的行列中了。

这部电影过去是“内部参考片”,地区一级电影院才有资格放映,爸爸说当时单位里组织看完后还得写文章来批判。后来一直没公开放映,前些时候报纸上有登这电影的广告,算是解了禁。

这片于讲的是太平洋战争期间日本人和美国人的较量。那些戎装冠带的日本侵略军,说话凶神恶煞,走起路来昂首挺胸,耀武扬威的,没有其他东方民族身上那种怯懦与自卑,难怪连美国人也怕了他们。

片子里穿插了一段飞行员本村圭介少尉和小友的爱情故事。这位“珍珠港的勇士”从航空母舰上凯旋归来,受到小友和村民们的热烈欢迎。小友的父母同意他们的婚事后,有一个两人在海滩上漫步的镜头,天是蓝蓝的,海也是蓝蓝的,沙滩上留下了“英雄”与美人的足迹。

那时的日本青年,满脑子军国主义的狂热,极其勇猛刚强,敢和美国人打硬仗,和现在日本青春偶像剧里木村拓哉、柏原崇之类女性化了的白脸小生真是两个样子。那时的日本女人也是包得严严实实的,一副节妇的模样,她们用自己的温柔,激励从军的男友到太平洋战场上去和美国人拚个你死我活。

“你们看那时日本男人的地位多高啊!哪像现在的日本电视剧,男人要跪在女人面前去求婚呢!”王军华突然发出感叹说,“难怪这几年日本的经济走下坡路了。”

这当然是笑话,但好像也有些道理。因为很少有爱情至上的男人会成功,成功的多是那些充满阳刚之气的粗犷型男人。

这些年,日本的爱情剧、生活剧如同潮水般涌进中国大陆,日本女明星的写真集到处可以买到,连男明星也出光着膀子的写真集,给人一种错觉是日本的男青年都毫无男子气概,是些只会讨女人欢心的小白脸;日本女人都是些开放得露骨、只会出卖色相的荡妇。

其实日本人是不是这样呢?我真怀疑那些软绵绵的电视剧和儿童不宜的写真集是否真的代表日本的主流文化。我们的师弟师妹在看了那么多日本电视剧后,可能会认为日本人之所以能取得骄人的经济成就,是因为他们毫无阳刚之气而且爱情至上。

片子很长,从头到尾都是飞机的嗡嗡声,当山本五十六的座机被美国人击落在布干维尔岛的森林里时,我已经呵欠连天了。

第二天到系里注册后我就坐车回家。到家时,妈妈正在厨房里忙活。

“林田,看你这些天瘦了。”妈妈心疼地说。

我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呵,那二十多天是多么的劳累,只有突然空闲下来时,再回顾一下,才知道复习是如此紧张。

“你的‘利是’钱。”妈妈从房间里摸出了一叠红包,由于我今年不在家过年,红包比往年要少一些,大约有三四百元。

这三天我就在家里陪着爸爸妈妈,元宵节的夜晚,看着天空那一轮圆圆的月亮,忽然想起欧阳修的一首词:“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花好月圆的元宵之夜,当然是情侣相会的好时机。难怪电视里说元宵是中国的情人节,古时妇女藏在深闺,一年到头只有元宵才能出门赏灯,所以在这一晚可以与情郎相见,然而“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那时的妇女根本无法把握自己的爱情。

现在呢?大学校园里,女学生和男学生一样,在教室、图书馆。实验楼里出现。在男多女少的大学校园里,她们拥有了无数的追求者,有点品味的“大款”们也开着小车到大学校园里“猎艳”,她们拥有真正属于她们的爱情,她们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人,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度过情人节、元宵节或是其他的日子。

第二天晚饭时间我回到了学校,拿到了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

专业课都合格了,其中有一门刚考了六十分。

凡是刚好六十分的成绩多数都是老师放了学生一马的,可能老师知道我要考研,所以也没有公事公办,但是我这次考研恐怕没能考出个像样的成绩来。

至于日语嘛,花的时间实在太少了,所以没合格,白白少了四个学分。

吃完饭,觉得有必要找一下郑艳华,于是我跑到电信服务中心,拨通了她宿舍的电话。

“郑艳华,有人找!郑艳华,有人找!”守门的阿姨大声叫着。

等了半天,听到了她的声音:“喂。”

“是我。”我说。

“什么事啊?”她不耐烦地说。

“能不能现在找一下你呢?”

