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用闪光灯拍照,简业修喝问:“谁?”
“我——夏晶晶。”
“你怎么又回来了?”
“这是个聊天的好机会,我有些问题想跟你请教。”
“你表姐会担心的。”
“我是得到了表姐同意才出来的。”
“你在美国也是这样任性吗?”
“不光任性,胆子还大,用一句东方的话说,这叫人小鬼儿大。”
简业修看她唧唧索索:“你怎么只穿这么一点衣服?冷不冷?”
“有那么一点,但是我很经冻。”简业修只好脱下自己的棉大衣给她披上。“谢谢!,‘她扬起脸,并抱住简业修,在他腮边吻了一下……眼波在夜光中脉脉泛彩,然后又消失在黑暗中。简业修正冲着夏晶晶去的方向愣神儿,司机小常领着宁宁来了,从后面一喊,吓了他一跳,简业修问儿子:”你怎么来了?“
“我想去找妈妈。”
简业修一惊:“你妈妈没在家?”
“没有,她一直没有回来,只给我打了电话,说她今晚有事就不回来了。”宁宁有了哭音,“妈妈是不是也不想要这个家了?”
小常站出来:“主任,我在这儿替您值班,您带着宁宁回家吧。”
情势困厄,简业修想不答应也不行了。小常招呼王建:“王建,你在这儿顶一会儿,我去送简主任,马上就回来。”
筒业修拦住:“不必,你在这儿顶着,让王建送我就行。”
下班时间早就过了,于敏真还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磨蹭着。黑村正树悄无声息地推门进来:“于小姐,今天出了什么事情?”于敏真目光闪闪烁烁:“没有什么事。”
黑村一脸关切:“不要再瞒我了,你是一个上班从不迟到的人。今天却迟到近两个小时。你是一个爱家庭爱孩子的人,下了班却又不急着去接孩子,不急着回家做饭,还说没有事,看看你近来的脸色,看看你红肿的眼泡,我们是朋友,我有责任关心你。”
于敏真哭了。黑村走近抚摸她,她站起身扑到他的怀里大哭起来,黑村紧紧抱住她,吻着她的头发……好半天,于敏真才恢复平静,离开黑村的怀抱,用桌上的纸巾擦干眼泪,扬起头看着黑村:“好吧,我不想回自己的家了,今天晚上你就好好地陪陪我,我们出去先找个地方吃饭,然后到歌厅痛痛快快地玩儿一玩儿。”
黑村犹疑着:“对不起,我的太太来了……”
于敏真如遭电击,羞愧难当。黑村又抱住她:“这样吧,你先到梨城大酒店以我的名义开个房问,我一定会找到理由过去陪你。”
于敏真推开他:“不必了,真对不起,弄脏了您的衣服。”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拿起自己手包走了,“您走的时候请替我锁好门。”
于敏真驾车在梨城的大街上转悠,她看见了希尔顿饭店的招牌,就把车慢慢开到前门,待服务生走上前准备为她开车门的时候,她的车却犹犹豫豫地没有停下,又缓缓地开走了,害得服务生慌忙后退两步,诧异地在后面看着她的车影消失在前方大道的车河里。这种高级饭店的酒吧里外国人多,中外合资企业里的管理人员多,而在这两种人里很容易会碰到认识她的人,于敏真可不想一个人在那样的场合碰到熟识自己的人。她开着车转来转去,最终找到一家名为“梦巴黎”的中档歌舞厅,她停好车走了进去。