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地吃完晚饭,陶奇来到综合市场面食摊前,在老板的指导下,开始独立操作。他用手在盆里搅动着面粉,再把白面揉成馒头。随后,他拿起模具,使劲一压,就把一只只馒头敲成开花状。最后,他一只手拿着笔,在馒头尖上点上红点。所有的工序做完,陶奇豪迈地喊了一声,上锅啦——!!他的声音一下子吸引来众人的目光,他们纷纷向这边看。�
不多时,一笼雪白雪白的开花馒头出锅了,点着鲜亮的红,散发着腾腾的热气。顾客围拢上来,争相购买。老板和老板娘笑得合不拢嘴。�
干爹,我的考试通过了吧?�
通过,通过,我给你打100分!老板拍拍陶奇的肩膀,高兴极了。他问老板娘,给这馒头起了个名字,就叫“大学生馒头”!如何?老板娘连声说好,保准能创出牌子。说着,她兴奋地吆喝起来:“快来买啊!买大学生馒头啊!”�
老板拍拍陶奇的肩,带他走向一旁:“小陶啊,我跟你商量件事。从明天起,你不用做那些杂事了,你就专门帮我做馒头。我呢,给你一月400块钱,条件只有一个,你得就在我这里干,不要再去别家。你看怎么样?”�
陶奇摇摇头。�
怎么?嫌少啊?那——,450?480?�
不,师傅,您误会了。我不要你加钱,说好200,咱们就200。您放心,我除了您这儿,哪儿也不会去。要不,还算什么干儿子?那不成白眼狼了吗?�
老板感动地说:“你这孩子傻不傻呀?还有放着钱不要的?”�
您教我做馒头,不也没收我学费嘛。钱不重要,重要的是人的情份。再说,我也不能保证能不能每天都来,万一学校有活动呢?�
说的也是。那我还是给你加点儿吧,就一个月300。你也不容易。有空,你就每天来。学校有事儿,你一天不来,我也不怪你。这样行吧?�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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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敏正向办公室走去,一个医生跑过来对她说,你们家老爷子闹着要出院。靳敏笑笑说她这就过去。靳敏来到高干病房,劝江海洲再多住一阵子。江海洲觉得,自己已经一切正常了,有什么好住的?他让靳敏给老伴打个电话,让她要个车,一会儿来接他回去。要是他们派不出车,他就遛达回去了。�
老头子脾气倔是出了名的。他要回去,任十头牛都拉不动。但她有点担心,江海洲万一路上出了问题,她没法儿跟妈交代。她想了想,还是打算叫南下用车来接他。江海洲一听,连忙摆手制止了她,不让把这件事告诉南下。靳敏心想,不告诉他可不行,回头江南下要怪她了。她转身对护士说,把老爷子的东西收拾一下,准备办出院手续。�
靳敏走出去,边走边掏出手机编短讯:“父出院,能否来?”她把短信发出去,刚走了几步,手机就叫起来了,她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着六个字:“正开会,来不了。”靳敏生气地把手机装进口袋里。江南下来不了,她只有自己想办法了。她找了一辆军队的小车,让护士把江海洲扶上车。�
袁苑觉得这些日子苦了媳妇。江南下白天忙,晚上还陪在医院不回去,靳敏一个人像寡妇似的。靳敏对婆婆说,跟她还这么客气干什么?袁苑叹了一口气说,南下也不懂事,昨天她实在受不了,就把他早早地撵回家了。她觉得,南下要再这么着,靳敏该对她老太婆有意见了!她说着,自己先笑起来。靳敏一愣。�
江海洲在车上喊着老伴,催她快走。靳敏笑着让她上车。袁苑坐上车,汽车慢慢地开动了,江海洲和袁苑伸出手来向靳敏招手。靳敏笑着挥挥手,一直看着汽车驶出医院大门。然后,她的笑容变成了深深的疑问:江南下昨天晚上回来了?�
一辆警车开过来,车上下来个警察。靳敏注视着他。警察夹着公文包,带着助手,直接走进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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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护病房里,陶国栋和吴家宜正在床前喂陶明山吃饭。周警官推门走进来。�
陶明山一见警官就显得特别激动,又做手势又急着说话,呜哩呜噜,说也说不清楚。陶国栋趴在他耳边,让他别急。有什么话,慢慢儿说!陶明山示意吴家宜扶起他来,他使劲比划着,嘴里念叨着:“……三儿!……三儿!”�
周警官问陶国栋,三儿就是他说的杨太平吧?吴家宜抢着回答说,是他!所有的这些,都一定是他在捣鬼!老爷子是他打伤的!家具也是他抢走的!周警官,您得赶紧把他抓起来!为民除害!替我们报仇雪恨!�
陶明山听着她的话,抓住陶国栋的手颤抖着,两行混浊的老泪顺着脸上的皱纹淌了下来。�
陶国栋把周警官送出来。他对周警官说,他不仅怀疑三儿是这一切的主谋,还怀疑那个假冒的警察也是他弄来的,这是使的调虎离山计,把他和吴家宜俩弄走,好对老爷子下手。周警官告诉陶国栋,他查了急救中心,又查了电讯局,那个往急救中心拨的电话,用的就是杨太平的手机。陶国栋十分惊讶。周警官说,他已经让人在找杨太平了,什么时候找着他,他会通知陶国栋。周警官走了。陶国栋愣愣地站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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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江海洲一下子高兴起来,他觉得还是自己家里好哇!袁苑心里也挺高兴的,老伴这个院可没白住啊,安上了起搏器,这下子就放心了。�
江海洲打趣地问老伴儿,他住院的这些天,她一个人是不是很寂寞啊?袁苑白他一眼:自我感觉那么良好!以为离了你,我就活不下去啦?何况,南下天天回来陪我,我怎么会寂寞?江海洲一听皱起了眉头。怎么,江南下天天回来?他问袁苑,靳敏也一块儿回来吗?她说没有,靳敏还住自己家。江海洲马上觉得不对头。袁苑反问他,有什么不对头的?他说他都跟靳敏说好了,再说,这也是儿子的一片孝心嘛。不过,她最后还是把他撵回家了。江海洲觉得老太太做得对。�
电话铃响起来。袁苑连忙去接,她把话筒递给江海洲。江南下正坐在办公室里给父亲打电话:“爸,靳敏告诉我,您出院了。我因为开会,来不了。您还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这都是废话。废话少说,干你的事吧。江海洲生倔冷撑的。袁苑用表情提醒他对儿子说话客气点,江海洲于是变得和缓起来:“听说,你还不错,我住院这些天,你总陪着你妈妈,这很好嘛。当然这也是靳敏通情达理。住在他们医院里,我发现,她的威信还是蛮高的。医院管理得也不错,比你小子可强多了!”�
江南下敷衍地说:“当然了。我知道她干得不错。您回来就好好休息吧。我有空就去看您。”�
小梅来送文件,将文件放在他面前的桌上,江南下趁机抓住她的手。小梅一笑,抽出手,轻盈地走开,她用她买的水杯替江南下泡参茶。江南下瞟了她一眼,放下电话,愣了一会儿,又拿起电话来,慢慢拨了个号码。靳敏那富有质感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喂?”�
江南下犹豫了一下说:“老爷子一回来,我恐怕就该回家住了。没意见吧?”�
“这是你的家嘛,我有什么意见?就这事儿吧?”�
小梅泡好参茶,示意江南下喝。他点点头,小梅轻轻地走出去。�
“呃,不过,我晚上有个重要客户要陪,可能会比较晚些回去。你别管我,自己先睡吧。”�
“好啊。昨天晚上……”靳敏忽然觉得不对,赶紧打住了话头。江南下这时已经有些紧张了,他担心靳敏知道他昨晚上的事,就问她昨晚上怎么了?靳敏灵机一动说,她看家里的来电显示上有涛涛一个电话,可能那时候他们上姥姥家了,没接着,后来他也没打过来。会不会打到奶奶家了?她问江南下接了吗?�
江南下一愣:“没有啊,我昨天一整夜都在家,没见他来电话呀。要不要我打个电话去问问?”�
“不用了,估计没什么大事儿。别打扰他,让他安心学习吧。”�
靳敏挂上电话,不禁冷笑了一声。�
江南下放下电话,吁了口气。靳敏不知道就好。他拿过小梅送来的文件,仔细研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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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涛已经陷入爱的漩窝不能自拔,他深深地迷上了李颖,但李颖对他却并不感冒。李颖倾心的是陶奇,虽然他们不在同一所大学里,但她的心时刻在江海大学里飞翔。她倾慕陶奇的正直品格,喜欢陶奇的博爱之心,也为她的能干和孝心感动着。江涛有什么呢?他自私、自大,目空一切。生长在优越环境里,养尊处优,只生得一付空皮囊,腹内原来草莽。她怎么会喜欢江涛呢?他不配!虽说他们在一个校园里,见面的机会也多得多,但她就是看他不顺眼。可是,江涛老是缠着自己,见缝插针,把她弄得心烦意乱。这不,江涛又来了。�
