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这一阵回到老朱的办公室,大庆叫小霞弄点吃的。小霞热了一大碗红烧肉一大碗豆腐汤一大盘花卷端进来。卫东饿了,但是大庆一口吃不下小霞也不吃。卫东只好自己吃。
“小霞,家属通知完了?”
“通知完了。有的今晚能到,有的明天一早到。”小霞说道。“没找到家属的找的是联系人。”
“家属不能住这儿,安排到城里,找好点的旅馆,反正有车来回接送。”
“行,我安排。”大庆说道。
“小霞,沈福民咋还没来?”卫东又问。
“我叫他弄钱去了。”
“钱都交你掌管!”
卫东打开提包拿出三万元交给小霞,大庆拿出保险柜的钥匙也交给小霞。
“大庆,这是天灾谁也没法子!这分店开了一年多总共挣多少钱?”
“没多少也就五、六万。”大庆一支接一支抽烟。
“这些小姐有保险吗?”
“有。有合同,有人身保险。”
“太好了!保险能给多少?”
“两万多。”
“这回你估计得花多少?”
“30万吧。”
“30万都要现金。”卫东吃完擦擦嘴。“现在死了人一般是三万,国有企业还给不到这个数。这回死这么多人,要大事化小肯定得多给,除了保险公司的两万,我看还得给三万,五三一十五,这就15万!”
“再多给点,一人给四万吧!”大庆说道。“这些孩子不容易,父母养到这么大,第一次出来做事,哎!”
大庆是难得的好人。
“给四万30万挡不住了!”卫东说道。“大庆,你现在能拿出多少?”
“15万。”
“城里的店不能停,那儿流动资金不能动。”
“我叫沈福民给弄五万!”小霞说道。
“剩下我想办法。”卫东说道。“我那儿拿了你15万,我尽快还你!我再找何兆风借点,刚才打电话他答应了。”
小霞把卫东吃剩的东西收拾了,大庆说他到医院看看高压氧仓的小姐是否有希望。这时候沈福民进来了,他开来一辆车又拿来六万现金。这个沈福民是办事的人。接着城里的店来了三个人,何兆风的面包车也到了。过了一会儿大庆来电话说是那个小姐救过来了,真是喜讯!五个少了一个。卫东想到刚才镇长说要报告区长,这么大的事不报告区长肯定不行。他把事情想的简单了,不让当官的知道是不行的,只有让当官的帮你遮掩才是正道。但是找当官的得有人引荐,找区长得有人过话。卫东认识的人不少,他有一个关系网,这个网是小小的网,只能管S市的一个角,郊区可挨不上边。上了赌场才知道钱少,遇上麻烦才知道官小。找谁好呢?只好给雨雨打电话了。
“喂!”
“喂!”
又是云云,云云是大管家。
“云云你好!我是卫东。雨雨在吗?”
“在,你等着。”
“喂,啥事儿?”雨雨的火气还没消。
“雨雨,还生气呢?”
“不了。”
“我在郊区办事,这两天回不去了。”
“回不去就不回。”
“我想问你二姨的电话,有事找她。”
“我不知道,你问我姐吧——姐,找你!”
这死丫头,能把你气死!还是云云客气,告诉他钱端端的电话,家里的,办公室的,手机的。
“还找雨雨吗?”
“你妹妹的脾气受不了!”
“你才知道啊!受着点吧。”
云云现在对他是当姐姐的腔调,公事公办的态度。云云喜欢过他,他和她也有出游,也有亲吻,也有打情骂俏。可是这一切过去了,他现在把牌押在雨雨身上,就像他把钱押在米利身上一样。
打完了陶家的电话再打钱端端的。钱主任正好在家。卫东自报家门钱主任大为高兴。
“啊,卫东呀!你好你好你好!小子,叫什么主任!就叫二姨嘛!你说是谁?新台子区牛区长?认得认得,熟得很。你要去见他?行,行,行!我这就给他打电话,我就说我的大外甥下午去见他!有什么事你就找他办!我要是找不到牛区长,我叫他的区长助理找他,肯定给你找到!啊……你放心!我告诉你,卫东,你别以为我啥也不知道!雨雨早就告诉我了!你问啥时候告诉我?这个你别问!行,行,行!找不到老牛你再给我打电话,我的手机开着!好,好,有空到我这儿来玩!”
卫东没想到有这样的好事。他今天办事是给朋友帮忙,却帮出自己的好事来!雨雨能告诉她二姨,不是她心里定花了吗?不是她真心实意和你好吗?脾气是坏脾气,心眼是好心眼。她不跟你耍脾气她就不是陶末雨了。想到这儿卫东心里美美的,真是善有善报!