大厅里彩灯旋转,暗影幢幢,她找了个位置不太靠前的包厢坐下,要了几样零食和水果,一杯据服务员说是“梦巴黎”价格最昂贵的法国红葡萄酒,她决心要放纵一下了,或者说麻痹一下损害一下报复一下自己……舞厅里人不少,大都成双成对,或成帮结伙,单身到这个地方来的女人大概不是“三陪小姐”就是娼妓之类的人物,她们的特点是浅薄虚华,含笑弄姿,眼光带钩,不停地四处寻觅猎获对象,一旦发现目标就会主动出击。只有于敏真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包厢的角落里,体味着自己的心情,没有人为她唱歌,没有人请她跳舞,她也还没有勇敢到能主动找陌生男人搭讪的地步……
乐声轻慢,在前面能跳舞的地方挤满搂抱着的一对对花男绿女,慢悠悠地在耳鬓厮磨,旋转的彩灯把他们变幻得时而鲜艳,时而阴森,俨然如一群妖怪。在她周围幽暗的包厢里,有缠绵忘情的,有旁若无人地动手动脚的,有嘻嘻哈哈打情骂俏的,有借着唱歌鬼哭狼嚎求宣泄之痛快的……惟于敏真一个人独坐。时间长了就感到了无聊,感到了尴尬,她甚至后悔到这种地方来。看来一个像她这样的女人,想放纵自己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她正要招呼服务员结账,两个匪里匪气的年轻男人不请自来地坐进她的包厢,一个端过她的酒杯,把她喝剩下的一点酒一扬脖子倒进自己嘴里,咂舌啧喷有声:“好酒,好酒!”另一个抓起她的零食就往嘴里塞,眼睛还挑逗地盯着她,她也看着他们,终于有伴儿了,只要有人陪着就比一个人呆着好一点。喝她酒的小子开口了:“小姐,一个人傻坐着多没劲,跟我跳个舞吧?”
于敏真站了起来,那个小子把她搂得很紧,她却一副无所谓的神态。那小子终于忍不住问她:“你不害怕?”
她反问:“。怕什么?”
“你不怕我?”
“为什么我要怕你?倒应该是你们怕我才对。”
那个男的一咧嘴:“嘿,我会怕你?”
“你是活人,我是死人,死了的不知道害怕,活着的才会惧怕。”
那个小子突然感到脊背发凉,一抖搂松开了手,眼睛离离悸悸地瞪着于敏真:“哎呀我说姐姐,你可别吓唬我!”他回到包厢拉起同伙匆匆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回头打量于敏真。
于敏真苦笑,结了账也离开“梦巴黎”。她开着车继续在已经清静的大街上转悠,她不知该到哪里去,自己的家不想回,回娘家免不了又得让父母着急生气,她还不愿意让人知道她选择简业修是选择错了……她不知不觉地又来到市郊的基督教堂,大门关着,里面漆黑,只有守门的小屋里亮着灯。她并不指望在这种时候还能进去,但她又太累了,她曾经是个不知疲倦的工作狂,如今却对生活产生了一种深深的疲惫感,她下车走到大门前,双手抓住门上冰凉的铁杆,扬脸望着教堂黑糊糊的轮廓,教堂的上端顶着皎洁的明月,清辉熠熠,恍兮惚兮,她心里登时产生了一种特殊的静谧,不再憎恨,不再沮丧,也不再渴望,只体验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一刹那问俗虑尘怀仿佛爽然顿释……
门柱上的灯悄悄亮了,于敏真通身沐浴在明亮的辉光之中,她没有动,看见从旁边的房子里走出来一位老者,须发皆白,但白得干净透亮,轻轻站到她的对面,没有呵斥,没有发问,只是静静地看看她,又顺着她的视线看看夜空,轻轻地说:“这儿的月亮要比市内的亮。”于敏真也没有转头,怕破坏这奇特的氛围和这种让她感到非常舒服自然的交谈,轻轻地问:“是吗?”
