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欧松杰拿出半条紫色围巾的时候,露智和李然当时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露智也用颤抖着的手从柜里取出了另外半条紫色围巾。
欧戈把两个半条围巾对到一起一看,当即把围巾抱在怀里失声痛哭,大声地叫着“妈妈——”“妈妈——”欧戈的恸哭已经让雪智感到了露儿和欧松杰的关系,也让露智、李然和欧松杰热泪盈眶。当他们三人老泪纵横地站在一起对望的时候,却从彼此的身上找不出当年的一点痕迹。二十二年了,那种艰苦的岁月在他们身上没有留下一点能让他们能辨认出对方的地方。
欧松杰向李然和露智叙述了当年夜半他们从草房子里走出来后所发生的一切,并讲了妻子临终前不让自己去找这个女儿的嘱托。此刻,声泪俱下的欧松杰站起身来,双手抱拳在胸,对着李然夫妻重重地行了一个大礼。他说:“我一直以为我没有当面向你们道一声谢谢的机会了,没有想到还会有今天啊。欧戈,过来,这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跪着拜谢他们。”
欧戈当场双膝跪倒,头手扑地,大声说:“谢谢你们的救命大恩,谢谢你们的救命大恩。”
欧松杰接着说:“我今天来到这里,你们一定不要误会,我只是来看看露儿,我并不准备认她回去。她的生命是你们给的。你们教她养她,让她才有了今天的出息。我只是来看看她,也好回去后,对我亡妻的遗像说一声,女儿已经长大成人。”
“姐夫,”雪智看着泣不成声的露智和李然,知道他们现在已经没有办法说出完整的话来,就对欧松杰说,“我还是应该叫你姐夫,尽管我嫁给齐伟父亲的时候,他的姐姐已经和家里断绝了关系。但是那是那个年代的事情。那个年代谁没有做过傻事呢。姐夫,我只想对你说。你今天来得正是时候,你要知道,正是你的到来,解脱了四个孩子的忧愁啊!”
欧戈泪涌不断,齐伟则又一次默默地推门走了出去。
这是一家三星级酒店。
宽敞的标准间里,穿着一件丝质睡衣,用两只手正往脸上抹营养夜乳的霜智正在听谭菲菲的“采访”经过。
“晚上十点半,我进了博峰宾馆,就到了会务组,对他们说我是新华社的实习记者,被派来采访这次会议。”他们说:“新疆分社已经来了记者了,你从哪里来?”我说我是总社的实习记者,今天下午才到分社报到,分社也让我到会议上来见习。他们就给了一份会议纪念品,还有会议材料和会议名单。名单上就有会议代表的住宿房间和电话号码,还给我分配了住宿的房间。
“他们不查你的记者证?”
“实习记者一般没有记者证。”这是谭菲菲在公司打工时听那些来采访的记者说的。
“那他们不让你交会议费?”
“那有会议收记者费用的?记者开会都是无偿吃住的。”
霜智不得不佩服谭菲菲的胆量。
在代表花名册上,我毫不费力地就查到了大姨夫的房间号码322和电话分机号码。我拿起自己房间的电话拨打他房间的电话,结果占线。我快速跑到总台去,对服务小姐说:“请帮我快速查一下现在与322号房间通电话的号码是多少?”开始小姐拒绝了我,说是不能查。我说,这是我朋友的房间,她现在接的电话是一个匿名电话,我朋友需要留下这个号码,请你快点查,否则过一会就来不及了。那位小姐通过电话显示功能,很快查清了这个电话是乌鲁木齐的一个电话号码:4545228,我记下了这个号码。然后回到房间又给322打电话。这次电话拨通了。我说你是郭专员吗?我是一名记者,我从南方来,我想采访一下贵地区卤虫资源的情况,请你能接受采访。他说可不可以放到明天再进行。我说不行,因为这篇稿件今天晚上就要传真回去,要安排上明天一个‘西部开发专题的版面’。他只好让我过去采访他。到了他的房间,我发现他确实很帅,是那种典型的西部大汉的形象和气质。和他交谈起来,发现他也很有水平,脑子里装着很多的数据。只是我发现他在接受采访时有些心不再焉,一会地功夫他就接了三个电话。可能是因为我在跟前吧,他接电话都说得很短,第三次打进电话时,他从外间到里屋去接。我从他留在外屋的电话簿上发现了一个没有名字的电话号码,也是这个4545228,因为他电话簿上的所有电话都有名字相对应,所以这个电话显得很离奇,而且这个号码就在电话簿的第一页。在他到里屋打电话时,我还从外屋电话的显示记录上,发现今天有个手机给他打了三次电话。