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无岸-回头无岸

我就象一只斗胜的公鸡,硬梗着脖子,高昂着头往前走,心里是无法形容的亢奋感和陶醉感。我没有目的地,没有参照物,也就渐渐地迷失了方向,我该到什么地方去呢?杨排长那里是不能去了。艾之琳现在怎么样了?说不定又请了个家教。我想起了王虎生,那个给了我二百元钱的刑满释放人员,这次他一定要倒霉了。陈凯可能回到了他的家乡陕西宝鸡了吧。�

我小时候就知道地球很大,是个巨大无比的空间,但真正属于我的地方在哪里呢?除了身上这一百来斤行尸走肉,我暂时还能支配,我还有什么呢?我还有自由,但对于一个不名一文,走投无路的流浪汉而言,自由是什么呢?――你不自由,就强迫你自由;你自由了,就剥夺你的自由!自由不过不是奴隶,不过由一种奴隶变成另一种奴隶!

我觉得自己就象一叶破败〖HTK〗凋〖HT〗敝、孤立无援的独木舟,被惊涛骇浪无情地抛向无边无际的大海深处,要么毁灭,要么新生,永无止境,回头无岸!�

热带风暴说来就来,狂风骤起,电闪雷鸣,天昏地暗……我竟忘记了是什么时候降起了滂沱大雨,竟忘了自己早已被淋透了全身,竟忘了还有无数双奇怪的目光正在四面八方地射过来……我漫无目的地,毫无意识地徘徊,眼里是一片迷蒙一片模糊。冷丁撞了红灯,一口庞大的漆黑的棺材在撞到我身体的一刹那嘎然而止,几颗头颅从灵柩里探出来大声喝骂:“你他妈的有莫搞错,奔死呀?”�

我这才从麻木中被惊醒。我定睛一看,是一辆黑色600型豪华奔驰轿车,里面包括一个妖冶无比,似鸡非鸡的女人在内的几个家伙正摇晃着身子看我的笑话。我怒不可遏,猛地一巴掌拍在棺盖上破口大骂:“去你妈的!你们坐奔驰让老子去奔死!奔驰——奔死!你们才去奔死!”他们从车上下来,将我团团围住,用砖头型“大哥大”、雨伞尖、拳头、皮鞋和各种利器毒打我,直到把我推倒在齐膝声的雨水中不能动弹,他们才歇手,骂了声疯子就扬长而去。一名交警把被骂作疯子的我推搡到人行道上。我喘息了不知多久,抹去头上、脸上、镜片上、下巴上源源不断的雨水,我不停地吐出口腔中涌出的鲜血,我看见他们在地表水中,如一朵朵妩媚鲜艳的玫瑰花缓缓绽放、枯萎和消散……我挣扎着站起来,走了几步,停下,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又转身……木然中我跌跌撞撞地停靠在一家电器商店门前,电视正报道一条爆炸新闻——中国申办2000年奥运会失败!一个中国官正接受记者采访,他慷慨激昂的爱国主义演讲让我热泪纵横,失声痛哭,身子无法自持,在雨中瑟瑟发抖——我被感动得一蹋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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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这部作品写于我二十六岁,当时我从深圳铩羽而归,面黑肌瘦,心如死灰。闭门思过一段时间,为了不饿死,我到一家歌厅以每晚拾元的价格出卖歌喉。晚上,我在人兽莫辩的陆离灯光和各色酒精中掩饰自我;白天,我百无聊赖,为摆脱空虚我拿起了笔,坦率地说,当时纯属解闷。

就象千千万万个小学生一样,在语文老师地引诱下,“作家梦”也曾令我神往过,但只是随便说说,千万不可当真。十多年前,“作家”在社会上还不象今天这么丢人现眼。九五年接到初稿的北京某出版社问我要多少稿费,把我吓了一跳――敢情咱也能出书!当时小说市场很火爆,那几年我疯狂地抢购各种畅销小说。出版社可能有点饥不择食。初稿是处女作,又很粗糙,为了在读者老爷面前争取个好态度,我谢绝了几家出版社,尽我所能又对原稿作了较大幅度修改。由于本人属“社会闲散人员”,一直在和饥饿作斗争,长期过着今天不知道明天的早餐在何处的狼狈不堪的生活,足迹遍及南北。相继客串了歌厅卖唱,街头小贩,电子游戏厅老板,火锅店老板,杂志社编辑、记者,私企职员,自由撰稿人,股市“羔羊”等角色,始终在流浪、在飘,无法潜心进行创作。所以出书之事几度推迟。

到了九七年,图书市场骤然萧条,文艺类图书更是惨不忍睹,我在北京金台路图书批发市场等地看见老板们都在打瞌睡,所以这本书搁置了近五年!由于本人非中文专业出身,缺乏系统的文学训练,虽看过一些书但杂乱无章,写作全凭感觉,对本书的自我评价是章法不足,生猛有余。所以我希望读者老爷以宽容的心态读这本书,能博您一笑或惹您一哭足矣。因为读者的视觉更深更宽,本人希望您能提出宝贵意见,不管您夸我还是骂我都是我的福分,都请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