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妻子灭亲 丈夫蒙冤-苦渡

魏冬明正看揭发他的大字报时,忽然有人在他背后拍了一下,他回头一看是巩裕民老师。

巩裕民是物理教师、魏冬明的大师兄,他虽然个头不高,但人长得很精神,特别是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一看就知道他是个很有智慧的人,他抱着无比的同情心说:“师弟,坚强些、要挺住!”

魏冬明对巩裕民表示感谢以后,他指着铺天盖地的大字报问道:“师兄,你说这些东西厉害吗?”

巩裕民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话,他用手在大字报棚里划了一个圈说:“你看这铺天盖地的大字报,像不像一个大海洋?”

“完全可以说是一个大字报的海洋!你这种说法很形象、很生动,一点也不夸张。”

“既然如此你就应该承认它的厉害,你看海洋吞食了多少人的生命?大字报吞食了多少人的生命,我希望你不要被它吞食了!”

“我一定牢记师兄的教导,绝不让这些大字报把我吞食了!”

他们就这样一面看大字报、一面议论大字报,同时也聊一些和大字报无关的话题,他们在回教研组的路上迎面走过来数学教师刘春林,他们打了招呼以后巩裕民和魏冬明回到了物理教研组,刘春林很快就淹没在大字报的海洋里了。

魏冬明回到教研组以后,他打开抽屉发现有一封信,信中工整地写着:“魏老师,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他看完信以后立刻把它烧掉了,信虽然被烧掉了,但悬念却留在了心里,他想:“这是谁写的呢?”他把这个情况告诉了巩裕民,请他帮助分析写信的人是谁。

魏冬明和巩裕民经过分析和观察以后,他们把目标集中到少数几个人身上,最后经过进一步筛选,他们把目标集中到了黄秋生身上。

在一次物理课后,魏冬明走到黄秋生身边说:“魏老师,我很同情你的遭遇!”

黄秋生看着他笑了,他笑过以后说:“魏老师,你不会笑话我吧?”

“哪里话,你的信给了我很大的鼓励,我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笑话你呢?”

思想的沟通、信念的一致,使魏冬明、巩裕民、黄秋生成了忘年之交、师生朋友,他们经常在一起研究问题、探索人生;他们越研究、越探索,越感到闭塞、越感到困惑;他们越感到闭塞、越感到困惑,就越想知道国外世界对我国反右斗争、大跃进、三年困难、四清和文化大革命等政治运动的看法,就越想知道外国人的生活状况,他们经常议论的一个问题是:“全世界三分之二的人民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就我国人民过着幸福的生活,我国人民的幸福生活尚且缺衣少食,那么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外国人民生活是个什么样子呢?”这使他们感到迷惑不解!

魏冬明、巩裕民是物理老师,黄秋生是物理课代表,物理专业和对物理的兴趣、对国外世界的关注,使他们很自然地想到了要组装短波收音机。他们经过研究以后进行了分工,魏冬明、巩裕民承担短波收音机线路图研究和设计任务,黄秋生承担收音机零件的采购任务。李小俐的大字报使魏冬明对婚姻和家庭失去了信心、对父母的孝敬也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在这种情况下把办公室当着家,经常在办公室里加班批改学生作业、研究改进教学方法、提高教学质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就研究收音机线路图、组装收音机。

一天,魏冬明正在办公室批改学生作业,李小俐突然遄进来站在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魏冬明,你这个王八羔子,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回家?你是不是又跑到刘芳那个臭婊子那里去了?”

老师们听到李小俐的骂声以后,立刻想起了她上次大闹办公室的情况。

李小俐上次大闹办公室的原因,据她自己说是魏冬明一夜没有理她,她要魏冬明说清楚、讲明白,他不理睬她到底要理睬谁,是不是又想起刘芳那个臭婊子了?

魏冬明对待李小俐的态度是不闻不问、不理不睬,他实在憋不住的时候搪塞一两句说:“我想谁了?我谁也没有想,我想睡觉!”

“你想睡觉?你想睡觉为什么还要说梦话呢?干吗还要在梦中不断地喊刘芳那个臭婊子呢?你今天必须当着老师们的面给我讲清楚刘芳是谁?她在哪里?”

李小俐感到最气愤的是她吵得口干舌燥、嗓子嘶哑,而他却像没事一样;她就是为他昨天夜里不理睬她而来,所以对他今天的不理睬也特别不能容忍,她发疯似地夺过他手中的钢笔摔在地上,然后用脚把它踩得粉碎,她一边踩一边说:“我看你还敢不理睬我么!我看你还敢不理睬我么!”

