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富贵跟着刘莉搭车,七拐八拐最后拐到了红专路。车停下来,于富贵看了看,发现这是一个家属小区。他跟着刘莉走进院儿,走到三号楼,走进二门洞,走上三楼,刘莉果然拿钥匙开门,把他带进了二室一厅的居室。走进屋里一看,虽然摆设简单了一些,却有厨房有厕所,而且还有电话,各种用品一应俱全,还确实像是个过日子的样子。但是,站在厅里四下看看,感受一下,却没有一点儿家庭气氛,不像经常有人在这里住的味道。
刘莉说:“姐夫,这就是我家。”
于富贵笑笑,摇摇头,坐下来抽烟。
“怎么?你摇头什么,你不相信呀?”
“借住朋友的吧?”
刘莉笑了:“你真行,到底是警察。我告诉你吧,我临时租的。”
“租房干什么?”
“我在郑州要办事儿,因为业务多,得住一段时间。我是私营公司,差旅费又没有人报销,钱是自己的,该省就要省。住宾馆是不是太贵了?再说也不方便,哪有这房住着舒服?要什么有什么,又方便又安全,一个月才五百块钱。”
“不错,这主意不错。”
“所以我说这是我家,也不算错吧?”
“那你也不早说,你姐还一直认为你住宾馆哩。”
“有这个必要吗?再说我要实说了,还能够带姐夫来这儿吗?”
话里有话,于富贵体味到了,也不说破。故意装糊涂的岔开话题说:“我只怕喝多了,刚才在车上还不觉得,这会儿头蒙蒙的发晕。”
“想躺一会儿?”
于富贵知道说假话又说错了,也只好将错就错说:“那好吧。”
刘莉把于富贵带进卧室,亲手给他脱外衣。忽然问他:“这衣袋里装的什么?硬硬的?”
于富贵笑笑说:“铐子呗。”
“铐人的手铐呀?”
于富贵点点头。
“你出门儿老带着这个干什么?”
“唉,你还不明白我干什么的?我们警察衣兜里装铐子,就像人们衣兜里装钥匙一样。这铐子装在我衣兜里多少年了,也是一种习惯吧。”
刘莉不吭声了,先扶着他躺下来,还给他顺手搭上了薄被子。又坐下来,伸手给他按摩脑袋。她给他按太阳穴,推天灵盖,又给他敲“梅花针”,这一切做得自然得体,就像一个温存的小妻子一样。
“好些了吗?”
于富贵点点头。
“要不要我陪你躺一会儿?”
于富贵摇摇头。
刘莉笑了:“八年了,姐夫就这么无情无意?”
刘莉又说:“你别装,我知道你没有忘我。”
刘莉脱了外衣,掀开被子,躺进被窝,伸手就搂住了他。
慢慢地,终于,旧情复燃了……
事后,刘莉嗲嗲地说:“这会儿头不晕了吧?”
“不晕了。”
“你本来就不晕嘛。你是想我,又不好意思。对不对?”
“就算是吧。”
“你还装,其实那天我看到你,就知道你想我。别不好意思,好姐夫,妹子也想你。”
于富贵只是轻轻地搂着她,一声不吭。
刘莉忽然坐起来说:“姐夫,你躺着好好睡一觉。我出去办点事儿,办完事后再买点吃的回来,晚饭就不用上街了。好不好?”
“那好吧。”
于富贵也好像真的发困,马上就打了个哈欠,搭上眼就睡着了。
这时候也就下午两点多一点,门一响,于富贵就明白刘莉走了。接着就听到了她下楼梯的脚步声。等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以后,于富贵确认她已经走了,而且不会再拐回来时,马上从床上起来,轻轻地走到窗前,真真切切地看到刘莉的身影远远的拐过楼角,才相信她确实是上街去了。于是,他走到中厅,先把房门从里边反锁死,这才开始回到里屋,迅速地行动起来,开始翻刘莉的东西。
他怀疑刘莉与案子有关。
他先对付刘莉的密码箱子,他不是开密码的高手,但是他有自己的方法,他对付这种密码箱从来不去理会什么密码,而是用力把箱缝儿错开,直接打开。打开了,上层放的全是衣物。一套套的,全是高档的时装。他小心的一层层掀开,不敢弄乱。再往下找,看到的是钱。这些钱码得很整齐,大都是百元大钞,一捆捆地排着放在一起,看样子一捆是一万元。还有一些五十元和十元的钞票,也理得整整齐齐放在旁边。这些钱虽然很多,但是钱多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这到底是刘莉自己的钱,还是她偷别人的钱,谁也认不出来。他感到失望,同时也感到宽慰。虽然他很想找到作案的扒手,但是他并不希望他找的人真是刘莉。这时候他希望自己只是多疑,因为案破不了,疑心太重,疑错了人,那该有多么好。他不能想象,如果他找的扒手真是刘莉,他怎么能够把她铐起来,送进局子里去。
还有一个没有上锁的大旅行包,要不要看?当然要看。于富贵打开旅行包,发现这是一个女人的杂物世界。里边装得乱七八糟,应有尽有。他忽然心动,看着旅行包里边的一个夹层出神,伸手轻轻扯开拉链,他一下子呆住了,这里边装的是一些证件什么的。先是那个小小的普通的工作笔记本勾住了他的眼神儿。他认识它,这是他们公安系统领导们常常使用的那种工作笔记本。会不会就是杨局长丢失的那个要命的物件?他把它拿出来,封面上并没有杨局长的名字,连那种一般人习惯的写一个“杨记”什么的痕迹也没有,连拼音字母也没有,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笔记本。于富贵打开它,为了确认它是不是杨局长的,他开始看里边写的内容。他想只要里边记的是公安上的事儿,就可以确认了。
这是一个特殊的笔记本,于富贵打开以后,发现里边记的内容没有日期,也没有标题,只是一小段一小段的没头没尾的文字。粗粗地翻一下,足足半本子,全是这么一些小段落,每一小段落的开头只画一个小小的三角形标记,使段落与段落之间区分开来。为了证实和确认,于富贵只好认真看起内容来。谁想到这一看不要紧,再也放不下来,竟然把什么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