这个手机的电话号码是:13609994432.他的那个电话接了有十多分钟。我听到他对电话说‘我们等一会再打好不好?'放下电话后,他出来速速应付了我的采访,然后告诉我说今天太晚了,有关卤虫资源的信息也就这么多。我只好出来回到我的房间。然后我给他房间再打电话,电话是占线,我给4545228打,结果这个电话也是占线。大姨妈,我今天的任务完成得不好,离你的期望差得太远了,实在对不起!今天就只查到了一个电话号码和一个手机号码,都写在这儿,给你。”谭菲菲把一张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递给了霜智。
霜智接过纸条看了看对谭菲菲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很聪明也很机敏。今天的事情碰到谁都做不到你这么好!”霜智对谭菲菲大大地夸奖了一番。她对这两个电话号码的得到已经很满意了。她当然知道这两个电话号码是谁的。
这时,霜智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郭益来的手机:“是益来吗?我是霜智。会议开始了吗?我已经到了甘露川,爸的伤不算太重。你不要太挂心。我刚才给你打手机,好像总是占线么,你在会上很忙吗?”
“是几个要来地区投资的客户打进来的。我在会上确实很忙。但会议一完,我就会很快回去的。“郭益来还在电话里说,”你要的眼霜我明天就去买。”
“那好,那你好好开会吧。”
霜智挂了手机后,对已经上了床的谭菲菲说:“你今天好不容易得到了两个电话号码,你不想做做游戏吗?”
谭菲菲拿过了纸条,对着霜智笑了笑,就开始拨打4545228.谭菲菲拨通后,就对着话筒只听不说,任凭对方怎么询问,就是不说一句话。然后她放下电话后说:“大姨妈,这个电话是一个女人的。”她看霜智没有吭气,就又开始拨打那个手机号码。听了半分钟,谭菲菲放下了电话,对霜智说:“奇怪,这两个电话好像是一个人的。因为她在两次接电话时都说‘请问,您是谁?’!请问您是谁?听口音和口气就像是一个人。”
“好了,菲菲,咱们睡觉吧,今天走了一天的路,确实有些困了。”霜智听完谭菲菲的话,知道今天能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那大姨妈,我明天的邮件还要请你多帮忙噢。”谭菲菲在求霜智。
“放心吧。我已经给我的同学打好了电话。你明天早晨乘我的车过去交给他就行了。因为我说我是在家里给他打电话,所以,我就不能陪你去飞机场了。交给他,手续让他去办。我们要赶快乘车往回赶。”
“知道了。”
周爷爷的病房里,家里所有的人都在这儿。
露儿已经成了泪人。一个多小时,她是一直哭着听欧松杰。
李然和露智三个交替着给她讲她出生时的前前后后的。她怎么也不能相信,把自己一口水一口饭喂大的父母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而眼前这个比李然要苍老得多的人却是自己的生父。但是她又不能不相信,这些话都是自己的亲人在声泪俱下的诉说啊。
欧松杰递给露儿一张妻子年轻时的照片,对露儿说:“你要记住她。关于她的故事,你现在的母亲会告诉你。她曾准备给你取名叫‘欧壁’,就是和欧戈合在一起是‘戈壁’。因为你们是戈壁上孕育的孩子。这个‘壁’字希望你也能记住。”
露儿望着照片上的年轻女人,觉得很陌生,但是又不生分。
因为照片上的女人和自己确实长得很像,从额头到眉眼再到人中至下巴壳。露儿不知怎么来承受这种巨大的变化。她虚弱地挣脱席良的手,跑过去扑在了周老爸的怀里。“爷——”进而放声痛哭。
一天多来,露儿一直在流眼泪,可眼下的泪是使她流得最痛快的泪。她和席良的爱情终于可以生长了。她看到席良其实也一直在流泪,只是他的泪水是静悄悄地在流。自己亲生父亲的到来,这让露儿意外但是却不震撼,因为最让她震撼的是席良的身世。她依然觉得自己的养父养母亲。她知道自己永远离不开的是自己的养父养母。她抱着爷放声在哭。
“露儿,你不能再这么哭了。你看,最幸福的人应该是你呀!你昨天得了席良一个哥哥,今天又得了一个父亲,而且是一个有大学问的父亲,又多了欧戈一个哥哥。你不是喜欢席良吗?以后谁都不拦挡你们,好日子都由着你们自己过。你还不高兴吗?”
