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起于青萍之末-官殇

市委常委会上,人们发现会议室左侧排头那张沙发上空空如也。按照

惯例,那是赵义同的“宝座”。于是,有人问:“今天的常委会办公室通

知赵义同了吗?”……

上午9点30分。

南郡市市委大楼三楼会议室。

这里正准备召开市委常委会。今天会议的议题是,研究府门口大街改造工程的预算方案和南江水东调工程的进展情况。

参加会议的常委们手里提着公文包,端着已经沏好配茶的自备杯陆续走进会议室,然后坐在他们以往习惯坐的坐位上,有的在品茶聊天,有的打开公文包翻看今天会议上准备研究、讨论的有关文件,也有的互相插科打诨开着不荤不素的玩笑……”

三楼常委会议室没有主席台,只有主座和侧座。沙发前摆放着一溜儿用不锈钢架支撑的水晶玻璃茶几,上面放着今天准备研究的一摞秘书处连夜赶印出来的市委、市政府以及办公室下发和传阅的各种红头文件、报告、情况反映等资料。秘书们在腥红的羊绒地毯上来来往往,一会儿检查给各位常委的文件、资料等是否齐全。一会儿为他们沏茶倒水,殷勤服务。

坐在主座上的市委书记李佩看了看手表,扭头对坐在他身边的一位市领导同志说:“现在已经快十点了,咱们开会吧?”

这位市领导点了点头,只见他抬头向坐在侧座上的各位常委们扫了一眼。这时,他发现左侧排头的那张沙发竟然空着。按照以往开会的惯例,那个坐位应该是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赵义同坐的地方。为什么到现在他还不来开会?他又向其他座位扫了一眼。那张张熟悉的面孔中仍然没有赵义同。于是,他问李佩:“老李,今天的常委会办公室通知赵义同了吗?”

李佩习惯地眨了眨眼,操着浓重的川音说:“我也不知道噢,按理说,他们应该先通知赵义同嘛,他是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别人忘了通知,绝对不可能把他给忘了嘛。”经他这一提醒,李佩也仔细地扫了一眼在座的各位常委。他发现赵义同到现在还没有到,心中也感到有些蹊跷,因为赵义同每次开会几乎都是提前十分钟到场,特别是开常委会,有时来的更早一些。如果因特殊情况晚来,或是参加不了,他都亲自跟办公室秘书处打招呼或向书记请假。今天赵义同这是怎么啦?为什么既不打招呼,又不请假呢?莫非他病了?莫非他有更重要的事脱不开身?莫非他出车祸了?莫非……李佩对赵义同迟迟不来开会作了种种推测,他几乎各种情况都设想到了,唯一没想到的是,此刻的赵义同已饮弹身亡,暴尸荒野……但不管怎样,今天的常委会还得照常开,因为需要研究的事太多了,不能因为他一人末到而拖延会议。于是,他小声对身边那位市领导说:“你立即到办公室找值班的同志了解一下情况,如果情况不明,让他们在一小时之内必须将赵义同末到会的原因查清、告诉我。如果找到了赵义同,让他亲自打电话向我报告情况……”

那位市领导走后,李佩照例主持召开常委会。他简单扼要地将今天的会议内容向各位常委们通报了一下,然后逐项研究、讨论。

按照市委常委会的惯例,会议上所研究的议程,除发给每个与会者有关文件、资料外,必须要有主管这方面工作的常委或列席常委会的有关人员全面介绍情况,提出该议题所要研究和解决的核心问题。而今天所要研究的问题恰恰都需要赵义同亲自介绍情况、讲清问题,所以,会议进行了半个多小时,所议的问题进展很困难,有的委员甚至直接了当地要求李佩暂时休会,待赵义同到会后再议。李佩是即席讲话和主持会议的老手,在开各种会议陷入僵局的时候,他往往临时起意,而且恰到好处地提出一些人们所关心的。敏感的话题,引起与会者题外的热烈讨论或争议,甚至有时故意插些花絮,使会议活跃起来。但是,今天,他的心情有些烦燥,甚至不知为什么大脑的思维有些紊乱。会议看来是很难继续开下去了。正在他准备宣布暂时休会,抽时间再议的时候,刚才出去了解情况的那位市领导推门进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此刻,只见李佩的脸色骤变,变得像阴云密布,马上要下雨的铅灰色天气那样。只听他跟那位市领导说:“你告诉大家,今天的会议暂到这里,如果没什么变化明天继续开。”说完,他起身离开会议室。

李佩对办公室副主任和一位叫小杨的工作人员指示:“你俩从现在起,

立即给我寻找赵义同副市长的下落,这件事只能你俩知道,在没找到他的

下落前,不许跟任何人透漏这个消息……”

李佩离开会议室,径直来到办公室的总值班室。此时一个叫小杨的女秘书正在忙碌地接着各区、县打来的电话并做着工作记录。李佩走过去,用手夺过她的电话机听筒,“咔嚓”一声将电话机按下,问,“你是什么时间接的班?”

