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让爱缠绵

暑假一个月时间里,我和劲雄几乎形影不离。我们一起培植着我们的爱情,一起经营着我们的生活,一起阅读那本神秘的书。沉醉于爱情之中的人,外界的一切压力都算不上什么压力,一切困难也都算不上什么困难。自从干了个体户以后劲雄一直是乐观向上的。生活使他激情荡漾,而且野心越来越大。

观念上发生了变化之后,劲雄好像从来没有安分过。置身于中国改革开放初期百废待

兴的大市场,他就像一只被人剪掉翅膀的雄鹰,春天来了,他正孕育着新的翅膀,每天都在不懈地锻炼着飞翔,随时准备飞上蓝天。他常对我说:小晴,我的浑身仿佛有使不完用不竭的劲,身体里每时每刻都能产生一种冲动、产生巨大的能量,它处使着我寻找新的挑战迎接新的生活。他还说:命运对我很优待,赐予我美好的爱情,使我的生活永远充满激情和欢乐,让我感觉周围的一切事物都是美好的。我一定要做出个样来,来报答命运,报答我的小晴。他也说:小晴,现在在我的眼前没有困难,只有成功的诱惑。自从我们恋爱,特别是完全结合以后,我心灵的窗口就没看到阴天,即便是云雾笼罩着外面真正的天空,我也能看到乌云背后的阳光灿烂。

我就像劲雄的影子一样随时跟在他的身边。他卖牛仔裤我帮着吆喝,他做市场调查我用心地做着笔记。不知不觉中,我们的缠绵激怒了左临右舍的几个人。他们实在看不惯我们这对还没有结婚的人就厮守在一个屋檐下,还没完没了地招摇过市,在他们眼前进进出出。他们认为我们如此伤风败俗,有损于他们作为我们邻居的人格。他们要想办法惩治我们,但我们又没有处及到法律,又奈何不了我们,这使得他们忍无可忍。看着我们这样无拘无束,他们很不甘心,他们要想办法惩罚我们。

于是他们决定用恶言恶语来折磨我们。只要我们一出家门,或者从外面回来,走在我们那条小街上,坐在大树下乘凉的他们总会送给我们一些疑惑加上讽刺的目光,附带着难听的闲言碎语。有时候,惟恐我们听不到,还故意提高声调放大嗓门。声音从我们的背后传到我们的耳朵里,各种各样,应有尽有:

徐家老太太真有心计,表面上认个干闺女,实际上白捡个儿媳妇,这等便宜事怎么轮不到咱们家。

干柴和烈火整天帖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说不定哪一天肚子就大了。

老姐姐,你这就不懂了,现在什么招没有哇。

你说这也算个大学生,连点脸面都不顾。

徐家那个小子比他大多少哇,最低也有十岁。

你看那个姑娘走路的样,早就不是姑娘了。

我看那个小姑娘是被他骗了。

不对,依我看,那个小子才被骗了。小姑娘无依无靠,现在就是在利用他,等到大学毕业翅膀硬了,准甩了他,到那时候那个小子就惨了。咱们谁也不能死,是个什么果走着瞧吧。

老姐姐,今天我看到那个小姑娘从妇科诊所出来。你说一个姑娘家从那种地方出来,能有什么好事。

这还用问,做人流呗。疯够了闹够了,也该让她遭点罪了。

刚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我非常气愤。我心里很清楚,他们是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们。说这些话中的两个人,他们的女儿曾经对劲雄一往情深,因为我的缘故没有结果后便迅速嫁人。有一个几个月后便离了婚,另一个也不幸福。她们把她们的不幸归结为劲雄,认定劲雄就是她们的罪魁祸首。她们认为因为她们曾经喜欢过劲雄,才导致她们的悲惨结局。如果世界上没有劲雄,或者劲雄娶了她们,她们一定会幸福的。这也许就是因为爱而产生的恨吧。但我无法理解的是:难道她们不知道,劲雄也有不接受她们爱的权利。现在我和劲雄在谈恋爱,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我们两情相悦也是我们的权利,难道我们谈恋爱还要经过街坊邻居的批准?难道我们连这点权利都没有吗?我们招过谁惹过谁,为什么要遭遇这么多诽谤呢?

