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运韬严厉要求金超巩固和夏昕的合作关系,不要使这种说法进一步放大。然后,他警觉地看着夏昕。
苏北暂时还不在他的视野之内———这是吴运韬和苏北关系最好的时期。
吴运韬谨慎地在廖济舟那里放大了关于金超领导能力不强、东方文化出版中心两年来处于徘徊状态的信息,但是,以不引起他的严重关切为度。这样,他就会让廖济舟说出这样的话:
“对东方文化出版中心的事情,运韬你恐怕还是要多过问一下。你的工作重心先放在东方,总之,发展的势头不能减下来……”
廖济舟果然这样说了,并且不仅仅单独对他说,在党组会议上也这样说。
吴运韬只是点头,什么都不说。
夏昕和金超越来越难于沟通,很多显而易见的问题在他那里都不是问题,没有任何对应措施。夏昕很急迫,对陈怡抱怨说:“一个想法,本来是十分,和金超沟通以后,反倒变成了七分,六分,甚至成了零……”
陈怡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年底,一年一度的中层干部和工作人员聘任工作又要开始了。金超专门召开办公会,研究这个问题,他说:“今年的聘任要快一点儿搞完,工作研讨,也得快一点儿搞,我的意见是这次不搞集中研讨,各部门订出今年计划就可以了,这些工作都要快一点儿结束,然后集中精力准备明年的图书订货会。议论一下吧!”
夏昕看了一眼窗外寒风中摇曳的树枝,决定说一说:“这次研讨,要有一定力度,如果还是像往年那样,起不到激励作用。如果说我们三年前有一定优势的话,那是一种机制上的优势,经过几年发展,和同业相比,我们已经不具备这种优势了,所以,创新机制成为我们面临的最重要问题。我们搞研讨,就是要切切实实地分析一下我们面临的问题,采取一些果断措施,把大家的积极性激发出来,这样,才会有新的发展。”金超脸上出现不耐烦的神色,但是,夏昕不顾这些,仍然把他关于进一步进行改革的一贯主张复述了一遍。“和改革配套的有这样几个问题,一是用人机制,二是分配机制,三是三项制度(住房、医疗、养老)改革,这都需要进一步研究探讨……通过这次研讨,要拿出新的东西……”
“这不是什么新东西,”金超急躁地打断夏昕,“怎么是新东西?我哪年不说在管理机制上下功夫?去年我不是也说过吗?”
“可是并没有制定出任何可以操作的措施。”夏昕轻声争辩说。
“所以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次要研讨,就是要解决这些问题……你说你说,你说吧。”
夏昕说:“我说完了。”
金超皱着眉头说:“老陈,你也说说吧。”实际上金超知道陈怡的意见。
陈怡和苏北最近都倾向于认为,尽管夏昕的改革设想不是完美无缺的,但是比起完全不做改变,仍然不失为一种好的设想。他们私下都对夏昕表示了支持。
陈怡语调平缓地说:“我赞同夏昕的意见,同意他对我们中心状况的分析。我们的确要给大家拿出一些新东西。社会发展很快,人的观念变化也很快,我们得适应这种变化。我同意让大家好好研讨一下。另外我还有一个建议,在交给各个部门研讨之前,我们班子先要有一个思路,班子要先于各部门进行研讨,然后把大原则传达给他们,这样,各部门就好捋出他们的发展思路了……”
苏北经常对自己说:“谁都不容易。”生活对任何人都是一个问题。他看到更多的是金超的难处。现在,他对于吴运韬兼职这件事的观点也正在向陈怡和夏昕靠拢。他很少和人议论中心里的事情,发表的看法都以支持金超的工作为度,“你的生活在创作上,你应当在这里让灵魂安宁……”他在《札记》里对自己说。
金超感觉到了苏北的姿态,在向吴运韬抱怨别人工作上不配合时,着意说:“现在只有苏北真正从心里支持我的工作……”
所以,当苏北说他谈一点意见的时候,金超就很在意,愉快地说:“老苏你说吧!”
“我同意陈怡和夏昕的意见。”苏北声调不高,他尽量把话说得诚恳。“现在,中层干部和员工都希望我们拿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来,促进东方文化出版中心的发展。目前,我看有两件事应当做:一是全年工作总结,一是研讨。去年年初,我们制定了一个年增长百分之三十的目标,我们没有达到这个目标。当初我们制定的发展目标是否符合实际?我们上了报纸,我们在给Z部报的工作计划中也把这一指标鲜明地写了上去,作为这样做的收获之一,我们得到了Z部的表扬,得到了社会的赞誉,但是从我们东方文化出版中心员工的角度,我们做这些事情是不可理解的。这次分配奖金,总体上是较去年降低了,尽管我们寅吃卯粮加大了提成比例,仍和员工的期望值有很大距离,员工有一些疑问和不满理所应当。我们可以说是市场情况不好,但这不够。在相同的市场情况下,为什么有的出版社取得了巨大发展呢?必定还有一些属于我们自身的限制发展的深层次原因。那么,我们有没有必要对员工关心的这些问题有一个交待?我看很有必要。所以我建议班子要先搞一个总结,然后开一个职工大会,诚恳地告诉大家,我们这两年的实际工作状况,我们为什么没有达到预期的增长目标?我们在深层次上遇到了什么问题?我们准备怎样解决这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