李小俐踩碎了魏冬明的钢笔以后,她见他在用眼睛瞪着她,于是就给了他两耳光并把他的眼镜扯下来摔在地上踏得稀烂。

李小俐上次打骂魏冬明的情景,使老师们今天一看到她就毛骨悚然,办公室的空气也骤然紧张起来,巩裕民在实在看不过的情况下说道:“小俐,冬明昨天晚上加班太晚了,他怕影响你和孩子睡觉,所以就在办公室里休息了。”

“你怎么知道他在办公室里休息呢?你是不是和他一块逛窑子去了?”

巩裕民尽管有智慧的脑袋,但他对李小俐这些粗鲁、肮脏话也感到无以对答,他结结巴巴地说:“这,这,这是哪里话呀!”

“你结巴什么?你紧张什么?我看你心里有鬼,我和我男人说话与你有什么关系?”

巩裕民没趣地退下来以后,其他老师也不愿意去讨没趣了,都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将魏冬明正在批改的学生作业本撕得粉碎。

就这样闹了几次以后,老师们都知道了李小俐的厉害、魏冬明家庭生活的不幸,巩裕民见老师们都很同情魏冬明的境遇,于是就提议在办公室里给他支了一个床铺,使他在李小俐发泼、撒野的时候有个安身之处。

巩裕民为什么要提出这个建议呢?这除了上面讲到的原因之外,再就是只有他和魏冬明知道的原因。

在办公室里支起床铺以后,魏冬明不仅有了一个安身之地,而且也有了一个密室。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放下正在批改的学生作业钻进密室里研制短波收音机线路图、装配短波收音机,他经过几个月的奋斗以后,到1967年初第一台小型短波收音机组装出来了,但由于零件质量问题收音机性能不稳定、声音忽高忽低,而且常有间断。

一天夜里,李小俐在朦胧中听到收音机里传来“《美国之音》现在开始广播”的声音,她虽然不知道《美国之音》是个什么东西,但她却知道有个美国,而且还知道凡是美国的东西都是反动的。因此,她立刻振作精神、竖起耳朵听魏冬明正在收听的《美国之音》,她听了一会儿后骂道:“你这个五八羔子,你竟敢收听美国的广播,你说你有多反动!”

李小俐就这样把魏冬明痛骂了一夜,魏力壮和夏菜花虽然听到了她的骂声,但因她经常半夜三更地骂、通宵地骂,他们已经是见多不怪了,因此也就没有注意听她骂些什么?直到李小俐贴出大字报、魏冬明关进牛棚以后,他们才恍然大悟!

第二天早上起床以后,李小俐没有吃早饭就上班去了,夏菜花很关切地对她说:“小俐,吃了早饭再上班去吧!”但她理也不理扭头就走了!

以前,李小俐每次上班都是迟到、倒数第二个走进车间,她今天不但未迟到反而还破天荒地第一个走进了车间;她今天为什么上班这么早呢?他想找她相好的胡二牛商量,如何处置魏冬明收听《美国之音》的问题。

胡二牛是李小俐初中同班同学,他们一个中途被勒令退学、一个初中没有毕业就回家了,他们两个真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正因为如此他们两个相好了!也正因为如此,李厂长看不惯胡二牛,他们才没有能够配对成双。李小俐结婚以后,胡二牛还是单身一个,魏冬明经常晚上不回家这也给他们创造了方便,他们虽然不敢在魏家鸳鸯嬉水,但却敢在胡家同床共枕。

八点半,胡二牛趿拉着鞋、敞胸露怀、懒散地走进车间,李小俐急忙跑到他面前撒娇似的说:“你怎么才来呀!把我等得好苦哇!”

“怎么?不是昨天刚那个过吗?还隔不到一天就耐不住了?”胡二牛嬉皮笑脸地说:“看来我们得结婚生活在一起才能使你感到满足哇!”

“你瞎说什么呀?我说的不是你这个意思!我想找你商量一件特大的大事!”

“什么特大的大事?”

“魏冬明收听美国广播!”

“美国什么广播?”

李小俐把刚才还记得清清楚楚的《美国之音》忘记了,她想了很长时间也想不起来,她只好说:“叫美国什么音?”

“美国什么音,美国什么音?”胡二牛一边重复着“美国什么音”,一边拍打着他的脑袋,他搜肠刮肚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有个《美国之音》,那可是个很反动的广播,公安局不准听的呀!”

“要不我怎么和你商量呢?你看我们应当怎么处置这家伙?”

“我们向公安局报告,让公安局把他抓起来,公安局把他一抓起来我们就结婚,你看可以吗?”

“结婚不结婚并不重要,我们现在不是跟结婚一样吗?反正我是你的人,你着什么急呀!要紧的是如何处置魏冬明这小子,这件事请要想好!”

胡二牛见李小俐对报告公安局不感兴趣,于是又提出一个新的建议说:“我们写一张大字报把他批倒批臭,然后再由公安局把他抓起来,你看怎么样?”