女秘书小杨见李佩脸色阴沉得吓人,不知出了什么大事或自己的工作有什么重大的疏漏,吓得她慌忙站起来,颤声问:“李书记,您这是怎么啦?”

“我在问你什么时间接的班?”李佩又严厉地问声音似乎有些变调儿。

“我是今天早晨7点35分接的班。”

“你接班后接到市委领导或各区、县打来的重要的电话吗?”

“没有呀。从我接班起一共接了七个电话,在部分都是各郊区、县打来的询问市委对春旱保墒有什么新的指示或反映对个别农资供应部门趁春旱之机对塑料薄膜、柴油等乱涨价有意见,要求市委、市政府要立即采取有效措施制止这种坑农、伤农的行为……”

“好啦、好啦。这些我都知道啦。现在你立即办两件事:一,立即找办公室今天值班的主任到我办公室来;二,你查找一下从昨天中午12点起,所有的市委常委有没有用电话向市委报告或请示过什么问题,20分钟后向我报告。好,你现在就去办,我在办公室里等你的回话。”

小杨见李佩说话的口气和他那铅灰色的脸色,猜测他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人或事要立即查问。什么事她不知道,但她肯定:此事非同小可!

年轻的女秘书小杨,虽然今年只有28岁,但她到市委办公室工作已经有六个年头了。六年来,市委。市政府风风雨雨的事她耳闻目睹的多了,她从李佩刚才给她交办任务时的表情看,知道事关重大,不敢有半点耽搁。几年来,给她直接交待任务的绝大多数都是那些处长、科长什么的,特殊情况也有办公室主任、副主任交办的时候。但是很少像今天这样,由市委书记亲自向她交待任务,这在她到市委机关工作以来还是第一次。因此,她格外地认真、迅速。

15分钟后,一位新上任的年轻的办公室副主任和女秘书小杨来到李佩办公室,向他报告:根据市委办公室查询和掌握的情况,在24小时之内,市委常委没有任何一个人向办公室打过招呼、请过假,各区、县委也未向市委报告过什么重大事宜或市委领导下基层的活动情况。

李佩听后倒吸了一口凉气,觉得其中有些大事不妙。于是也他也顾不了许多了,便直接了当地向那位副主任和小杨作出指示:“你俩从现在起立即给我寻找赵义同副市长的下落,这件事只能你俩知道,在没找到他的下落前,不许跟任何人透漏这个消息。从现在起,我哪里都不去,坐在办公室等你们的消息。有事你们直接跟我联系。”李佩在市府大楼的办公室并不豪华,所有的办公设备都很普通,与那些现代化的办公室相比甚至还有些落后。因为他觉得这些都是表面的、人人都能看得见,特别是这是区、县干部经常来请示、汇报工作的地方,如果过于特殊,岂不“脱离群众”?岂不给人留下“不廉政的坏印象”?

常务副市长无故不参加市委常委会,引起了市委“一把手”的恐惧和惊慌。莫非李佩心中有鬼?

出生于重庆华莹的李佩,算得上是真正的“老南郡”。在南郡呆了五

十余年,几乎经历了半个世纪来南郡沧桑巨变的重大事件。

用一句老话说,李佩是南郡人的“第一公仆”。不仅如此,李佩是建国以来南郡市担任市级领导人时间最长的两人之一。从担任南郡市副市长,直到“体面”辞职,将近17年。众所回知的周泽民老市长,从他担任南郡市委书记算起,到“文化大革命”被“打倒”,也只有17年。