“现在没空,改天吧。”她懒洋洋地说。

“我只是向你要回那封信,以后我不再找你了。”我不客气地说。

“你自己来宿舍楼下拿吧。”

“我不敢去女生宿舍。”我怎么好意思在女生宿舍楼下见她呢?那不是让我尴尬吗?

“……”

“你如果不想我以后再找你的话,就现在将信拿回来!”这话说得太重了,不知会不会伤了她的心。

“好吧,我八点钟将信拿来,你在什么地方等我?”

“这样吧,我在学校西面的那个汽车上落站等你,你将信拿过来。”

“好,八点钟见。”她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这有点像是电视里的绑匪和家属在“讲数”,约好地点交赎金,想当初,我狂热地追求她的时候,哪里敢用这样的口气和她说话?

我觉得自己也太过分了,正如白琳说的,毕竟也是一段美好的感情啊,看来一会见到她时我得请她吃点东西,和她谈上一会,彼此消消气,这样对我们都有好处。

幸好手上有些现金,请她去高档点的地方吃东西是不成问题的。

八点钟前,我走路到了学校西面的汽车上落站。这天下午,广州刚下了一场大雨,地面湿漉漉的。

谁知道一会见到她,会是怎样的尴尬情景呢?我的头皮有点发麻。

我从左眼的眼角瞄到她远远地骑着自行车出现了,穿的是一件新买的运动服,一条牛仔裤。

她来到我身边了,我不敢正眼看她,而是背对着她,侧着头,用眼睛的余光看着她,毕竟写了这样一封热情洋溢的信给她后,总是有点尴尬的。

她拿出一个塑料袋递给我,里面装着我给她的信。我接过来紧紧捏在手里,还是不敢和她说话。

“那张卡我弄丢了,没法还给你。”她说。

我这才敢扭过头来看着她。

“真是不好意思,下次我不写这种信了。”

“没关系。”她面无表情地说。

“可不可以请你去吃最后一次饭呢?”我鼓起勇气说。

“可以,去吧。”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看来她也是想和我谈一下话的。

她骑上自行车往酒店去了,我想她肯定不想和我一起在大街上出现。

我才不骑自行车去呢,我拦了一辆出租车,两分钟后就在酒店门口等她了。

等她出现后,我们一起搭电梯上了酒店最高层的旋转餐厅。

在旋转餐厅里,可以俯瞰到广州的全景,大都市的灯火如同满天星斗撒满一地,但这灯火比天上的星星更美丽,因为那些地上的“星星”如节日的鲜花般五彩缤纷,或如金黄色的长蛇般千四百折。餐厅里铺着红地毯,除墙上一些纯属摆设的漂亮壁灯外,每张餐桌上还摆着用来点蜡烛的架子,还有一个花瓶。餐厅里回荡着一种熟悉的音乐,细听是邓丽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或《甜蜜蜜》之类的旋律。在这里的一家大小或一对对情侣,一边吃东西,一边欣赏着广州的夜景。

我们选了一张小一点的桌子坐下,她执意要坐在我的对面,可能不想和我肩并肩地坐在一起。

“真想不到还可以和你坐在一起吃饭。”

她没作声。

“先生,请问要什么东西呢?”穿着整齐的待应小姐将一本装帧精美的本子递了过来,比大排档那种沾满油腻的菜谱漂亮多了。

对于大学生来说,到这种地方算是高消费了。在这里请郑艳华吃“最后一次饭”,也算对得起她吧?

