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半世情仇(3)-苍之灵

素月接过短刀,拔刀出鞘,细细端详起来。这是一柄玄铁短刀,锋利异常,剑身形状朴拙,只在剑柄上雕有一尾金龙。“这可是奇了!”素月眼望着手中之物,像是自语般地说道。

“有何不妥之处?”天问道。

“将军的这柄应该是雄刀,上面雕有金龙,而雌刀应该雕有金凤吧?”

“属下也这样想过。只是,属下也从未见过雌刀。至于雌雄双刀究竟有何差别,也是不得而知了。”天颇为遗憾地说道。

素月默默收起刀,交还给天,沉吟良久才幽幽地说道:“我见过一柄雕有金凤的短刀,跟这一柄就像是一对。”

“是吗?”天顿时两眼放光,急切地说道,“不知公主是在何处见过那柄雕凤的短刀?”

她意味深长地望向天,然后从袖中取出一柄短刀。天颤抖的双手接过短刀,又拿出自己身上的雄刀,细细地端详着。两柄刀宛如同一模子中铸出,一般大小、一般模样,只是雄刀偏黑,素月拿出的雕凤短刀稍青,一对龙凤更是栩栩如生,引颈而歌般地相互呼应着。

天好容易才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哑着嗓子道:“不知此刀公主是在何处、何人手中找到的?”

“天将军可看好了,这两把刀可是一对?”素月答非所问。

“正是!天若能顺利找到自小失散的亲人,定不忘公主大恩大德!”

“我可不要你感恩。”素月嫣然一笑,转瞬即收住笑容,一脸严霜地说道,“这把刀的来历,将军还是不问的好!”

“为何?属下身世之谜全在里面了,还望公主成全!”天急切地说着。

“将军一定要知道么?”望着天一脸的急不可待,素月这才幽幽地说道,“苍巫两族交界之处有一座碧落崖,碧落崖以西的山地里有一座庄子,名唤抹云庄,庄子里隐居着一位叫做水月心的老人。这柄短刀便是在老人处寻得的。”

“水月心?”天喃喃地念道,仿佛一道晴天霹雳落在身上,他浑身一震,半晌才讷讷地说道,“这水月心,可就是……”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一双失神的眼睛怔怔地看着手中的一对宝刀。名剑楼与昊天的仇恨,水月心与名剑楼的瓜葛,作为昊天最宠信的侍卫是没有可能不知道的。

“将军说得不错!”见天闷闷不语,素月淡淡地说道,“在抹云庄我还找到了水月心老人仙游前留下的一方巾帕。将军可想知道,这巾帕之上写了什么?”

天怔怔地看着素月,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

素月从衣袖中取出一方写有血书的巾帕交与天。天颤抖的双手展开了自己已隐藏五十余年的身世之谜:“是年十月之八,昊天叛军兵临梵城之下。释之王位眼见不保,率若干亲随退出梵城,隐居他乡,另谋卷土之日。正当此国破族难之际,余之爱妾诞下麟儿。余深孚王之厚恩,忍心抛家别子,护主全身而退。临行,将祖传雌雄宝刀之金龙雄刀裹于此儿衣袍中,弃之山野农户之家。实望天怜我儿,得遇仁善之辈,福寿永享,乃以朱丹于其背书‘天怜儿’。九日,昊天破城,容氏一门二十余口惨遭屠戮。五十载日月如梭,容氏一线血脉音信渺茫。余即将仙游天界,相见无期!”

素月淡淡地看了看脸色越来越惨白的天,莞尔一笑道:“想来,将军的小名应该就是天怜儿。”

“公主的意思是,天乃是先帝身边第一侍卫容磬的……”天有些站立不稳,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半晌才讷讷地说道,“你说的这一切不是真的!”但这句话却连自己也不相信。他背上确有金针刺下的“天怜儿”三个字。当年,自己的养父养母正是以此为自己取名。而此事除了早已亡故二十余载的养父养母,世上更无他人知晓。

“是真是假,将军心里最清楚。”

“公主将这些话说与属下听,是何意思?”天总算回过神来,一脸敌意地看向素月。

“我有何意?我只是奇怪,乃父乃祖皆欲杀昊天而后快,而天将军却是昊天帐下最忠诚的侍卫。这话说起来,谁信?”

“属下对大王一向忠心可鉴,披肝沥胆,从未有过半句怨尤之语。这样的市井传闻,就连属下都不相信,更何况大王!”

“市井传闻?将军要是果真不相信那当然最好。其实我也是不相信的,若非将军手中的这对雌雄宝刀,任谁也不会相信这样的传说。大王是怎样的人,将军忠心耿耿地在大王身边侍奉了那么多年,想来比谁都清楚。将军对大王忠心可表天地,将军即使真是仇敌的儿子,大王说不定也会格外开恩。只是俗语有云,一登九五,六亲情绝。却是可怜了容氏一门,只怕香火难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