不仅如此,重庆华莹出生于四川安岳的李佩,还算得上是真正的“老南郡”。五十七载岁月,其中有四十年是在南郡度过的。李佩几乎经历了半个世纪来南郡沧又巨变的重大事件。

李佩大学毕业时,刚20岁,工作分配就安排进了南郡市委大院,任市委办公室干事,成了市领导机关的干部。时值三年困难时期正在用人之际,初中毕业生当时即被看成知识分子,很受欢迎。像李佩这样能说会写、受过高等教育的青年党员干部,更是千里挑一、万里挑一的难得人才。不到三年李佩被任命为南郡市委第二书记张国斌的秘书,尽管职务不高,但却已介入市委领导核心工作。

当时机关干部下基层挂职,是培养年轻干部的一种普遍方法。李佩也曾在南郡第一机床厂7车间任党支部书记,在这个位置上呆了近十年的李佩,看似前途不会很辉煌了,一夜之间竟跳了“龙门”,成为南郡市所属东卫县生产指挥组的副组长,不久又升任县革委副主任。

中国共产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前后,“真理标准讨论”解放了人们的思想,虽然是“文革”中提拔上来的县委干部李佩因为保护过老干部,又没有犯过原则性错误,于39岁那年长升任为南郡市副市长,两年后出任中共南郡市委常务书记,次年又当选为一省省委员,南郡市市长。李佩就任南郡市市长后,又当选为中国共产党的十四大代表,走到了政治生涯的峰巅。

李佩尽管成了“高干”,却仍然是人,仍然是有七情六欲的常人;仍然是灵魂一方面飘浮于种种观念、意义的无形之网上,另一方面又千丝万缕于个体或集体无意识的隐秘深潭中的凡人;仍然是存在和活动于某种上下左右纵横交错的人际网络中的个人。

按照马克思的说法,人的本质就其现实性而言,是社会关系的总和。“总和”的涵盖何其深广!人性的丰富和微妙多变,很难用某些符号化了的简单概念准确地概括或界定。

比如李佩是否“平易近人”就不好说。

颇能体现李佩的个性和官风的是他在××广场事件中的一些言行。

××广场的项目是省人民政府决定停工的。理由主要有二:一是部分市政协委员上书省委,状告××广场超高过大,严重违反南郡市城市总体规划;二是这个项目投资高达6.5亿人民币,早已超过了南郡市审批项目权限。

××广场的规划高度和体量引起了专家们的强烈反对,争论的起源在于它占据了南郡市区中心最好最大的黄金地段。项目占地近6万平方米,东起临津度大街,西至府门口大街,南临湘潇街,北至二府街三条胡同。该建筑群位于联接府门口南口与湘潇口两个繁华商业区的重要街区。

按照南郡市总体规划的要求,这一路段的建筑高度不准超过24米。但××广场最初的规划高度平均刀米,最高点竟达87.9米。楼面总面积40多万平米,外观设计为一巨大长方体,有人形容它是“八根柱子一堵大墙”。如此庞然大物。一些规划、建筑专家尖锐地指出:“这使城市的中心失去平衡,从而严重地破坏了城市格局。”他们还提出,这个项目规模过大,还会进一步加剧市中心地区交通拥挤的状况,该项目配置的停车场只有500个泊位,比规划要求的少了差不多一半。

××广场总投资估计6.5亿元人民币。其中拆迁费1.5亿元。需要搬迁的有20多家单位,近400户居民。

由于被拆迁单位中有新华书店,有青年艺术剧院以及一些出版社,尤其新华书店的搬迁,一度引起文化界的大哗,新闻界也曾抗议商业挤掉了文化。一些市政协委员在提案中痛心疾首“南郡的宾馆、饭店、写字楼竞相兴建;但府门大街上却文化领土流失乃至全面失守。”

在××广场项目一度停工之前,曾任南郡市委副书记、中级人民法院院长的老干部马天飞,前去探望出院不久的老同事、老朋友陈干。

陈干是南郡市城市规划设计院总设计师,南郡解放不久,就参加了省城的规划和建设工作,是南郡最早的城市规划专家之一。他从头到尾直接进行了南郡城市建设总体规划的制订和多次的修改工作。全省许多城市的规划工作,他都参与过;国内几个大城市的建设,他都去考察过。深厚的自然科学基础、历史知识和丰富的实践经验,使陈干在自己的专业领域里有着很高的造诣与卓著的声望。

陈干还是一个正直的人,一个党性坚强的共产党员。他为人喜形于色,坦坦荡荡,面对国家建设日新月异则兴高采烈,看到党内严重的消极腐败现象则忧心如焚。对省城建设中一些专横霸道、瞎指挥、踢开规划、拿原则做交易的人愤愤不已。于是,李佩执意上马××广场一事,深深刺痛了他。