江涛追着李颖:“哎,怎么样嘛?”�
“什么呀?”�
“周日啊。你老不回话,我这心里总空落落的。”�
“江涛,你成熟一点儿好不好?像你这样,还听得进老师的课?”�
“你早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我不就听进去了?”�
对这样一个泼皮无奈式的要求,李颖有点无可奈何。她正考虑着怎样摆脱江涛,忽然看见高娜跑过来,不由得喜上心来。�
高娜小心地看看李颖问江涛,没打扰你们吧?江涛没好气地说:“打扰了。”李颖忙在旁边调和说,“没事儿。”高娜问江涛,礼拜天他到底去不去玩呀?江涛看了李颖一眼,让高娜问李颖,李颖去,他就去。高娜于是央求李颖也去吧!李颖看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只好答应她同去。高娜一听,高兴地跑开了。�
江涛手机响了,掏出手机,看了看号码,忽然高兴起来:“妈!”�
医院走廊里,靳敏边走边给儿子打电话:“你下课了吧?有没有打扰你?昨天你给家打电话啦?”�
“对呀,家里没人接。”�
“有事吗?”�
“没有。我就是问问你们怎么样。”�
“我们都挺好的。你没事儿不用老打电话,还是把心放在学习上。知道吗?”�
江涛在电话中答应着,忽然告诉母亲,有个人在他旁边,说着,就把手机塞给李颖,示意她讲几句。李颖极不情愿地接过来:“阿姨,我是李颖。”�
靳敏高兴地问道:“李颖啊,你们在一块儿?学习怎么样?还顺利吧?”�
“嗯,挺好的。阿姨,您多注意身体,等放假回去了,我去看您啊。”李颖说完,连忙把手机塞回给江涛。江涛兴高采烈地告诉母亲,他和李颖周末打算去海边儿玩!她要能来就好了!要不,周日让爸开车,也上这儿来呗!一块儿去看大海,多棒啊!�
靳敏笑笑:“行了,儿子!管好自己吧,就别替我们安排了。”�
江涛也把手机收起来,得意地看着李颖。李颖白了他一眼:“你莫名其妙!我又没说要跟你妈讲话!”�
怎么啦?跟我妈通个话,不是挺好的?�
你总得经过我同意才这样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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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下一边开着车,一边想着心事。妻子跟自己闹别扭,好啊,闹吧,你能跟杨非偷偷摸摸,我就可以和小梅搂搂抱抱,看谁能折腾过谁。有情人的日子还真是不一样。小梅在他跟前,弄得他心旌荡漾,那种感觉别提有多妙了。小梅的皮肤白皙嫩滑,她的身体光柔似水,比妻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毕竟还是个少女呢。如果靳敏还不肯承认江涛是她和杨非的产物,那他就不回去,整天和小梅呆在一块儿,气气她。……�
正想着,汽车就开到了那家中式餐馆门口。上一次,他和靳敏在此不欢而散,现在他又把小梅带到这里来,他想消消那种晦气。说起来,这家餐馆还是小梅介绍给他的呢。今天,他特意预订了38号台,还是他们上次坐的那个位置。江南下与小梅下了车,小梅自然地挽住他,两人一起走进去。�
江南下在台前坐下来,不安地看看四周,他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小梅看他有点儿心神不定,似乎觉察出了什么,就问他怎么了?不会出现电视剧里写的那种情节吧?老板跟情人刚一坐下,太太就跟踪而至,当场拿获。哇塞!真刺激!�
江南下一本正经地问她,真要出现这种情况,她怎么办?小梅又忍不住笑了,她说,真要出现这种情况,她就躲到洗手间去!说着,她真的站起来,朝洗手间走去。江南下笑笑,一个人边喝茶边等着上菜。�
表演台上,一位中式宫妆的年轻姑娘弹奏着古筝,她用一只手轻轻地拨动着琴弦,淙淙流水般的乐声从她的指间流出,古朴而沉静。江南下独自倾听着,他被这美妙的曲子融化了……�
一个人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江南下吓了一跳,猛一抬头,是小梅。她微笑着看着自己。江南下舒了一口气。小梅笑吟吟地问他,惊人的情节发生了没有?江南下也故意开玩笑说,有啊,我太太刚刚走。�
真的?她说什么了?�
她说,她看见你了。�
哇!你呢?你说什么?�
我说,你跟别人连孩子都生了,我跟她吃顿饭,有什么不可以?他说着,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