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毕竟是王女,哪怕家破了、族灭了,她依然是万人之上的王者!她不会甘心这样的命运,她要用自己的秘密作为交换,换回一顶永世不堕的王冠!她要让龙之族匍匐在自己的足下,她要让龙昳为今日付出血的代价!
谁也不知道名剑楼的主人祈阳先生究竟有多少岁了,苍灵山附近最年长的老人提起祈阳先生也直说是老前辈。人们所知道的只是,祈阳先生的剑术相当了得,却没有任何人见他使过剑;人们还知道他的门下有十七个剑术高明的剑客,但是没有人见过这些剑客的真面目,他们一律身着黑衣,脸戴人皮面具,使得一柄玄铁重剑。人们知道得最清楚的就是,名剑楼是做租赁剑客买卖的。名剑楼剑客的性命不比一笔生意贵重,只要你使足了金子,便可以让剑客为你做你想要做的任何事。当然,所有的买卖都没有定价,所有的价格都由祈阳先生自己说了算。
以公主的千金之躯涉足市井,几日下来,素月已然疲惫不堪。但她咬牙支撑着,国仇家恨和心中熊熊燃烧的欲念便是她绝不退缩的理由。此时的她正端坐在名剑楼灯火昏黄的厅堂里,打量着房间里颇有异域风情的物品,等待着命运的转机。厅堂的墙上挂着一幅名为《火祭》的图画。画中神灵大巫的背影仰面朝天,双臂与十指奋力向下伸张着,长发在凌乱的风中飘扬,天空是一片被诅咒的火红。
这幅图画让素月的心为之一颤。灵月宫里也有一幅这样的画,母亲说它便是那个神秘的传说、可怕的预言在尘世中的凭据。“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她不禁幽幽地吟道。
“好一个‘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一个苍老而喑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素月回身望去,却见一个干瘪的老人扶着拐杖已出现在昏暗的厅堂内。他皱缩的皮肤将五官彻底掩藏在了衰老和沧桑之中。颤抖的老人佝偻着身体,艰难地跋涉过不足十米的路程,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你就是素月姑娘吧?”老人坐定了半晌,才喘息着,艰难地说道,“能念出刚才的句子,姑娘应该很清楚这幅画的来历吧?”
“听母亲说,这幅画叫《火祭》,画的是神灵大巫为情所困,背逆天命,遭到永恒诅咒的故事。”莫非这个祈阳老人竟也是个通神之人?或者,他竟然就是那个散播预言的罪魁?
“想不到姑娘小小年纪竟然知晓的不少。天界不可以有烟火人间的男女欢爱。人们啦,明明知道会万劫不复,却还是会在情涛爱浪中泥足深陷,甚至逆天而行,连尘缘决绝的神灵都无法逃脱诅咒呢。爱恨情仇尚且如此,名缰利锁更是概莫能外吧!”祈阳老人的眼睛阴鸷地盯着素月,见她一脸错愕,随即岔开了话题,“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姑娘直说,你需要怎样的剑客。”
“我要先知道你的剑客能为我做什么。”
“那要看你有多少金子。”
“我要买下你最好的剑客,无论多少金子!”素月坚决地说道,目光冷冷地盯在祈阳老人的脸上。
老人似乎只是略略扬了扬眉,依然淡淡地说道:“名剑楼从来没有出售过自己的剑客。姑娘,你可以……”
不等老人说完,素月扬了扬手,红萼将一个沉甸甸的包袱放到了老人面前,解开包袱,一堆打磨细致、大小一致的金珠滚落到了几案的每个角落。金珠在昏黄的烛火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老人眯着眼,瘦骨嶙峋的手抓起一把金珠,用手指细细地摩挲着。“姑娘,有财不可外露啊!”老人说着,抬起湮没在皱纹里的眼睛定定地打量着素月,手却一刻都不曾停歇,利索地捡起几案上的每一颗金珠放回包袱中,再仔细地打上结。
“我想知道姑娘带上剑客是往西行还是向北走。”
“我们西行还是北走,你管得着吗?”红萼没好气地说道,对眼前这个琢磨不透的老人早就不耐烦了。
素月挥手示意她退下,道:“这与我们的买卖有干系吗?”素月毕竟是在深宫中长大,不假思索便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
“大有干系!向北走是去龙祗的领地,向西走则是昊天的势力范围。直说吧,姑娘要去西边,我祈阳老人就为你破一回例——金子我收下,名剑楼最好的剑客沈肖就是你的了。”
凭着直觉,素月知道这样的买卖有问题。沉吟了半晌,她才缓缓问道:“你和西边的什么人有过节吗?”
风烛残年的老人突然纵声大笑起来,干哑的笑声在夜风中透着那样诡谲的气息:“沈肖到了西边,的确会为我做一件事,就一件!而且我保证这件事与姑娘要做的事绝对没有干系。当然,买卖做不做全在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