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室里齐刷刷躺着十几个孩子,有的睡着,有的睁着眼,还有的哭着。周小慧挨个拍拍哭闹的小家伙,“宝宝乖,宝宝乖。”地上放了一个大澡盆,沈星星正在给婴儿洗澡。手里的这个已经洗好了,她叫周小慧:“小周!把那边床上的孩子也抱过来!”�
周小慧问:“抱几个?”�
沈星星想了想,说:全抱过来吧。你解包布,摘腕带,我一个个给他们洗。洗一个包一个,别弄乱了。�
周小慧解下婴儿手上的腕带,按次序摆在一边,和婴儿的包布放在一起,每块包布上,都缀有一块写着同样数字的牌牌。�
沈星星麻利地给婴儿洗着,然后小心擦干,挨个儿再为他们系上腕带,包上包布。周小慧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老往门外看。�
她从见到卫华那天起就感觉不对劲儿,老是心慌意乱。老想着卫华的孩子,她一直在等李玉兴大哥的消息。这两天就没他的音信,也不知怎么了?�
沈星星洗好一个,招呼周小慧:“再抱一个来!”�
周小慧恍惚地应道:“哦,就过来。”�
她忙将解开的婴儿抱过去,递给沈星星:“这个要包上吗?”�
沈星星边洗边问:“先晾晾吧。这是几床的小家伙?”�
周小慧看看腕带:“19床。靳医生的。”�
“这小子真结实。抱在手上沉甸甸的。20床解开没有?”�
“解开了。”�
“也抱来吧。腕带我待会儿一块栓。”�
一名老护士敲玻璃门,脸贴在上面,诡秘地朝护士长喊道:“星星,电话。一男的。”�
沈星星知道是谁打来的,内心充满喜悦。一直单身的她,最近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高大儒雅的知识分子,见了两面,感觉都还不错。昨天刚看过电影《红高粱》,今天又来了。被人珍惜真好。但她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心思,她假装不高兴地撇撇嘴:“净赶着人家值班来电话。讨厌。”�
你不接我可挂了?玻璃门上贴着一张鬼脸。�
“别别,我接。”沈星星急了。�
周小慧体谅地说:“你去吧,沈姐。我来洗。”�
“小心点儿。这都是人家的命根子,心尖子。”�
她将洗好的婴儿交给周小慧,自己走了。小慧抱着婴儿去取腕带。孩子的小腿一踢她的脸,她冷不防一闪,将腕带失手掉在地上。她忙把孩子随手放下,弯腰拣了起来。�
又有人在敲玻璃门。�
周小慧回头看去,李玉兴正隔着玻璃向她招呼。李玉兴一路问到这儿,额头上都冒出几滴汗珠。他把手里提着的一兜水果向周小慧晃了晃。�
她匆匆走过去,隔着玻璃示意自己正在忙,让他等会儿。李玉兴点头走开。�
周小慧拿着腕带回到婴儿旁边,抱起床头第一个婴儿,把腕带给他拴上。而其实,该拴的孩子就在一边躺着呢。�
婴儿天真地踢蹬着小腿,吮着小嘴巴,完全不知道什么命运将会降临在他的头上。�
这时,一脸喜气的沈星星推门进来,她的声音比平时还要温柔许多:“好了没有?”�
周小慧说:“就好。”她拿起包布,将婴儿裹好。又按次序拿起另一个腕带,拴在旁边婴儿的手臂上。�
沈星星又说:“门外头站着个帅军哥,是不是找你的?”�
周小慧一笑,“那是我哥的战友。大概找我有什么事。”�
“人家大老远来了,等久了不好。算了,你去吧。”�
周小慧走了。沈星星接着给孩子裹上包布,忽然发现腕带与包布的数字不对。�
沈星星嘟哝了一句:“这个小周!怎么弄的?”�
应该以腕带为本,包布总是后包的。她凭自己多年的经验把婴儿包布又换了过来。这下子,腕带与包布倒是一致了,可也就彻底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