老者的声音极其柔和:“有些大家都认为是正确的话不一定就真的正确,比如,外国的月亮并不比中国的月亮圆,天下乌鸦一般黑,等等。我去过乌拉圭,那儿由于接近赤道,月亮的确比中国的月亮又大又圆,泰国就有一种白乌鸦,还有一种花脖儿的乌鸦。”于敏真惊异地看看老者,那脸容和眼神很吸引她,此时她渴望交谈,不想让已经开始的谈话中断,便说:“这样静静地看看月亮真好,我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有看过月亮了。”老者说:“人能在世上生存,全赖上帝赋予的奇妙官能,例如一双眼睛,就像一部精巧而又极端复杂的照相机,如果利用现代科学技术造一部具备眼睛功能的照相机,体积要像成人的身体那样大。眼睛还具有属天的本性,人类只有用眼才能超越地球的局限,许多伟大的思想和理论是由观察天空开始的,最初的哲学家都是天文学家,从看天知道了地球是圆的,还能自转……”
于敏真脸上平和下来:“听您的谈吐不像是个一般的守门人。”
“我是个退休的医生,自愿到这儿来为寻找基督的人开门。”
“医生?您有家吗?”
“有,一大家子,老伴儿和儿女们也都活得平安喜乐。”
于敏真忽有所动:“真好,人一生最重要的不就是能平安喜乐吗?这四个字看似很普通,要做到可太难了,现代人相爱容易相处难,想白头偕老就更难乎其难!'t”因为你在怀疑中,所以更需要信任,需要信心。“
于敏真一惊:“您说什么?您认识我?”
老者摆摆头:“亲人们总是习惯于在善意下相互误解和彼此伤害。”
老人无疑是个智者,她请教:“您能告诉我男人心目中理想的妻子是什么样的吗?”
“理想的妻子就是拥有理想丈夫的女人。”
“哦……”于敏真没有马上能理解这句话,“我无法想象您的全家那种平安喜乐的生活状况是怎么维持的?”
“你能想象它,它就会发生。”夜风寒冽,老者见于敏真穿得单薄,抱紧了肩膀,就问,“你是想就这样站着谈下去,还是想到里边来坐一坐?”
她不好意思了:“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您了?”
“你可知道我是多么希望被到这儿来的人打扰啊!”
“我可以到教堂里面呆一会儿吗?”
“当然。”老者说完就把大门打开了。
清晨,金克任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都来不及落座,躬着腰翻看桌上的文件,一只手端着滚烫的瓷杯在吸溜吸溜地往嘴里嘬着热茶水,另一只手则飞快地翻着文件,有些文件稍稍一翻就被他扔到办公桌下面的铁筐里,心里已经在骂骂咧咧了:“越是无聊的单位文件越多!”还可以再加上一句:“越是没有事干的单位越喜欢发文件!”他生气地把最后一个文件摔掉,放下茶杯,拿起文件包要出门,恰在此时桌上的电话铃响了,他返身不是先拿电话,而是先抓起刚才没有喝完的茶水,然后才摁下扬声器的开关:“喂,”扬声器的声音很大,像小喇叭:“是金副市长吗?”
“是啊,您是哪位?”其实他已经听出对方是谁了——“我是常以新,来书记今天上午回来,你得跟我到机场去接一下。”
金克任哼哼唧唧地想托辞:“哎呀,真是不凑巧,我今天上午有活动,你应该早通知啊……”
“克任同志,不管你有什么活动都得推了,你想想,书记出国回来,市长不去接,你若再不去,这合适吗?叫书记会怎么想?有些事不能做得太明了吧?”
