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周晓天的忌日了，周小慧一家准备去陵园。�

她让丈夫带着好酒好烟，自己抱着一大把鲜花，女儿拿着照相机，一家三口上路了。出门的时候，她问了两次，老白干带了没有？弄得李玉兴直犯嘀咕：“是不是发作啦？”周小慧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说去哥哥的墓地，心里就发慌。�周晓天墓前已经燃上了香。�

卫华选择这个日子从美国回来，就是为了给爱人上坟。这是分别数年后的见面，她有好多话要对他说。�

她将物品默默摆放在周晓天的墓前。那里面有她从美国带回来的巧克力，他最爱吃的东西。�

卫纪周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母亲回来之前他就请好了假，这几天陪着她，心里特别踏实。积攒了好几年的话，一天说一点，心有灵犀一点通，他和母亲都很快熟悉了对方。他知道周叔叔在她心里的分量。�

卫华凝视着墓碑上的照片，眼里泪光闪动。�

卫纪周上前一步扶住了她，轻轻地说：“妈！”�

“你……给晓天叔叔鞠个躬吧。”�

卫纪周看了看她，又看看照片，走到墓碑前，忽然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给烈士磕了三个头。�

卫纪周回过头，盯着她：“妈妈，在我小的时候，你就带我来这里，现在我已经长大了，我想知道我父亲究竟是谁？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卫华避开他的目光：“你怎么忽然想起这个？”�

“我不是忽然想起，这一直是我心中的一个谜。妈，您能不能不再回避这个问题，把真实的答案告诉我？我已经拿到身份证，是大人了。我总应该知道答案吧？哪怕您说，我父亲是个罪犯，那我也……”�

卫华用手一下子按住他的嘴：不！你父亲他不是！他是一个非常光明磊落、非常伟大的人！可是，我真的不能说！�

卫纪周站起来：“那我只有自己猜了。是不是就是周晓天叔叔？”�

卫华听着，一句话也不说，她转过身，眼角流下泪水。�

卫纪周在她身后哭道：“妈！晓天叔叔早就是我心目中的偶像。您寄给我的那份登载着他英雄事迹的报纸，我现在还保存着。那上面说，他是在休假期间，在和一位女大学生的热恋中，因为部队要执行任务而毅然返回，并且一去不还的。您，是不是就是那位女大学生？我，是不是就是你们俩爱情的结晶？您说啊！哪怕您告诉我，我是一个不合法、不该出生的孩子，我也总可以为拥有这样的一位父亲而骄傲！”�

卫华慢慢地转过头来，看着儿子。她已是泪流满面。�

卫纪周眼含热泪：“您说啊，妈妈！我想得对不对？他是不是我爸爸？”�

卫华一把将卫纪周抱在怀里，她已泣不成声：“儿子，他就是你爸爸！妈瞒了你这么多年，也就是想等你长大了再告诉你！”�

卫纪周搂着墓碑，用脸紧紧贴着照片。撕肝裂胆地喊着：“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