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贞观长歌

看到这样的场面,李泰脸色一变,走到长孙皇后面前躬身说道:“母后,这是一场误会,不过事情总算是弄清楚了,儿臣先告退了。”长孙皇后冷冷地看着他,目光像两把利剑。

好不容易鼓动起来百十号人马,被房玄龄的一番话说得如鸟兽散,回到王府后,李恪心里越想越害怕。他再次想到了去程知节军中,让安黑虎准备好车马,正要出门,却又撞上岑文本匆匆地赶过来,一把将他拦回府去。

一进书房,岑文本劈头盖脸地埋怨道:“殿下,你胆子也太大了,知道自己这是干什么吗?这是叛逆呀!我跟你说什么来着?不要冒失不要冒失,你就是听不进去!已经错了一步,还要错第二步,又要去找什么程知节,把话说明了吧,那个人真的靠得住吗?”

李恪说自己和程怀亮是生死弟兄,两家又是姻亲,程知节平日挺讲义气,他不会见死不救的。岑文本叹道:“你呀,终究年轻,经的事儿少,这种泥腿子出身的人不像那些骨子里透着高贵的士人,他们心里头只认得一个‘利’字,你得势时他笼络着你,你要失势了,他会背着你这个累赘一条路走到黑吗?别到时候自己被人卖了还不知道,那样杨妃娘娘不知得多难受,一个做娘的把儿子带到这么大容易吗?”

听岑文本提起母亲,李恪心像是被人揪了一下,仿佛看见一双哀怨的眼睛正看着自己,他低下头来,打消了离开长安去造反的念头。沉思良久,李恪小声说道:“我可以听先生的不再滋事,可侯君集能放过我吗,今天他去了北苑校兵,我们是瞅准了这个时机发动群臣去东宫的,天知道他回来后会干出些什么呀。”

岑文本叹了口气道:“臣也知道这个人难缠,好在还有皇后呢,现在朝中是她做主,她是明白人,臣相信她不会由着侯君集乱来的,况且事情还牵着她自己的嫡生次子,臣这就去宫里求见她,替你说话。”

岑文本把话说到这份儿上,李恪只能一切照着他的意思行事了,他心里却有苦说不出来,

海棠的面孔像游魂一样在他面前晃动着,让他直冒冷汗。岑文本走后,他的心再也承受不起这份恐惧,叫来安黑虎,让他秘密将程蕴良杀掉,埋进了后花园里一个废弃的枯井中。

岑文本走到绮云宫外的时候,侯君集已经先一步到了那里。他对外宣称去北苑校兵不过是遮人耳目,实际上他兜了个圈子去终南山看飞虎军的训练情况了。这大半年,虽然他是左卫大将军,但并没有在禁卫军的身上费太多心思,马邑被围后,朝中的局势复杂起来,他天天要领着禁卫军守备京畿,连着多日没有去过一趟飞虎军军营,他有些不放心那里的情况。

没想到还没到终?spanclass=yql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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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君集恨恨地道:“岑文本就是头一个,臣亲自去拿他。”他的话音未落,一个声音从一旁传来:“潞国公,不要有劳你的部下了,我在这儿呢。”侯君集一抬头,自己想要去捉拿的岑文本就站在门口,那里风大,吹动他的衣袍,他那文弱的身影显得更加孤单。侯君集冷笑一声道:“岑大人,你倒是识趣呀,来人呀——”大门外冲过几个武士站到了岑文本的左右。

“慢着!”坐在大殿椅子上的长孙皇后突然开口了,她用犀利的目光看了侯君集一眼,接着朝他喝斥道:“潞国公,你太放肆了,这里是绮云宫,要拿人还轮不着你先发话!再说了,岑大人是皇上钦命留在长安辅佐监国的重臣,皇上能平安回来,他仍是中书侍郎,皇上万一要真的遇到了不测,那他就是顾命大臣,没有皇上和监国的旨意,谁敢动他一根指头就是谋反!”

侯君集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止是有些失当。岑文本看着长孙皇后,脸上的肌肉在抽搐,嘴唇翕动了几下,感激地喊了一声:“娘娘!”便扑通跪倒,泣不成声地道:“是臣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呀,上次娘娘给臣下过谕旨后,臣曾登门提醒蜀王,让他以大局为重,谁知他阳奉阴违,竟背着我和魏王搅在一起,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来!这都怪臣疏于督导,请皇后娘娘降罪。”

长孙皇后还没说话,侯君集在一旁冷嘲热讽道:“岑大人,你就别在这儿唱高调了,我是个武人,说话直来直去,魏王、蜀王才多大年纪,没有人在后面捣鼓,他们能掀起这么大的浪来。”岑文本抬起头来看着侯君集道:“看来潞国公还是不想放过我呀,那我就把话说明了吧,魏王、蜀王他们走到这一步,你潞国公就一点过错都没有吗?马邑陷落的消息传来的那一天你都做了些什么?你能在这里当着娘娘的面说出来吗?”