“你这个意见倒比较合我的心意,我在反右派斗争中是积极分子,我在四清斗争中也是积极分子,文化大革命虽然没有积极分子的说法,但却有革命造反派呀!你看那些革命造反派揭发走资派多么积极!你看那些造反派揭发他们的父母、祖父母多么大胆!我虽然不想揭发我的父母,但我要揭发我的丈夫,这也是大义灭亲!这也是……”

胡二牛故意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要大义灭亲!你要揭发批判我?”

“你现在还不是我的丈夫,只能算是我的地下丈夫、后备丈夫,要说大义灭亲的话你还不够格呢!你知道吗?”

“你这个女人真厉害呀!我将来可不敢和你结婚!”

“不和你瞎胡说了,我们还是说正经的吧!”李小俐说:“你写大字报的主意不错,它不仅可以显示我大义灭亲的革命造反精神,而且最后还要把他抓到公安局里关起来,这可以说是一箭……一箭……一箭射了两个鸟。”

“对!我们就来个一箭射两个鸟,给魏冬明写张大字报,揭发他收听《美国之音》的反动罪行!”

李小俐、胡二牛憋了一上午写出了一箭射两个鸟的大字报。他们这张大字报尽管只有“我要大义灭亲,揭发我丈夫魏冬明组装短波收音机,收听《美国之音》的罪行。”一句话、三十个字,但他的威力却是很巨大的,它不仅把魏冬明关进了牛棚,而且还把魏李两家推向了家破人亡的边缘!

李小俐、胡二牛写完这张一句话、三十个字的大字报以后,他们把它平摊在桌子上看了又看,他们越看越高兴、越高兴越看,他们高兴得互相抱着亲了起来;他们越亲越想亲,越亲性欲越旺盛,他们都不由自主地将手伸向对方下身摸去。

这时,忽然有人喊了一声:“下班了,吃午饭了!”

叫喊吃饭的声音,使他们想起了这是在车间、不是在家里,但性欲已经达到高潮的他们顾不得是什么地方,但尽管如此,胡二牛还是放下李小倒到休息室外边看了一眼,他见车间里已经空无一人,就返身回来将休息室的门反锁上,将写好的大字报卷好,并故意将“大义灭亲”几个字露在外边;然后,又在桌子上摊开一张纸,摆出准备写大字报的样子,他们做好了这些伪装以后就在长条椅上放心地、大胆地……

他们销魂以后,还未来得及穿裤子,就听到:“当!当!当!”的敲门声音,李小俐显得很慌乱,但胡二牛却镇定自若,他一面提裤子系腰带,一面示意李小俐别慌;他见她系好腰带以后示意她去开门,而他则面对写好的大字报和准备写的大字报……

敲门进来的是工段长彭长江。

彭长江见敲不开门就怀疑里面发生了什么问题,他敲门进来见只有李小俐、胡二牛两个年轻人以后,他首先想到的是他们在搞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他看到胡二牛慌忙地收起的大字报,特别是看到大字报上的“大义灭亲”几个字以后,他想到的是他们是在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号召。但是,彭长江毕竟是过来人,他虽然看到了“大义灭亲”的文字,闻到了室内弥漫着的墨香,但同时也有另一种异常的腥气味!他想这种腥气味才是他们紧闭房门的真正原因。

彭长江看到这些、想到这些以后,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就离开了休息室。

彭长江离开休息室以后,他们紧张的心情变得松弛了,他们相互看着笑了起来,李小俐笑过之后把手放到胸前说:“我的妈呀!吓死我了!”

“怕什么?胆小鬼!”

胡二牛说着拿起笔来又抄写了一张大字报,他们吃过饭以后就将这两张大字报分别贴到了京城工农机器厂和京郊中学大字报棚里。

李小俐“大义灭亲”的大字报贴出去以后,她立刻成了京城工农机器厂的新闻人物,在一个几千人的大厂里没有不知道李小俐的,而对李小俐这张大字报反映最强料的是东方革命造反兵团和井冈山革命造反兵团,他们同时都贴出了欢迎她加入的大字报,先是井冈山兵团让她当宣传部长、东方兵团就让她当组织部长;接着井冈山兵团让他当兵团副司令、东方兵团就让她当兵团第一副司令,她在胡二牛的参谋下成了东方革命造反兵团的第一副司令,造反派组织内举足轻重的人物。

李小俐“大义灭亲”的大字报贴出去以后,魏冬明成了京郊中学里通外国的特务分子,首先迎接他的是挂牌游街,一块重二十公斤的大铁牌子挂在他的脖子上,上面写着“偷听敌台广播的特务分子——魏冬明”,游街示众以后就将他关进了一个仅可容身的铁栅子里,然后将铁栅子放在一间空旷的房子中间,造反派叫这种关押为“双保险”。