“你说不能做得太明了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常以新可能自知失口,赶紧遮掩:“明白不明白都别想那么多了,快一点吧,我在机场等你。”金克任关掉电话,喝着茶水磨蹭着……这就叫武大郎服毒——喝也死不喝也得死,他只能下楼登车,直奔机场。
你瞧来明远回国挑选的这个日子,寒潮催动着沙暴滚滚而下,大风呼啸,天气奇冷,阳光被包裹在黄沙里,黯淡而阴沉,仿佛这位书记一回来,梨城就要闹地震,或有其它灾难降临……
飞机披着沙尘从天而降,金克任他们站成一排在机场里面迎候,为首的常以新身着海军蓝大衣,一派首长架势,金克任则把自己包裹在鼓鼓囊囊的防寒服里,数胡光穿得最单薄,西装笔挺,被冻得唧唧索索,嘱咐记者们要多拍一些书记的特写镜头,今天没有对比,记者们的工作要容易些。来明远神采焕发,浑身一尘不染地走下舷梯,中国人从国外归来,身上总像镀了一层金粉一样,有种莫名的矜持和满足。他眼光精亮地搜索来欢迎他的队伍,没有看到卢定安,眼皮不易觉察地抹搭下来,嘴角轻轻抽动着,常以新赶快伸手向前,先道辛苦,再问身体怎么样,第三项是以肯定的口气设问:“收获一定很大了?”这是欢迎任何一个从国外归来者的统一试题。
来明远满面春风:“收获非常大,揽了几个大项目,有些投资数目惊人,比如半岛集团,想给我们投20个亿的美元……”
常以新故作惊讶:“好呵,找个时间听您讲一讲。”
以来明远一贯的从容和智慧都显得颇有些踌躇满志,或许这也是他的一种姿态:“是得碰一碰情况。”
常以新又关切地说:“先好好休息两天再说。”
来明远依次和来迎接他的人握手,按规矩后面的人就不要再轻易问话了,因此握手很快,然后各自上车,该去哪儿的奔哪儿。
对卢定安来说,并未跟市委书记公开吵过架,说双方矛盾有多大未免夸张,但要说跟来明远关系融洽、配合默契显然也不是事实,这种别别扭扭已经够让他挠头的了,如果还要赔着笑脸装做什么事情都投有发生过,那更比宰了他还难受,他已经不愿意再用装腔作势表示亲热或弥补裂痕……来明远出访归来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好日子,他自然要躲出去,躲到梨城港,这是一座雄浑壮阔的集装箱集散地——展开的码头像弯曲的长臂拥抱着烟波浩淼的海湾,巨轮,塔吊,五颜六色的集装箱排列成一个个方阵,组合成四方四角的铁山,上下呼应,错落有致。一片片犹如现代国际建筑博览会一样的厂房,远近相持,意境各异。在一片开阔地的周围,有几台挖土机和推土机摆好了要工作的架势,中间搭起一个临时的牌坊,上贴一行大标语:美国环球电讯公司奠基典礼
牌坊下集结着一大群人——几位中外贵宾背靠牌坊,更多的人是面向牌坊。滨海经济新区规划局长姜明,风度翩翩,喜不自胜,跟上次挨卢定安骂的时候判若两人。他和一个美国人共同主持这个奠基典礼,美国人用英语报完程序,他再用汉语重复一遍:“环球电讯(中国)公司,奠基仪式现在开始,请环球电讯公司总裁戴维斯博先生致辞。”
戴维斯博深沉老练:“非常感谢尊敬的市长先生能出席今天的仪式,据说中国有这样一句老话,叫做好马不吃回头草。环球电讯是一匹快马——电讯的最大特点就是快!我们最早相中的就是这个地方,中途又很遗憾地离开了梨城,这次回来就是吃回头草,但我很高兴我们终于又回到了梨城。这里环境优美,交通便利,经济发达,我对环球电讯(中国)公司的未来充满信心。再一次感谢卢市长和各位贵宾!”
