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纪周想妈妈了,他不愿写信,他想听到她的声音。午间休息,他跑到电话局要了国际长途。电话一拨就通,他对着话筒喊道:“妈!我是纪周!”�
正在沐浴的卫华一下子愣了。“纪周啊?怎么会想起给我打电话啦?有事儿吗?”�
母亲的声音让卫纪周兴奋,还是那样清脆沉稳,让人踏实。“没事儿!就是挺想您的!妈!您身体还好吗?”�
儿子的声音全变了,他已经长大了。但很快卫华就喜欢上儿子这富有磁性的声音了。“挺好的。就是忙。你怎么样?”�
卫纪周一时无语,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说出的竟是,�“我……�我没事儿。就是……妈!您能回来一趟吗?您再不回来,我都把您的样子要忘记了!”�
听筒里沉默了,只听到�NFDA1��NFDA1�的电波声。�
卫纪周知道触疼母亲了,忙歉意地喊道:“妈!”�
卫华抹着眼泪,“我也想回来呀,儿子!可真是没空儿。这样吧,我会把我最近的照片先给你寄一张去。好吗?”�
卫纪周不满,他大声地说:“妈!照片能是真人吗?它能跟我说话吗?它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电话里传出啜泣声。�
卫纪周的眼睛也潮了:“妈!您别哭啊,妈!”�
卫华躺在床上,拿着话筒,抽着床头纸巾盒里的纸巾,一个劲儿擦着眼泪。�
她竭力控制住自己,但声音仍颤抖着:“儿子!你说得对!我真的是应该回去看看你!妈现在不回去,也是为了多存点钱,好等你毕业了,把你带到美国来,让你能上个好大学……�
她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又抽出纸巾擦着涌出的泪水。�
“妈!您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千万别伤心!千万注意自己的身体!”�
卫华泪如泉涌,但装作平静而高兴地说:“好的,儿子!妈听你的话!再见!”�
她赶快挂上了电话,伏在枕头上痛哭失声。�
卫纪周对着已经挂断的话筒小声地说:“再见。妈妈。”�
儿子的这个电话,彻底搅乱了卫华的心。她再也睡不着,披着睡衣,在台灯下奋笔疾书:�
知道吗,孩子?我也非常、非常、非常想你!你是妈妈身上掉下的肉啊!能不想你吗?对了,再过几天,就是你晓天叔叔的生日,记着再去趟墓园,替妈妈献束花,放上一盅他爱喝的白酒,记着,是“剑南春”。再点上三支他爱抽的“牡丹”牌香烟。妈妈回不来,这个心意就靠你实现了。切记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