魏冬明被打成敌特分子以后,造反派选派了三个老师、三个学生分三班对他进行看管,这六个人都是造反派认为最可靠的人、信得过的人。

巩裕民、黄秋生也被派看管魏冬明并编排在一个班里,每当他们值班的时候都要在回笼前竖立一块警告牌,在牌子上写一两段警告性的语录,他们叫这是“要文斗,不要武斗”,也正是这种“要文斗、不要武斗”的警告牌使他们赢得了造反派的信任,也正是造反派的信任使他们保护魏冬明的措施和办法得以实施,使魏冬明免受了不少皮肉之苦,使魏冬明在回笼里仍能知道外面的情况、国外的消息,使魏冬明在饥饿政策下仍能有饭吃。

为了能够有效地保护魏冬明,他们还设置了内外岗制度,内岗和魏冬明交谈外部情况、聊天解闷等,外岗监视造反派查岗。每当遇到造反派查岗时,外岗就发出警报,内岗听到警报以后就大声训斥魏冬明、要他念警告牌上的语录。

魏冬明被关押的第二天,李小俐就提出了和他离婚的申请,为此巩裕民、黄秋生向他表示了祝贺,他则颇有感触地说:“如果她能早些提出离婚,我就不会有今天的灾难了。”

“你这也是命中注定、在劫难逃哇!你该吃的苦没有吃到,你该受的罪没有受够,她怎么会和你离婚呢?”接着,巩裕民又宽慰他说:“她现在提出和你离婚,这本身就表明你的劫数已尽、该出头了。”

“你看我还有出头的日子吗?”魏冬明看着巩裕民说:“要不是你们这样关心我、照顾我,我恐怕早就被他们整死了。”

“小师弟,你这也是命不该死,你说他们怎么会派我和黄秋生来看管你呢?而且还把我们两个安排在一个班里,这难道不是说你命不该死吗?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哇!”

“我对你说的出头日子倒是充满信心!”魏冬明反问一句说:“师兄,你知道我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巩裕民也反问一句说:“你说是什么意思?”

“我被关进牛棚,这对我来说虽然是一种灾难、一种侮辱,但却使我逃脱了李小俐的折磨,我一关进牛棚她就提出和我离婚,这难道不是我彻底摆脱她的开始吗?这难道……”他正说到这里,黄秋生发出了警报信号,巩裕民立刻大声呵斥道:“魏冬明,你把警告牌上的语录给我念三遍!”

魏冬明看着警告牌上的语录念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负隅顽抗死路一条;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它就不会自动……”

魏冬明念语录的时候,巩裕民起身到外边一看是刘春林在和黄秋生说话,他凑上去说:“刘老师,你这是来视察我们工作的吧!”

“不敢!不敢!你们这是无产阶级专政队,我可不敢视察你们!我这是来慰问你们这些劳苦功高的警卫战士来了。”

“好哇!你既是慰问我们就请进吧!”他说着就把刘春林往囚室里领,黄秋生则立即制止说:“巩老师……”还未等黄秋生说出来,巩裕民就说:“没事!没事!我等一会向你解释。”

巩裕民把刘春林领进囚室以后,在刘春林和魏冬明说话的时候,他则出来向黄秋生解释说:“刘老师是刘芳的哥哥,他是来看望魏老师的,你说应该不应该让他进去?”

“刘老师是刘芳的哥哥!怎么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露出来呢?”

“你也没有看这是什么时候、什么事情?怎么能随便说出来呢?”

黄秋生以惊异的目光看着巩老师,希望他能够说得更具体一些,但巩老师却说:“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刘春林见到魏冬明以后说:“我是刘芳的哥哥……”

“你是刘芳的哥哥?你以前怎么没有告诉我呢?刘芳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她身体还好吗?她……”

“她现在一切都很好,她要来看你我不让她来,最后我们达成协议,由我代表她来看你,希望你能够挺住,她一定等着你!她要你……”

这时,巩裕民进来对刘春林说:“外边来人了,你快走吧!以后再来!”

魏冬明看到刘春林以后,特别是当他知道他是刘芳的哥哥以后,他一肚子的话一下子都涌到嗓子眼里化做泪水一滴一滴地流了出来,过了很长时间以后,他恢复了平静正要说话的时候,巩裕民说来人了要他赶快离开;魏冬明一听说要刘春林赶快离开,他的遗憾、他的悔恨、他的……他欲言而嗫嚅,伴随着他的嗫嚅是荡漾的泪水,他昂起头来站立在小小的囚笼里,他一面舔食着流进口里苦涩的泪水,一面看着刘春林模糊的身影在寒风中离去。

刘春林带来了刘芳的消息、刘芳的鼓励,这使魏冬明感到热血沸腾,但他沸腾的热血却因未能带给刘芳一句安慰话而立刻冷却下来,使他的身体瑟瑟缩缩地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