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以后，周小慧到这个城市。一切都变了，高楼，汽车，满街嘟嘟响的手机。她神情忧郁地走在人群中，渴望开始新的生活。十七年前，她在结束医院实习后，很快和李玉兴结了婚，第二年生下了女儿李颖。不久，李玉兴从军政治部调到下面当教导员，她随军离开了这个城市。今年，李玉兴从团政委的职务上转业了，她又随着他回到这个城市，女儿李颖也转学到这里。�

她内心很不愿意回到这个城市。但理由只有自己知道，也难以对亲人启齿。对李玉兴而言，回到这个小城就像鱼跳到水里，到处是战友，到处是机会。也是在这个地方，他把周小慧追到了手。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毛泽东的诗句一次次涌上心头。眼下，他正和江南下通着电话，想问问女儿上学的事儿。�

电话里传来江南下爽快明朗的声音：“玉兴啊，你女儿上学的事儿我已经办好了。是我岳父岳母帮的忙，明天就可以上学，赞助费全免……”�

“谢谢你啊，南下！”�

下班后，李玉兴兴冲冲往家里赶。�

推开房门。正在桌前看着女儿温习功课的周小慧回过头来：“回来了？”�

“哎。他对女儿说，小颖，你上学的事儿，有门儿了啊！”�

李颖抬起头：“真的吗，爸爸？”�

“爸爸啥时候骗过你？他对周小慧说，有个朋友，他家亲属在教育局当领导，你想，这还有什么问题？真是‘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咱们看起来多难的事儿，几个朋友一说，立马就通了。”�

周小慧说：“那真得好好谢谢人家。”�

“最好的回报，就是小颖能成为学校的优等生！那才叫皆大欢喜。”�

“没问题，爸爸。我看了您借来的这些作业和考卷，一点儿也不难！我肯定跟得上！”�

李玉兴喜爱地摸摸她的头：“我的女儿嘛，绝错不了！别看提前一年上小学，比他们大孩子学的还好。”他对周小慧说，“他们还问，你要不要回医院工作？他们也能帮上忙。”�

周小慧一怔：“算了。我干会计干得好好的，不想还回去当那个护士。”�

“妈！您放弃护士真可惜。护士是白衣天使，多伟大呀。”�

周小慧的脸沉下来：“你懂什么？准备功课！”�

她站起来，走进里屋去。�

李颖嘟哝地说：“妈怎么回事儿？一提这个，她就不开心。”�

李玉兴摸摸她的头发：好好做题吧。�

周小慧叹口气。�

“你总这么心事重重的。问你吧，你又不说。我总在纳闷儿，你到底在医院受什么刺激啦？鉴定上不是都写得挺好吗？”李玉兴发问了。�

“你别问了！别问了！我跟你说过，什么事情也没有！就是我不喜欢那儿！”她抬眼望着丈夫，柔声说，“我不喜欢，可以吧？我不愿意再回到那儿，不愿意再想起那儿，可以吧？”�

李玉兴叹口气，“当然可以。可以！你不愿意想，那就不想！咱把它彻底忘掉！啊？”�

周小慧边说边用手箍住丈夫的腰，将脸贴住他热烘烘的胸膛。李玉兴怜爱地轻轻抱住她，伸手剥去她的睡衣。她顺手拉灭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