马天飞见到陈干后一如以往倾心交谈,相互聊个没完。陈干更是又讲又画,滔滔不绝,早忘记了自已是个病人。陈干说,听到一些情况,心里很憋气早就想说一说心里的话。

陈干感到憋气的是,这些年南郡街头出现了一些怪物,如“××广场”,就是一怪。这个庞大建筑,四周并无广场,而恬然喻之曰“广场”。还有,南郡城里城外,出现了许多“城”,几间房子就可以叫一座“城”,不知道这是从什么地方移植来的“文化”。使陈干憋气的主要还不是那“广场”二字。这个“广场”又称之为“集商业、办公、文化、娱乐等设施为一体”。陈干找来了图纸,边说边解释。

马天飞问他:“你听到大家有什么意见?”陈干说:“先前我不知道,出院后听到种种议论。南郡规划设计部门,城建和潇湘建筑学院等各方面的专家,绝大多数都反对。”“那为什么就干起来呢?”陈干一脸愤慨地说:“李佩搞专制,一言堂,不让人说话!”陈干再次给我讲了那个“火柴盒”有害的状况:就是这一个又蠢又不协调的设计,李佩也不许说一个不字!我听几位同志说,李佩把有关部门的负责人找去看这个方案,当着外商的面,他竟说,谁也不许提反对性意见。谁要是提了,谁就是没本事,谁就辞职。他甚至当众对外商说,“我同意了,就算定了。”陈干怒不可遏:“多么专横!多么无耻!”接着,陈干又讲了一个可悲的笑话,他带着激动的神情说:“很多同志早就对李佩等在城市规划、城市建设上的霸道和瞎指挥有意见,但敢怒不敢言。这次的‘××广场’事件,冲突就更突出了。报纸上披露了市新华书店即将拆除的事后,引起全省的关注。但他们还是加紧开工了。”陈干愤愤地指着李佩不准人提不同意见的那个方案说,新华书店和青年艺术剧院,在这个图上作为附属建筑,面积又很小,怎么能这样对待国家的新华书店!怎么能这样对待青年艺术剧院!这一谈就是将近两个小时,陈干毫无倦容。临行时,说要写意见时。马天飞说:“可以告诉其他同志,把情况详细整理一下,我也看看。”

陈干回去过了两天,打电话说,已告诉一位同志整理材料。设想到,不久就传来陈干逝世的噩耗。不久前,马天飞写了一篇追忆与怀念陈干的文章,发表在杂志上。文中披露了上述这段鲜为人知的往事。××广场项目经修改设计,广泛听取专家意见及反复论证及有关领导机关反复讨论审慎研究,后批准重新启动,但李佩在这场风波中表现的“霸气”仍然常常为人们所议论。

当然,对李佩在南郡市城市建设上所起的作用,也有另外一些似乎不同的说法。实际上,如果我们实事求是地、历史地看待一个人,也不会因人废言、因人废事,不会简单地认为李佩没有做过一件有益的事情。在历史地看待林彪的问题上,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前些年不就发表过一些很中肯的意见吗!有人认为,李佩讲南郡绿化的一些话,似乎还动了脑子。也有些道理。他对南郡绿化的重视,据说也是事实。

据前些年有关报刊报道:一次,李佩和记者同车途径坡子街,园林工人正给路畔的草坪浇水,李佩说:“园林工人很辛苦,你们记者要宣传栽花、浇草坪工人的平凡劳动!要引导群众爱惜花草、树木,尊重园林工人的劳动。”当他发现花坛里的花枝被折断,气得用手拍打着扶手:“要制定《绿化法》,依法维护绿化。对这种折花破坏绿化的行为,新闻单位要批评。”

在省城绿化检查会上,李佩提出:“我们已经有了一个较好的绿化规划和目标,就要坚决抓落实,要同一切蚕食绿地的歪理进行坚决斗争。”他说,“一定要同一切破坏绿工也的现象做坚决的斗争。一定要把发展绿地同保护、维护绿地结合起来,不能狗熊掰棒子,只重发展不重维护。”