大家鼓掌,姜明叉宣布:“下面请梨城市长卢定安先生讲话。”
美国人带头鼓掌。卢定安眉头舒展,矜持自重:“我热诚地祝贺美国环球电讯公司落户梨城,并坚信戴维斯博先生今后绝不会为这个决定后悔。亚洲的太平洋沿岸地区比美国和欧洲加在一起还大一倍,人口占世界人口的一半,到2000年将占到三分之二,而欧洲届时只占世界人口的6%。亚洲拥有3万亿美元购买力的市场,每周购买力的增长额为30亿美元,无论从地理、人口还是经济的角度衡量,这个地区对世界都是举足轻重的,世界贸易中心从大西洋向太平洋迁移的动力,就是亚洲的经济奇迹。
中国还有一句老话,叫没有梧桐树引不来金凤凰——这一片滨海地区,以北方最大的集装箱集散地梨城港为龙头,以在全国名列前茅的梨城经济技术开发区和保税区为骨架,已经形成一个以薪兴产业和外向型产业为主导、高度开放的现代经济新区,我们梨城最大的经济生长点就在这儿。我欣赏并感谢戴维斯博先生的限光和对我们的信任,祝愿环球电讯发达兴旺!“
除去死了的赵勇,和被认为是杀人凶手的丁起,其余赵、丁两家被抓走的人都放出来了,赵武还没有进自己的门,就冲着丁家又骂上了:“我们赵家人丁兴旺,死一个还有哥仨哪!丁起那个王八蛋杀人偿命,叫你这个老浑蛋断子绝孙!”丁怀善在屋里拦住女儿女婿,自己站出来了:“小子,是不是还想打?你有种想要我这条老命就动手吧!”
警察走过来吆喝:“刚放出来,又想乍刺儿,嫌死一个太少是不是?”
赵武和丁怀善相互仇视一番都回头钻进了自己的小屋。丁怀善对两个女儿女婿说:“你们立刻各回各的家,把这屋里的东西能拿的都拿走,我有事自会去找你们。你们没有事不要到这里来了。”两个女儿哭哭啼啼:“起子怎么办?他还没结婚哪……”
“我会救他的。”丁怀善到拆迁现场找到简业修,把他拉进自己的家,未曾说话先掉泪了:“简主任,是赵家找茬先打的人,我儿子不该死呵!”简业修发懵:“您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听说你认识咱们梨城最好的律师,求你给我写个纸条,我去求她。”
“您是说许律师?”简业修有些为难,推托着,“没有这个必要,她很好说话,你直接到办公室去找她就行……得空儿我给她打个电话。”
丁怀善催他:“你不能马上就打吗?这是人命关天的事,耽误不得。”
简业修的电话本放在办公室里,正要回去,自己身上的移动电话却响了,打开来是杜华正的声音,气愤而焦虑:“你拆迁的地方有个叫胡义的瘫子吗?正在市政府门前绝食,你快点弄辆面包车把他接回去,越快越好!”简业修反感:“哎,杜头儿,他是你区里的居民,这是你区里的事,为什么给我打电话?”杜华正的嘴更不饶人:“简大主任,都这时候了你我就别再分得那么清楚啦!是你拆他的房子他才出去闹的,你们危改办的工作要是能再做细一点,还会出这种事吗?染整厂静坐的屁股我们还没擦干净,求你千万别再给我们区捅娄子啦!”简业修越发地不快:“杜大区长,我们开发三义里可是帮你区里的忙,你如果这样倒打一耙,我可不管啦!”李强也满头大汗地跑过来:“你知道啦?”简业修顺势把电话交给了他:“杜头儿跟我发不着火,你跟他说吧。”李强接过电话一味地“啊啊”了半天,不知杜华正又跟他说了些什么,关了电话他还在犹豫着:“业修,还是请你辛苦一趟吧,你处理这种事有经验,就算我求你还不行吗?”简业修嘴角吊着一抹冷笑:“我可以出面处理这件事,但责任要分清楚,你们河口区不能还没有过河就拆桥。”
李强苦笑着叹口气:“算了吧,老弟,谁是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很清楚,眼下十万火急就别抠字眼儿了。”
简业修神情爽然:“好吧,我陪你一块去。”
李强却还要耍滑头:“你知道胡义不讹你专讹区里,我一出面他乱提要求反而不好办,还是你带拆迁办的人去,我在家守摊静候佳音。”
简业修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好吧,我多受点累没关系,关键是要把责任分清楚。”
李强直作揖:“我心里有数,你老弟是个顾大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