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挽留住李银宝那颗肥油满溢的厚皮老心,阮红菱上蹿下跳琢磨着各种方法。眼看脑汁绞尽,最终她一咬牙一跺脚,想出来一个最原始最危险但也可能最有效的计策——为李银宝生个孩子。是啊是啊,这是个蠢招。可事到如今,再不铤而走险可能就来不及了。虽说傍大款就像抢银行,收益大而后患无穷。那就索性赋予这后患以生命吧,说不定能借此咸鱼翻身,风生水起。
更多的,阮红菱就没想了。
偷偷停了避孕药之后,阮红菱很幸运地又被李银宝临幸了两次。剩下的事,就是考验自己的肚子出不出息了。这个十六岁的女孩整日惴惴不安地祈祷自己快些怀孕,而且轻松地把怀孕和做母亲的概念剥离开来。仿佛一切跟她都没有关系,只是看自己的肚子演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戏。
也许是她日日夜夜的祈祷搞得神灵不厌其烦,也许她天生就该是这命,总之,阮红菱果真盼来了怀孕。如果不知道真相,你真会被她的欣喜若狂所感动。若无其事地收拾好行李之后,阮红菱果断地搬出了家。她是不惧怕爸妈阻拦或寻找她的:王春枝已经大摇大摆地和那情人出去姘居了,阮均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那个曾经叫家的地方现在基本破败了。是人就不愿意呆的地方怎么能让肚子里的小财神爷住呢?阮红菱毅然搬到了这两年跟她还有些交情的李美娇那去住。
李美娇原来是阮红菱的同班同学,上到初三时辍学了,在一家饰品店打工,跟一个发廊小工相好并同居。李美娇以前在学校里充当阮红菱的“秘书”,在阮红菱最得势的时候得过一些好处。现在虽然心里不乐意接纳阮红菱,但听说她怀孕了,还是给她收拾了床铺,让男朋友回发廊住。
“你真觉得你这主意管用?要我说你真疯了。”刚搬过去的那天晚上,李美娇一边啃鸡架一边问在床上闭目养神的阮红菱。
“管不管用那不得试试吗?”阮红菱料到她会这么问,沉着地说。“反正我认为十拿九稳。那老家伙就一个女儿,还在美国。看得出来他特喜欢小孩儿。我这么年轻又漂亮,愿意给他生孩子,上哪找这好事去?他不乐抽筋了才怪。”
“哼,不好说吧?那种男人心最狠了!我认识一个女孩,也是傍了个大款,后来怀孕了,还不是被逼着打掉了!然后给二百块钱就打发了!二百!够干啥的?啧啧。”李美娇举着她那油渍麻花的小手比划。
“你才见识过几个男人?哼!那男的肯定是有老婆才不敢让她生!我才不会笨到找个有妇之夫哪!李银宝不一样,他早就离婚了!我跟他好,给他生孩子,虽然不受法律保护,可也不犯法呀!更不用怕他老婆!再说了,就算他没良心不想要孩子,我先瞒着他,这段时间不跟他见面。等孩子大到打不下来的时候再去找他,难不成他还要我冒着生命危险把孩子拿下来?等孩子生下来,他敢不承认?不承认就去做亲子鉴定,让他把老脸都丢尽!再说了,还是那句话,他喜欢孩子,不可能不认!你呀,别跟着瞎操心!只要现在好好伺候我,以后跑不了你的好处!来,鸡架!”
李美娇听她说得头头是道志在必得,赶紧递上鸡架和馅饼,半真半假地给她捶起腿来。“那他一旦不要呢?”
“呸,他敢?”阮红菱往地上啐了一口。“那我就把孩子掐死!一了百了!”看李美娇有点震惊,阮红菱又补上一句。“看把你吓的,我能嘛?”
“那他要是只要孩子不要你呢?”李美娇还是忍不住问。
“哼,那也没事。只要他把我下半辈子生活解决了,小孩儿给他就给他呗!你以为我喜欢小孩?哼,这小兔崽子要是长得像李银宝那样大鼻子小眼睛还肥得要死,让我养我都不养!”阮红菱做了个鬼脸。
“得啦,你可是他妈呢!嫌乎啥?”
“你打住!打住!我可不是他妈,别瞎叫。”
“你不是他妈难道我是啊!咋这么狠呢你?”李美娇不满地揉揉自己满是雀斑的扁鼻子。
“哼,反正别这么叫我,太恶心了。我永远都不是谁的妈。我要永远当美少女。美少女月亮!变身!啦啦啦!”阮红菱有一点疯癫地举起手喊叫。
“唉,一点母爱都没有!这孩子真他妈可怜。”李美娇瞪了阮红菱一眼,舔了舔手指头。
“笑话!可怜个屁!”阮红菱冷笑一声,不再搭理李美娇。
是啊,笑话。什么母爱、保护欲、责任感……别别别,别跟阮红菱提这套,烦着呢。除非李银宝愿意跟她结婚,不然她才不会养这个“小兔崽子”。阮红菱任性地拍拍自己还没鼓起来的肚子,“喂喂,跟你说话呢!你可一定得是个男孩你知道不?我的下半辈子就靠你喽!”
睡不着的夜晚,阮红菱就这么翻来覆去地跟自己肚子聊天。聊别墅、跑车,漫天飞舞的人民币。你不能否认,这是一种很前卫的胎教。睡着了,她有时会做噩梦。惊醒后摸着肚子坐在黑暗里,看看身边呼噜打得十分欢实的李美娇,阮红菱总会有那么几分钟的孤独和茫然。
此时距中考还有三个月。学校早已允许自由复习不用上学;李银宝又果真不再找她;此时对阮红菱来说简直天时地利人和。她便一心静养保胎,等待孩子从她肚子里开着宝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