李佩把南郡市几十座大大小小的立交桥看成是他本人的“政绩”,挺重视立交桥的绿化。

李佩对公园绿化也有一些主张,他说过,金龙公园就要突出龙,“要栽种龙爪脚、龙爪松,那些黄杨绿墙也修剪成长龙。”他说:“金龙就是要有数不清的龙。”后来,金龙公园建了攀龙亭,腾龙阁上加了双龙飞舞,还建了汇古今“龙”字的石林,使金龙公园成了龙的山林。

李佩还讲:斑竹院公园到处竹影摇曳,成为华夏名竹荟萃的“竹”的世界。松涛公园在保护占老松柏上下功夫,应成为进行“森林浴”的古老松柏陈列馆。双江亭公园突出了“亭”,应把省内名亭集于一园。

再如,李佩讲,象南郡这样的大城市,有几处乃至几十处片林,这些片林,可以起到一个城市的人工肺的作用,一个城市如果没有“人工肺”,就会呼吸不畅,空气混浊。

上述种种,无非是说李佩也说过一些有益的话,也做过一些有益的事;但即使如此,李佩的腐败仍然是腐败,仍然应受到相应的党纪国法制裁。

坐镇联合于某调查组的组长是省纪委常委赵丽宏,人称“女包公”。

风起于青萍之末。在南郡政坛高层激起层层波澜,乃至终于导致南郡市“一、二、三、四”核心人物一朝倾覆之洪波巨浪的最初“一石”,是一封匿名发出的群众来信。

6月尚处梅雨时节的昭陵已经闷热烦人。昭陵地区纪委书记曹克明打开了市委信访室主办的内刊《信访情况》。一封署名为“东江市深受其害的单位”的来信吸引了他的注意。这封信反映:

“南郡兴隆实业总公司在无锡成立的新兴实业总公司经理王斌,在东江、昭陵等地招摇撞骗,仅东江市就有26家单位巨款集资资金到期不还,金额高达1个多亿元。而王斌等人却大肆挥霍,过着灯红酒绿的糜烂生活……”

1个亿?!曹克明拍案而起,即刻派人调查。

地委常委听取地区纪委汇报后,立即决定将新兴公司非法集资案列为全市第一案查处。

由地区经委副书记李奎顺为组长的调查队伍挥兵东江。当大,就有人向王斌密报了有关信息。王斌急忙报告其南郡上司。南郡兴隆实业总公司董事长林敏、总经理林明令王斌一同火速南下东江,商量对策。

东江市宏飞大酒店住进了四名行色匆匆的南郡来客。有人报告,第二天一大早,这些人就把新兴公司的所有帐册秘密运到下榻处,准备当天中午携赴昭陵,而后运抵南郡。

次日上午8时30分,调查组组长李奎顺决定立即查封帐册。

9时半许,警笛凌厉的三辆警车一路疾驰宏飞大酒店。

干警们直奔三楼。不容置疑的连续叩门声,使四名南郡来客手足无措。

门开了。出示搜查证件。四箱帐册赫然人目——即使已经被驼鸟式地塞进床下。

连续九天九夜的查帐,飞速闪过的一行行数据……计算机荧光屏上的最后一行显示出2.5亿的字样;加上后从南郡追回的一些帐册所示,非法集资货款高达3.17亿元!

白纸黑字。在某种意义上说,正是这些帐册的及时查获,决定了李佩、赵义同等人的命运。

“尚使当初身先死,一生真伪有谁知?”人们不禁再次想起1971年“9·13”事件后传诵一时的这两句唐诗。“尚使当初帐成灰,一生真伪有谁知”?

接着,王斌在昭陵被拘禁。

接着,南郡兴隆实业公司,已经理林明、副总经理韩万隆在南郡落网。

紧接着,原南郡某权威机关的处级干部、兴隆实业公司董事长林敏在南郡被捕,而后押至昭陵审讯。

由省纪委、人民检察院、南郡市纪委等部门组成的南郡联合专案调查组赴昭陵指导办案。南郡市纪委副书纪金德珍、常委陈继如带六名干部南下配合办案,具体负责此案涉及的南郡市20余名有关人员问题的查处。而坐镇南郡联合专案调查织的组长是省纪委常委赵丽宏。

赵丽宠可是一位颇具知名度的传奇人物。

如此强大的办案阵容,令有些人振奋不已,也令另外一些人惊恐不安。

自恃有南郡市市长秘书、处级干部特殊身份的林敏终于低下了傲慢的头。

作践法律的人,必将受到法律的制裁,省委向腐败分子宣战,决定了

李佩、赵义同等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