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得一愣,随即迫切地说道:“不错,我是苍族之人。你若是因为我才下此毒手,那就冲我一个人来好了,放了皞和掬月吧!”
“你不应该只是一名寻常的苍族女子吧?”他冷冷地逼问着。
她一阵迟疑,如果据实以告,能让他放过皞和掬月,倒是不妨一试。
“她无非苍灵山下一普通女子,你何须多问?”皞急忙说道。他想起了临别时龙昳所说的一切,若她果真是转世月姬,被人觊觎不足为怪。
苏兰却并不理会他的暗示,字句铿锵地对成麒说道:“不错!我就是苍族的公主!你若觉得我的身份尚有利用价值,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条件,但你一定要先放了皞和掬月!”
“苏兰,你别这么傻!他既然下此毒手,又怎会轻易放手?不要求他!”掬月不禁焦急地说道。她也看出了眉目,成麒对苏兰有所图谋。
“原来如此!”成麒仰天大笑起来,笑声如鬼魅的诅咒般凄厉,“‘苍之灵,月之主,背有月影为记,是谓月姬。轮回末世,刀兵起,民心废。是女转世,一统八荒’。丫头,你对这个预言一定不会陌生吧。”
苏兰点点头道:“这便是眼下一场场杀戮和罪孽的根源。”
“你错了!预言无非没有生命的符号,而你,才是一切罪孽的根源!”
成麒枯藤般嶙峋、干瘪的手指恶狠狠地指向她无辜、纤丽的脸。她大吃一惊,无措地望向身边的皞。
皞深深地看向她,眼睛里似有无尽的悲凉。“成麒,无论你所指为何事,但她现在毕竟只是一个柔弱无依的女子!你若敢伤她半根毫毛,我青龙皞便是做鬼也绝不会放过你!”他是那样沉重地在说着。他明白,苏兰并不知晓自己可能就是转世月姬,你要她如何去面对如此荒唐的现实?
成麒冷冷地望向他,声音如千年玄冰般冷冽:“你可知你愿意用生命守护的这个女人是什么人吗?她便是传说中只能带来杀戮和灾难的转世月姬!”
世界仿佛停止了转动,所有的人都大惊失色。一直站在门边的老人更是站立不稳,颓然地跌坐在凳子上。皞那样忧伤地望向眼前的女子,她的痛苦是他此生最不愿面对的折磨。
良久,苏兰才从极度的惊愕中醒转过来,苍白的脸颜上却是一脸的寒霜。她清亮的嗓音虽有些颤抖,却那样威严响了起来:“说下去!没有秘密可以一生一世地守住!把你想要说的话都说出来!”她是那样清醒地知道,他所说的以及将要说出的话,与自己的宿命有关,与自己经历的一切爱恨情仇有关,也与那夜夜在梦中萦回的叹息和那令人揪心的模糊的面影有关。
成麒定定地望向苏兰,良久才一字一句地说道:“‘背有月影为记,是谓月姬。’丫头,在我为你治伤的时候,你的肩背之上便有一眉彩云托月!”
“原来当日便是你为我治伤。”她有些枉然的说道。
成麒点点头,继续说道:“正是看到了这不该看到的一幕,王子将我赶出彤城,并扬言,若是走漏半点风声,便要灭我成家满门!”
“他没有一剑把你劈了,也算是你的运气!”皞不禁叹道,不曾想,龙昳一念之仁,竟会为自己最心爱的女子埋下灾难的种子。
“世人都知晓,我的姐姐素月才是月姬。”她喃喃地说着,“后来又发生了什么?龙昳对你们做了什么?”提到那个名字,她的脸色愈加苍白。
“他还需要做什么吗?”成麒的声音里有那样多的痛悔,“王子的冷酷无人不晓。我成家世代在彤城随军行医,他要我即刻离开彤城,我哪敢怠慢,更怕他又改了主意,顷刻间便要取我一家老小的性命。那日,我连夜收拾东西,带着老母、娇妻便往城外逃去。可慧娘她……”成麒的声音变得无比悲切,“慧娘当时已是身怀六甲,连惊带吓,半道之上便小产了。”成麒伸出了颤抖双手,痛苦地看着:“我这双手一生活人无数,却救不了我最心爱的女人和我未及谋面的儿子!成麒不惑之年才娶了慧娘,原想妻贤子孝,和和美美一辈子,是你……”他愤怒地指向苏兰,“月姬能带来什么?她只能带来灾难和痛苦!我眼睁睁地看着鲜血一点一点地从慧娘的身体里流出,直到流无可流!我的双手沾满了她的热血,我却束手无策、束手无策啊!”
苏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良久,才幽幽地问道:“你可是想取我性命?”
“取你性命易如反掌,这样岂非便宜了龙昳?”他的声音又变得冰冷和阴鸷,“我要龙昳为我妻我儿偿命!我要他承受永世的诅咒!”成麒带着刻骨的仇恨,冷冷地说道:“我要把你送给昊天;我要他在失去至爱的痛苦中不能自拔;我要他的王冠跌落、破碎;我要他比一颗草芥更卑微、下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