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慧将婴儿抱给卫华哺乳。冷冷地在一旁看着。�
卫华不看周小慧,她背过身去,解开衣扣,放出鼓胀白嫩的乳房,喂孩子吃。孩子有力的吮吸带给她连绵的快感和幸福感。她知道周小慧对自己有敌意,甚至很深的敌意,但她不想做任何解释,她知道自己是清白的,她在为烈士为自己的爱人养育后代。想起孩子的由来,她常常有恍若隔世之感。�
那是一个美妙的初春的夜晚,和风徐徐,抚慰着大地上的万物。夜已经很深了,他们打水,为对方清洗了一遍身体。身体是熟悉的,也有过不止一次的肌肤之亲,但在这个时刻,又是新鲜的。爱人的身体是世界上最美的东西。他把她抱到窗前,拉开帘子,满月的月光刹那间水银一般泻进来,两人仿佛置身梦境之中。在那个春夜,做爱如此美好。他们纠缠在一起,似乎要把对方融化在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里。�
爱人走了,她要承担一切后果。例假推迟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那是常事。等她担心的时候,小生命已经孕育成型。做人流完全来得及,但她不愿意。因为一个月前就得到他的死讯。她要这个孩子,这是他们爱情的惟一见证。�
尽管在这个年代,孩子实际上就是私生子,但她义无反顾,自己说服自己,在度过无数个不眠之夜后,她坚持把孩子生下来。为此,她在单位里受尽了白眼,但父母理解自己的女儿,他们顶着邻人亲戚的压力,照顾她。�
卫华低头看着自己的孩子,她给他起名纪周。她不想再说什么,她想等到周小慧成熟一些的时候再和她谈。�
旁边的床上,吴家宜一边喂奶一边对正给她往外倒汤的陶国栋说,咱们这小子怎么长这么快呀?抱到手上都有感觉。�
陶国栋笑了,“你没看我怎么调理你呢。光这鲫鱼汤我就熬了半夜。喝了这个,奶水更有营养了,咱儿子能不噌噌地长?”�
不光是吴家宜,连对面床上的靳敏和张文娟也都笑了起来。�
“20床,你可真有福气。这么好的老公!老有好汤给你喝。”靳敏说。�
吴家宜很得意地说:“他呀,也就偶尔表现这么一回。一跑车,又该走了。我还喝汤?喝西北风吧!”�
“不至于吧。哪儿就到这步田地了?”陶国栋笑着说,他拿着汤罐走到靳敏和张文娟跟前,你们要不要尝尝?我熬了挺多的。�
靳敏笑笑,“不要了。留给你爱人慢慢喝吧。”�
周小慧冷冷地对卫华说:“喂好没有?我要抱走了。”�
卫华恋恋不舍地把孩子交给她。周小慧抱起来就走。�
卫华想起什么,下床追了出去。�
卫华从病房出来,追上周小慧。“对不起。我……我怎么感觉,孩子好像突然轻很多?是不是他病了?”�
“不可能。婴儿出生,就带着母体的抗体,所以婴儿很少生病。除非是他母亲本身有问题,遗传什么疾病,那就说不清了。”�
卫华从她的话里听出一种冷漠和敌意,但她竭力忍着,甚至还笑了笑。�
“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希望你们把我的周周检查一下,看�看……”��
“用不着你提醒。该检查的时候,我们自然会检查的。你这孩子叫什么?周周?”�
“对。他叫纪周。”�
“你最好给孩子改个名儿。因为你根本就背叛了我哥。你、你不配!”�
周小慧愤愤地抱着孩子就走。�
卫华无力地依在门上,望着她走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