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想想办法,让她改变主意,或者……”她迟疑了一下,低声道,“或者,你改变主意。你知道,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惟一的亲人!”
他叹息着,温柔地说道:“如果仅只关系到我龙昳,我一定毫不犹豫地放了她。可你知道,如果她去到巫之族,成功游说了昊天。届时,天下刀兵四起、生灵涂炭,也不是你所希望看到的,不是吗?”
“可是……”
“不要再想了。你扑不灭素月心中仇恨的火焰,更无法阻止她对权力的欲望。”他打断了她,“在这个世界上,你还有我。”
她叹息着,忧伤地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只是抬眼望向窗外苍茫的青空。她的眼睛里有那样多他无法明了的迷惘。
赶了一天的路,一行人在一个小镇停了下来。龙昳独自坐在庭院内饮酒。自早晨见过素月后,纤婵比往日更显忧伤和沉默。此时,她正坐在屋里默默想着自己的心事。她不说话,他无法猜透她的心思,更无法强迫她服从自己的心意。这种无法掌握的感觉让他无比烦乱。他没有兄弟姐妹,从小父亲便要他弃绝人世一切柔弱的情感;他一向以为,人只要死得其所,便无可怨悔。他无法理解纤婵对素月的手足情重。她似乎可以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慈悲、怜悯,却惟独对自己情淡心冷。而自己对她却何止千依百顺!
“花好月圆,王子殿下独自饮酒,岂不扫兴。不如让在下与殿下小酌几盏,说说话,解解闷。”上官逸扬御车行了过来。
龙昳不喜欢上官逸扬。他时时刻刻都在躲闪、掩饰的眼神和近乎谄媚的话语,都让他感觉不愉快。但此时,有人陪酒,总聊胜于无。他扬了扬眉头,淡淡地说道:“你既有此兴致,不妨同饮一杯。”
上官逸扬拱拱手,御车行至龙昳身边。“我看王子愁眉不展,似有心结未解。”饮尽杯中之酒,上官逸扬不禁说道。
龙昳淡淡一笑道:“那你不妨说说看,究竟是何事让我烦乱不已?”
“问世间,情是何物!天下事皆可恃人力而取之,惟情之一字不可;天下人皆可恃权势而求之,惟心之所想不可。”上官逸扬望向龙昳,“小可说的可有几分道理?”
“集天下之重权与财富于一身,却是欲求一颗心而不得!真不知名缰利锁与心中所爱,孰轻孰重!”上官逸扬一语中的,龙昳不禁叹息道。
“王子何须为此劳神?人心不可得,是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性。如果一个人丧失了自己的心性,俘获一颗心又有何难?”
龙昳不解地望向上官逸扬,却见他一脸得色,不觉又皱起了眉头。
“王子可知道这是何物?”上官逸扬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见龙昳摇头,他继续道,“这是小人新制的药物,无色无味,与人服下,便可使其迷失心性,任人摆布。”
“这是何意?”
“王子殿下对纤婵公主情深意重,却无奈公主背负着无法抹灭的家仇族恨。王子若与公主服下此药,何愁……”
“你好大的胆子!”龙昳森冷的声音兀自将他打断,“竟敢让本王子做如此龌龊下流之事!龙昳要想得到一个女人的心,何需此等下三烂的手段。”
“王子,小人一片好意啊!”
“留下素月公主,你走吧!别让我再看见你!”
“殿下!”
龙昳也不答话,起身便向屋里走去。
上官逸扬身有残疾,平生最忌被人轻慢。此时,他望着龙昳的背影,心中不禁涌出一片怨愤之情,半晌才御车径直来到素月的房间。
除了龙昳,上官逸扬便是素月此时最痛恨的男子,她冷冷地问道:“天色已晚,上官公子还有何事?”
“在下今夜便要离开此地,公主的安全就要由龙昳掌握了。”
“那倒该恭喜上官公子,总算可以钱货两清了。不知公子那些阴狠毒辣的手段,下一个又该用在哪一位英雄侠士身上?”
上官逸扬也不理素月话中的讥讽,冷冷地说道:“如果是那个狂傲自负的龙昳呢?”
“龙昳?”素月不觉一惊。
“不错,就是他!”
“为何?你们无非一丘之貉,你为何要算计于他?”
上官逸扬沉默半晌,才从怀里摸出一只小瓶:“这就是千红散。”
“我为何要信你?”素月接过小瓶,疑惑地问道。
“我与龙族之人素无情分,帮他,不过是求财。如今人财两清,我与龙族互不相欠。今时今日,我便是要龙昳死!”他怨毒地说道,“你不用信我,你只要记得,上官逸扬杀人是不需要任何借口的。如果你有更好的选择,我绝不会为难你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