“你点吧。”我将本子递给郑艳华。

在她看菜谱时,我发现她还戴着我送给她的手表,那只小小的蜘蛛在上面爬着。

她翻了半天说:“还是你来点吧。”

服务小姐在我们两个人之间的花瓶里插上几枝新鲜的红玫瑰,在架子上点上红蜡烛,可能她认为我们是一对情侣。

我点了一个猪扒,一个汤。

“真是不好意思,写了这封信给你。”这话我真是不知和她说了多少次了。

“事情过去了就算了吧。”她勉强露出了一点笑容。

“再点些菜吧。”我硬着头皮将本子递给她。

她在看了一会,点了个生菜色拉,两个柠檬茶,都是最便宜的东西。

那一片黄黄的烛光在我们之间摇曳,忽明忽灭的。她眯缝着眼,当那双带点灵气的眼珠藏在眼睑下时,宽宽的脸就显得很难看。

凭良心说,郑艳华并不漂亮,不知为什么上个学期我会觉得她的模样那么可爱。

“唉,早知道上学期我专心一些学习还好。”我对她说。

“早就应该这样了。”她说。

“前些时候我觉得女大学生没有我想象的那样好,毕业以后我都不想和女大学生来往了。我觉得女人的外表比学历重要。”我故意说些她可能不喜欢听的话。

“是的,我觉得自己模样很丑,所以我从小就很自卑。”她面无表情地说,“学校的礼仪小姐从来没有我的份。”

当她说完这话,我又突然同情起她来,忘了我们之间曾经有过那么一段不愉快的经历。是的,如果一个女生过分高傲时,有的男生可能会对这个女生非常反感;但是如果一个女生在一个男生面前表现出一种自卑时,我们那种怜香惜玉的心理就又来了。

小姐在我们每人面前放了一个浮着冰块的高腰杯,用熟练的动作剪开了里面的几片柠檬。在大排档吃饭,可没有这种好看但内容不多的东西,更没有刻意营造的浪漫氛围,只有一些切得粗粗的肉,炒得火气十足的蔬菜,在一种粗糙的气氛下让我们这些读书人打打牙祭。

“那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呢?”在这个远离学校、有一种与学校调然不同氛围的餐厅里,我更觉得我们不再是小孩子,有什么理由不平心静气地坐下来谈话呢。既然如此,和她说什么也是没关系的。

“没什么,这是很正常的事。”她还是面无表情地说。

“你不会告诉其他同学吧?”这是我最担心的事。

“好像是你告诉其他同学的吧。”她有点讽刺地说。她指的是白琳、梁雪媚等同学。

我一下子尴尬起来,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慢慢地嘬着酸酸的柠檬茶。

猪扒上来了,像两大块肉饼。小姐还在我面前放了两块用纸包起来的东西,可能是英语听力课上讲的“butter”(黄油)。

“吃东西吧。”我一边剥开包黄油的纸一边说。

嚼起猪扒来,就像在咬着一块味道鲜美的橡皮,一点不像我们平时吃的猪肉,我真怀疑外国人每天吃这种东西,会不会将牙齿锻炼得猛兽般锋利。

“你看,它真的在转呢!”郑艳华指了一下玻璃窗外的夜景。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灯火一直延伸到遥远的地平线,酒店附近几座高楼慢慢地移动着,那些参照物的相对运动,才让我们知道自己所在的旋转餐厅在如地球般自转着。

“糟糕!”我想,吃了半块猪扒,才想起小姐给我们两块黄油,是要一人一块,我只顾得用自己的一块,忘了递一块给郑艳华,这真是太失礼了。

我忙将另一块黄油递给她,而她则一言不发地看着外面。

“当时我真是太冲动了,做了那么多过激的事情,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过分呢?”

“不,我觉得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她说。

“师姐和你谈了这件事吗?”