“爷——你永远是我的爷爷。呜——”露儿知道自己流的是喜悦和幸福的泪水,但是喜悦和幸福的泪水也是止不住的。
“你看你说的傻话,这个屋子里哪个人不是你的亲人。你快听爷给你说,你看你的亲生父母给你起的名字叫‘壁’,而你的养父母给你起的名字叫‘露’,两个字的下面都是大地。他们的意思和苦心你还不明白吗?他们都是希望你能脚踏实地地做人呐。”
第二天清晨,席良去西海子乡取最后一批样品。前面所有取回来的样品,都已经经过处理,被整整齐齐地码放在四个结实的纸箱子里。这些都是李然帮助席良装的。席良出发之前,告诉露儿今天一定要把北京寄来的汇款取回来。接着席良给学校电话汇报了近几天的情况,并把周爷爷受伤的情况告诉了学校和县科委。
欧戈要陪父亲去一趟大泉乡,去看一看父亲当年的房东一家,然后到三海塘乡的石油基础从东线取道回乌鲁木齐。临走前,齐伟说自己今天上午就要回地区报社,今年在甘露川见面的机会就只有这一次了。齐伟问欧戈有什么打算?
欧戈说:“回去抓紧时间做完毕业论文后,就突击英语,我今年一定要考上研究生。报考的专业就是石油化工。齐伟,你有什么打算?”
“我还想出去闯一闯。前几天我的一个大学同学从深圳打来电话,希望我能到当地的一家报纸去当记者。我当时还有些犹豫,但是昨天晚上我已经想过了。我还是要抓住这个机会,出去走一走。一个男人三十岁前的经历对一生都很重要。我回到地区报社后,就跟这位同学联系。”
“那你什么时候回地区报社?”欧戈问。
“中午十二点,县委宣传部派车送我们回报社。”
露儿在屋子里清洗爷受伤后染血的衣服。她一遍一遍地清洗着。她也听到了刚才齐伟和欧戈在门口的对话,不知为什么,眼泪又涌出了眼眶。她赶忙低头揉衣服,由着眼泪流了一会儿。等她把衣服都洗净要晾出去的时候,她发现齐伟已经不见了。接下来就是要和欧松杰告别。
欧戈扶着父亲,发现父亲一直在颤抖。露儿站在欧松杰的面前一直低着头流泪。欧松杰伸出手摸着露儿的大辫子,一直从头顶摸到了辫梢。露儿看到欧松杰满头的自发,抖动的双唇和一张一合的鼻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双膝跪地,叫了一声“爸——你要多保重,你的壁儿会抽时间去看你的。”
欧松杰知足了,他听到了这个自称“壁儿”的女儿对他喊出了他从来没有听到过的一声“爸——”他低下身来扶起了露儿,给露儿擦干了眼泪。露儿又转身对欧戈说:“欧戈哥,我等着你考取研究生的消息。”
下午三点,席良取回了最后一批样品。露儿把给他代取的一万元钱交到了他的手里。他说他要给医院里的爷爷转达达勒汗爷爷加依汗叔叔一家托他带上的问候,没有吃饭就出了门。露智又开始做过年的年货。雪智上午出去送两家文物的订金。
大狸猫的一窝猫崽全部都睁开眼睛,已经都能在炕上乱跑乱爬了,房子里一刻没有人,猫娃子就能把炕上抓腾个乱糟糟。要是突然进来一个人,这些猫娃子就会吓得四处乱钻。有了这些猫,屋子里什么时候进去,什么时候都是生机勃勃。
四点多钟,南方大学教务处打来电话,对周老爸在这次席良和谭菲菲去甘露川实习采样过程中给予他们的支持和帮助表示感谢,尤其对周老爸为帮学生取样而光荣负伤表示慰问。李然和露智、雪智对此都很感动。五点多钟,当县科委把慰问品直接送到医院去的时候,他们还带了两个记者。周老爸笑着对那两个记者说:“受伤根本就没有啥过程。看见狗叼卤虫样品,我就想去拦,结果年纪大了就摔了一个仰绊子。就这么受了些伤。没有啥,真的没有啥。”最后记者写出的通讯就叫“一位为卤虫受伤流血不言啥的八旬老人”。