侯君集吼道:“岑大人,你这是来请罪的吗,你这分明是来兴师问罪的!”长孙皇后带着怒意道:“侯君集,让岑文本把话说完!”侯君集应了声是,不得不收敛起一些气焰来,岑文本向他逼近一步问道:“马邑城破的消息传来那一天,你是不是让一万禁卫军在蜀王府门前走了三个来回,你二人的旧怨,朝中无人不知,你这么做动机何在?”

长孙皇后看了侯君集一眼问道:“确有其事吗?”侯君集不敢吭声,长孙皇后又看看李承乾,李承乾吓得目光左躲右闪,不敢与母亲对视。长孙皇后从儿子脸上露出的怯意里已经证实了岑文本说的是实话,她厉声斥责侯君集道:“潞国公!你太过分了!”侯君集低着头说道:“臣有罪,不过臣这么做是为了震慑住他们,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呀!”长孙皇后一脸不悦地道:“哼,都是自家兄弟,要震慑什么?”侯君集自知理亏,嗫嚅着说不出话来。长孙皇后不再理他,转向岑文本道:“文本,你起来说话!”岑文本道了一声谢,站了起来。

长孙皇后对岑文本道:“眼下皇上下落不明,胡寇陈兵边境,咱们实在不能再自相残杀了!魏王是我的亲儿子,监国的同胞兄弟,蜀王呢,也是皇上的亲骨肉,只要诚心悔过,朝廷对他们的过失既往不咎。你马上去见这两位皇子,把孤的这番心意说给他们听!”岑文本一脸感动地说:“娘娘圣明,臣这就去传娘娘谕旨。”

长孙皇后能做出这么一种姿态,岑文本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他垂首躬身退出了绮云宫,一边退一边用眼睛的余光看着侯君集,侯君集正一脸怏怏之色。

岑文本走后,长孙皇后让侯君集也退下,把李承乾留下密语。李承乾有些不快地道:“母后,你就这么放过了三弟四弟?”长孙皇后应了一声:“嗯!我是想给他们留出一条活路。”李承乾语中带着愤懑道:“可是您看他们昨天逼宫时那架势,何曾想过给咱们留活路!”

长孙皇后看了李承乾一眼说道:“你是监国,眼下整个天下都在你手中,你要像你的父皇一样,有和大唐的疆土一样宽阔的胸怀,才能统治好这个国家呀。魏王和蜀王再怎么不仁不义,也是你的兄弟。如果你真的对他们痛下杀手,皇上活着,会说你残杀骨肉,断不会宽恕你。就算皇上遇到不测,还有天下人呢,你又将怎么面对你的臣民?”

李承乾觉得母亲说得有理,不过他对皇后维护岑文本却训斥侯君集有些不解,毕竟前者跟蜀王走得近,而后者才是自己人。皇后告诉儿子,正因为岑文本跟东宫远,在这种时候才应该拉拢他。而侯君集这样的自己人,话重点轻点都无妨。说到这里,长孙皇后让最贴身的宦官景明也退下,小声对儿子说道:“你要记住侯君集是个地道的武夫,眼里只认得刀枪,行事霸道,现在不多敲打着点,将来你继承了大统,他外掌兵权,内有女儿宠于宫闱,难免尾大不掉——这也是我想赦免你那两个弟弟的另一条原因呀。”

李承乾一愣,问母亲道:“您是想用他们牵制侯君集?”长孙皇后看着儿子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手掌实权的大臣是绝不能让他在朝中连一个对手都没有的,如果你父皇真的走了,你就不怕本朝再出一个董卓吗?”

这期间,在长安坊间盛传着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秘密北巡,在马邑城里被围了七天后下落不明的消息,被颉利布在长安的暗探报回了定襄。颉利颇感意外:“竟有此事!咱们在马邑城里没见到李世民的踪迹呀。”勃帖在一旁道:“马邑城破前夜,唐军裹挟世子从北门杀出,被我军冲得七零八落,这里头会不会就有他们这几个人呢?”颉利踱了几步,想了想,停下来道:“李世民真要是从马邑城里逃出来了,他会去哪儿,往南的道路咱们都封死了呀——他会不会走阴山小道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