“是的,她和我谈了很久,还说她和男朋友分手了。”

我的心里突然跳起来,我这才明白为什么白琳这样漂亮的女学生却总是独来独往,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她和我说过。”我假装知道,其实白琳从来没和我讲过这件事。

沉默,我们继续低头吃东西,一支蜡烛烧完了,小姐为我们点上另一支。

东西越来越少了,只要我们照这样的速度再吃上十分钟,东西就会吃完,我想我们不可能面前空空地谈话吧。

“还点什么东西吗?”我言不由衷地说,其实我不敢再点菜了,片刻的浪漫就得花上这么多钱,难怪女人那么喜欢嫁有钱的男人。

“不了。”她说。

那我得抓紧时间和她多讲点东西,以免以后没有机会再和她说这些话,到头来我还得再找一下她。我之所以对她失去了那种热情,不就是因为我在信里和她说出了我心里想的大部分东西,觉得应该让她知道的都说了,我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现在,我得听一听她的心里话。

“下学期你有什么打算呢?”我想知道她还会不会和那个家伙来往。

“专心搞毕业设计吧,还要找份工作。”

还是没转入正题。

“放假时师姐和你聊些什么呢?”我又要用白琳来“过桥”和她提起这件事情。

“没什么,师姐其实只是说说她自己的情况罢了。”

“没提到我吗?”

“有,我们也讲了一下这件事。放假时看看你的信,觉得讲得也有些道理。我下学期不会这样了,而且我觉得他确实不是很好。”

“他”肯定是指那个家伙。

“既然觉得不好,那你上学期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呢?你不怕人家误会吗?”

“这个……我其实只是觉得他像个女孩子一样,所以就喜欢和他一起了。我也只是将他当成女孩子的,没有想到那些地方去。”

那个家伙确实像个女人一样,毫无阳刚之气。小学时班上有个男生,可能心理有些问题,一下课就跑到女生堆里,不知为什么那些女生都喜欢和他玩。中学时的语文有一课是《红楼梦》的节选,学了那课书,我才知道这种如贾宝玉般“最喜在内闱厮混”的家伙,虽然男人觉得很讨厌,有些不懂事的女孩子却挺欢迎他们。

“但是,你整天和他在一起,难道宿舍的同学就没有问你吗?”

“有,有一段时间我也叫他不要到宿舍来找我了,但是他自己要来,我也不忍心不理睬他,再说一个人吃饭也挺闷的。”

但那时她倒忍心不理睬我。

“你知道你这样下去会害了他吗?而且也害得我……”

“知道,过年后我和妈妈谈了这件事,她也说我做得不对,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既然她也知道错了,我没有理由再责备她。再说,即使她继续和那个家伙来往,也是她的自由,我没有权利去干涉她。

“这个学期还能找你吗?”我又舍不得从此和她彻底地断绝来往了,若能有个熟悉的女孩子在空闲时间和自己聊聊天,还是好处多于害处吧。

“可以。”

“那我以后就打电话来找你了。”我决定以后每个月找一次她,这样,也许我在学校里剩下的几个月时间不会太无聊。

“嗯,没关系。”

东西快吃完了。

“您觉得师姐很好人吗?”她突然问我。

“是的。”

“你不是对她有那种意思吧?”

这个问题问得我很尴尬,说心里话,我是很喜欢白琳,喜欢她的美丽,喜欢她的坦率与热情,喜欢她那种充满女性气息的谈吐。但是,一个人内心深处想的总是不能淋漓尽致地告诉别人。尤其是在这种场合,在和郑艳华吃“最后的晚餐”的时候,我更不敢实话实说。

“不,我觉得我们不可能。”我违心地说。

“为什么呢?”