夕阳中,露儿身上仍然装着那一千元钱,另买了十公斤鸡蛋和两个书包来到了郑三爸家里。她对郑健说:“郑爸,这一千元钱算是我对你两个孩子下个学期上学的赞助费,请你务必收下。”
郑三爸在一旁说:“周家丫头,这个钱我们再不能收了。三个佛头像我们都给你留着,你什么时来拿都行。还有菜窖里的那块石碑,我们也给你留着。”
露儿非常纳闷郑三爸的举动。“你们不把佛头像卖给‘油拉拉’了?”
“你那天走后,他就把五千元拿走了,他说过年他也等着用钱,等过完年后,文物贩子一来,就把钱送上来。”
“那你也得收下我的这一千元钱呐,就算是对保护文物的一种支持吧。”露儿要放下一千元钱。
“我们不能再收你的钱了。今天来了两个小伙子,上午来的小伙子放了三千元钱,下午来的小伙子放了两千元钱,都说是给你垫的佛头像订金。我们咋还能再收你的钱。”郑三爸坚决地把露儿手中的一千元钱推了过去。
露儿只好放下鸡蛋和书包出了郑三爸家的院子。露儿知道这两个人是齐伟和席良。
冬日的夕阳把西部的半边天都烧得层云尽染。有些被烧成桔黄,有些被烧成品红,甘露川的老人看到这种天象都知道明天是一个晴朗的日子。
天已经黑透了,一辆小车驶进周家大院。
谭菲菲沮丧地进了屋,脸上有一串的泪痕。原来,今天清早,谭菲菲非常顺利地把血清恒温箱送到了机场霜智的朋友手中,并告诉他下午送到南航去广州班机的乘客手中。谭菲菲知道必须清这个人直接送到飞机上才是安全的,而自己没有直接送上飞机的条件。因为除非被允许的人以外,其他任何人携带和航邮血液都是被严格禁止的。看到那位朋友答应直接把箱子送到飞机上,谭菲菲觉得万元一失了。而当那位朋友问这是什么的时候,谭菲菲犹豫了一下,说是生物卤虫。
让谭菲菲始料不及的是,当她们下午三点路过地区行署准备吃午饭的时候,霜智的手机响了,是那位机场的朋友打来的。他说,现在对所有的上机物品都检查得非常严格。如果他知道这是血清样品,他是绝对不会帮这个忙的。他还说霜智把他害了。因为他以为真是像谭菲菲说的那样是生物卤虫,在进机坪安检的时候,就把箱子放去安检,没有想到里面装的是血液。
霜智接电话后也目瞪口呆,因为她也同样不知道这是血液。
她问那位朋友会受到什么处理。那位朋友说,安检处当时就打开了箱子,并根据血清处理的编号,马上从微机上查到了这些血清样品出自甘露川的三海塘乡。经询问得以落实,并知道这是来自两个长寿人家庭的血清。海关部门知道最近有人在疯狂地盗窃我国长寿人的血液来做长寿基因的研究,所以怀疑这批血清的目的可能也是在于此。如果这个推理得到证实的话,那么,这个朋友将要被调离现岗位,而托带血清样品的人将要受到行政处罚。
接完这个电话,霜智对谭菲菲进行了严厉的批评。谭菲菲知道这件事情是彻底地黄了,钱是挣不到了。她在绝望中只有乞求事态不要再扩大,自己能安全就行。不到十分钟,谭菲菲的手机就响了,是海关部门打来的。他们从三海塘乡邢医生那里查到了谭菲菲的手机号码。谭菲菲来到地区海关如实坦白了自己的全部动机,并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谭菲菲被行政拘留了。