中午在雅间开了两桌招待镇政府和派出所,卫东和大庆作陪。另有一桌由小霞陪东海来的人和几位司机。吃完饭卫东和镇长驱车去拜见区长。原来区长也是住在城里的。区长是慈眉善目的人有了钱端端的电话尤为通情达理。区长说这是意外事故不要捅到新闻传媒上去。区长说他要把这事报告主管郊区的副市长。区长当时打电话叫一个副区长到新台子去处理一下,区长说星期一他要亲自去。
从区长家出来,卫东到河畔花园从何兆风手里拿了一万美金。这一回没见到赵玉梨不知她是出去了还是呆在楼上没下来。
卫东和镇长从河畔花园出来,到商店用长城卡透支买了两箱茅台酒,一箱送给镇长一箱带回去用。中午吃饭卫东看出镇长是好酒之徒。镇长连说不要不要那表情就是谢谢谢谢。回到新台子卫东先送镇长到家把酒搬下车。回到店里卫东把美金交给小霞,把找区长的经过跟大庆说了一回。紧接着派车去S市北站接家属,傍晚时分有一列从赤峰开来的快车。这事想瞒是瞒不住的,老朱说镇上已经传遍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接着副区长到了。副区长是个年轻人接了区长的指示办事痛快,他说我今天就住这儿和你们一起处理事故。卫东陪着副区长到医院看望活过来的小姐。这医院太小高压氧仓只能容一个人,不然的话能多救两个。
从医院回来招待副区长吃饭,幸亏卫东事先想到拿的出茅台酒。副区长来了镇长所长也要请来作陪。这边正在喝酒老朱进来俯在卫东耳边说道:
“坏了!电视台来了!”
卫东心里一惊连忙出来关上雅间的门。外面来了一台面包车下来三个记者有一个扛着机器!卫东小心地把客人请进屋。呀!这不是小进吗?你好你好!你到电视台了?原来小进和卫东几年前有过一面之识。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老朱一看马上叫灶房备饭。于是又开一个雅间先上水果再上茅台,卫东好言相慰,又有副区长镇长所长过来说项。喝完酒吃完饭记者们起身告辞。卫东拿出红包,三个记者一个司机一人三百元算是辛苦费。小进拿出名片说,再有记者来,无论是电视台电台报社通讯社卫东你给我打电话我通通把他们撵走就是了!
晚上八点钟第一拨家属到了,这是两个死者的家属一共七个人。先安排吃饭然后到医院看死者再回来谈判。谈判的时候副区长镇长所长全在场。卫东说每个死者家属保证得到六万元。现在城里人工伤死亡才有两、三万,坐飞机掉下来才有五万!这些乡下人山里人哪儿见过钱,一下子得了六万作梦也没有想过!于是半个小时签了字按了手印用车送到旅馆。
这天忙到晚上十点多,卫东叫老朱陪副区长打麻将,他和大庆先睡了。第二天上午来了一伙家属,晚上家属都到了。事情处理得很顺利,决定星期二火化。星期二又忙了一天星期三送走家属。卫东在新台子住了三个晚上,大事处理完了。
星期三下午潘卫东回到市里。他替别人办事丢下了自己的事。他的大事一个是期货一个是雨雨。期货公司三天没有去,雨雨则是十天没有见面了。
他到了期货公司。进门就听见一片吵嚷声。
“小潘老板,好几天没见了!”
原来是那个讨厌的女人“水果盒”。“水果盒”穿着旧衣服不打扮不化妆就像摆摊卖水果的哪像个作期货的!
“水果太太,这两天大忙了!听说有啥变化?”
“你不知道吗?期货公司换了主道啦!米利他们撤走了。”
卫东有点发懵。
“咋回事?”
“小潘老板,国家有文件,不准许外资办期货!米利前天撤了股。原来说他投了2500万,这一撤才知道:他就拿进来600万!”
“米利在哪儿?”
“昨天走了,那些顾问全走了!”
“现在谁管?”
“东建的花经理管呀!”
卫东心想大事不好,撇开“水果盒”往里走,迎面碰上经纪人小朱。
“潘老板,才来呀!”
卫东听小朱的话不是好味道。那边一个老朱,这边一个小朱,姓朱的没一个好东西!
“看来我是赔了!”卫东自嘲地说道。
“何止是赔!潘经理,你那50万全进去了!”
“小朱,你少来这套!我没签单,怎么会进去!”
“潘老板,你别忘了:你和米利有合同。合同上写着,特殊情况经纪人可以代理!米利这会儿早到了香港,你想找也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