“因为……因为我觉得我们年纪相差太近了。”

“什么?”她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只能说,宿舍里很多同学认为男人在三十岁前最好不要考虑这些问题,因为我们毕业后的几年对于打下自己一生的事业基础极为重要,而且现在的女人看不起没有事业的男人,等到我们有了一点事业基础,也有三十多岁了。

“你们男人就是不喜欢三十岁的女人。”

“不,是很多女人不能等到自己的男朋友有事业基础就将人家甩了。”

东西已经吃完了,蜡烛的烛光也变得暗起来。

我们各执一词,不知谁的说法更有道理。但是外国社会学家统计过,那些最终分手,不能成为眷属的恋人,大部分情况是女人在结婚前变心的。

蜡烛在慢慢地熄灭,看看郑艳华那张并不算很漂亮的脸,我觉得再也没有什么和她讲了。

看看表快十一点了:“我们走吧。”

“好,走吧。”她点了点头,十一点钟宿舍要关门。

结账后我们就坐电梯下楼了,这次“最后的晚餐”花费了相当于我大半个月的生活费。

“再见,欢迎下次再来!”礼仪小姐在楼梯底向我们有礼貌地说,那个小姐笑起来有浅浅的酒窝,一套红色旗袍恰当地衬出她健美的身材。

“你看她多漂亮。”我对郑艳华说。

“那你还不去追她?”她讽刺地说。

我不屑地笑了笑,不过宿舍的哥们多数认为一个漂亮而文化低的女人,比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大学生更有吸引力。

我陪她走到存车的地方,看到了系在她车上的黄丝带。

“为什么不把它剪下来呢?”那可是我做坏事的“罪证”。

“刚回来,没来得及剪。”她一边打开那把软锁一边说。

“就这样吧,我得走了。”

“就这样走吗?”她说。

我忍不住笑了,如果骑车回去,到校时可能宿舍已经关门了。如果是男生宿舍关了门的话,我还可以爬进去,女生宿舍可是爬不进去的。

“不了,这样吧,把你的自行车钥匙给我,我帮你骑回去。你坐出租车赶回学校吧,时间不早了。”

她显然对我的回答很满意,微笑着说:“谢谢。”

一辆出租车在我们旁边停下来,我帮她打开车后门。车子开动了,她在里面向我招了招手。车子开走了,我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从来没有这样的轻松,我感到自己在笑。

人的笑有很多种:苦笑、狞笑、冷笑、狂笑、大笑、皮笑肉不笑……但是只有一种笑是正常的、健康的,那就是微笑。

忽然想打个电话给白琳,于是走向一部IC卡电话。

“我刚睡下来。”她有点抱怨地说。

“那真是对不起了。”

“没关系,你和师妹怎么样了?”

“我刚请她吃了饭。”

“是最后一次请她吃饭吗?”

“不,她说以后我还可以找她。”

“呵,那祝贺你和她又好上了,那像我呢?真是伤心……”

我的心猛烈地跳起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可能她是指当年和她的男朋友分手的伤心事吧?经过郑艳华这件事,我知道了,女孩子总喜欢有一个男孩子倾听自己的心里话,她不是想和我讲这事吧?

“你什么时候回广州呢?”我急忙岔开话题,现在讲这些东西好像不是时候。

“一个月之后吧,过两天我就得到罗湖区去了,住在集体宿舍,周末才回家休息。”

“那一个月之后再见吧,以后周末有时间我会打电话到你家里的。”

“好,还有,开学后你记得请我吃饭,你还欠我一餐饭呢。”

我好像没有说过要请她吃饭,可能她很想和我谈一谈话吧,其实就算她不说这话,我也一定会主动邀请她的——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

“好,我一定请,不过千万不要让师妹知道。”我说。

“嗯,就这样吧,再见。”

我骑着郑艳华的自行车回学校,天空是那么明净,能看到圆圆的月亮和闪亮的星星。由于下午痛痛快快地下过一场大雨,晚上的空气变得非常清新。真的,今年来,我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好过呢。

明天,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我要到图书馆里查资料,到书店买点关于多媒体制作的书,找指导老师去请教一下。还有,我得打印一份好看一点的求职简历,半年之后,我就得离开校园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如果过去还觉得自己的大学生活是平淡无奇的话,那么经过这样一出喜剧后,也算是有了点传奇色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