霜智在万般无奈中拨通了自己的公公即郭益来父亲的电话,求他帮帮谭菲菲,她怕自己出面会批出这趟不光彩的乌鲁木齐之行。况且,谭菲菲知道她这次去乌鲁木齐的全部过程,她不能让别人来审问谭菲菲,搞不好谭菲菲会把整个过程都说出去的。她当然不愿意这么被动地由别人滋生出节外生枝的事情来。郭益来的父亲是位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初随王震将军进疆剿匪的七十八岁的老人,曾在地委当过领导。如今地区很多一线的领导都得到过他的提携。因此,他的威望在有些范围有时甚至超过现任职的儿子。只是这位耿直的老人平时从不为自己家的人去求情。当他接到霜智的电话,知道了事情的全过程后,他来到了地区海关,用自己的名义把谭菲菲担保了出来。
老人对海关的人说:“她还是个孩子,而且也已经认识到了自己错误的严重性。我就以自己的名义把她保出来吧。况且她还是一个大学没有毕业的学生。她这次要受到处分,会影响她大学毕业这个人生的重要环节。”他说,从上个世纪五十年代起,全国各地有多少人来到新疆,大的潮流每次进新疆的人数都不低于一百万人。有五十年代初的解放军进疆剿匪;有知识青年支援边疆;有大批当时没有户口的所谓‘盲流’来到新疆谋生;有百万民工潮涌进新疆。半个世纪来,我们接纳了多少外地的人来新疆!我们就是本着一个原则:海纳百川。新疆人用宽大的胸怀容纳了这些抱着各种目的来到新疆的人,如今我们更应该容纳下这么一个初犯错误的姑娘。她到新疆来不就是想多挣几个钱吗?这怕什么?到新疆的人哪个没有点自己的功利心?不力挣钱不求发财,人家跑到新疆来干什么?我们应该造成这样一个印象:新疆是个非常容易来的地方,也是非常容易站住脚的地方,更是一个犯了小错不受大罚的地方。这样才会有更多更多的人来新疆。
被担保回来的谭菲菲算是躲过了一劫。
谭菲菲知道自己“掘金”的计划是彻底地失败了。回到甘露川她看到自己的爱情也失落了。谭菲菲心灰之极。她来到席良宿舍,认真地问席良为什么不爱自己?
“我说不出不爱你的理由,其实你也是一个非常出色非常出众的女孩子。”席良十分真诚地说。
“那你为什么没有选择我?”
“是因为我们的缘分没有到。谭菲菲,我可以非常负责任地对你说,你真的非常优秀。你一定会赢得一个也同样优秀的人来选择你。”
“你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为什么还不告诉我理由?”谭菲菲觉得自己非常委曲。因为,今天她连着输了两盘对她人生来说都至关重要的棋。她需要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还是说不出不选择你的原因。一个人对某一件事情处于无力状态时,他是可以不需要理由的。你说为什么不选择你,我觉得你没有一条缺点可以构成别人不选择你的理由,只是你的优点还没有对我形成巨大的吸引力。”
“那么我可不可以知道,你为什么选择了李露儿。”
“是她的性情。她的温良恭俭让,她的善良,她的守正,还有她那两条象征着传统的辫子,都让我感到安全和吉祥。”
谭菲菲无语地流着泪。
“再过几天我们就返回学校了,清理清理我们的行囊吧。该留在这儿的东西我们一样都不用带走。包括你在这儿的磕磕碰碰,我们一点都不带它们走。都留在这儿好吗?”
甘露川晴天的夜空,繁星闪烁,万古不变地守着苍穹下的这片土地。
宝石般的星光,悄悄地拂人人们的梦乡,就这样不知疲倦地一年又一年。
2001年写于广州
2002年9月改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