有好几次,我都想停下脚步和他们大吵一架,每次都是劲雄阻止我。他说:这些话我早就听过了,和这些人一般见识不值得,忍耐一下吧,一个暑期很快就能过去。但是这些人并没有因为我们的忍耐而收敛,反而越发肆无忌惮。也许在他们的心里,他们的话是对的,他们说中了我们的要害,我们理亏了,我们不能也没有道理反驳,只能洗耳恭听,接受他们的辱骂和谴责。可他们哪里知道,我已经忍无可忍了。

一天中午,天气特别热。老柳树无处隐蔽似火的骄阳,只好听天由命地低着头,任烈日肆意宰割。树上的几只小鸟默默无言,懒洋洋地蹲在树阴里。树下坐着几个爱嚼舌头的长嘴妇,手摇折扇议论着东家长西家短。

因为这天的生意特别好,早上拿到市场的货很快就买光了,我和劲雄一起回家来取货。当我们出现在树下那几个女人的视野中时,她们迅速拉近了头与头之间的距离,一边嘴对

着耳朵小声嘀咕,一边不怀好意地偷看着我们。我心里顿时产生了一阵厌恶,仿佛看到了几只当在路上的癞蛤蟆。当我们走到他们身边时,一个姓刘的女人突然放大了声调:

“劲雄啊,听说你最近发了?你这小子,现在是金钱美女两不误,什么都得到了。怪不得当初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原来家里早就养了一个。那叫什么了?对了,金屋藏娇。”

我斜视了她一眼,感觉浑身的血液一阵阵猛烈地向头顶冲。我正要发火,劲雄拉了我一把。我们进了大门后,身后传来了更难听的话。

等我们出来的时候,柳树下只剩下了两个女人。其余的也许不愿意与她们同流合污,已经走开了。因为没有别的路可走,我们只好硬着头皮原道返回。柳树下姓刘的女人又开口了,他阴阳怪气地说:

“劲雄啊,可惜的是你小子的桃花运你妈没看到,你应该到她老人家的坟前去谢谢她。当初不是她把小晴招到家,也没有你今天的好运,你妈的见识可真远哪!”

听到这里,我实在忍无可忍,她可以侮辱我和劲雄,但不可以侮辱我的干妈。我记得干妈在世时,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女人。用她的话讲,这些人长个八哥嘴整天讲闲话,是我们这条街的扫帚星。我停了下来,我感到我的血管里都充满了怒气,再不回敬她们我就要爆炸了。

我怒气冲冲地说:“刘姨,你这么大的年纪了,说话要积点儿德,我干妈已经去世一年了,你这张嘴连一个死去的人都不放过吗?”

因为她的男人是局长,在我们这条街上她已经得意忘形了十几年。她没想到我竟敢停下来回击她。她霍地站了起来,眼珠瞪得溜圆,一张圆脸也涨得像紫茄子一样。她双手插着腰声音大得像要把我吃掉一样:“小晴,我哪里说的不对?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对长辈说话不知道讲点文明礼貌吗?也难怪,你妈死得早,还没来得及教育你学会做个姑娘家。”

还没等我开口,她的女儿,当初追求劲雄不成迅速结婚又迅速离婚的那个,听到了她妈的吵闹声从院子里跑了出来,她带着一脸的鄙视和嘲笑拉着长调说:

“妈,您老怎么敢这么说呢,您没看看人家是谁,人家这种人生下来就会勾引男人。现在上了大学了,学问更大了,不把男人唬得蒙头转向才怪呢。再说了,人家根本就不用学做什么姑娘,人家生下来就是做婊子的料。这年头有多少冒牌姑娘啊,除了她自己谁知道她是个什么东西……”

她还在不停地奚落谩骂。我气得浑身哆嗦成一团,心跳得似乎要蹦出了胸腔。我感到眼前一阵阵发花,天旋地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迷迷糊糊中,我眼前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画面。我看到劲雄把自行车靠到墙边,一步窜到了她的跟前,接下来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然后他一字一句地说:

“你给我记住,你再敢胡言乱语伤害小晴,我决不会饶过你。”

也许是这个耳光打得太响,也许是劲雄的粗暴降服了她们,尽管是烈日炎炎也无法熔化激战之后的宁静。这种宁静让我有些毛骨悚然,这其中仿佛暗藏着巨大的险恶。果然,在我们还没来得及离开时,姓刘的拉着姑娘一起坐在地上嚎叫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叫喊:

“街坊邻居们,你们都来评评理,你们看看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竟然动手打我的女儿,这不是造反了吗…..”

邻居们和过往的行人呼啦啦围上了一大群,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劲雄见街坊们都出来了,正好是说话的时候,他稳了稳神说:

“各位,我们大家在一条街上住了这么多年,我和小晴好像从来没有招惹过谁。正像个别人说的那样,在小晴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她,我一直在等,等她长大。现在我等到了,我如愿以偿,我们恋爱了。这没什么丢人的吧?我们的恋爱也没有影响到任何人吧?个别人的命运,用句难听的话说,脚上的泡是自己走出来的,这与我徐劲雄与小晴没有任何关系。我希望从今以后多事的人要好自为之,事情做得太过分了对谁都没好处。”

姓刘的趁机煽动,她尖着嗓子似乎使出了浑身的劲叫喊:“你们都听见没有,他这叫什么态度,打了人不认错,还威胁着我们。”她说着说着又谩骂起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它们母女骂的话也越来越难听。邻居中有位年长者——孙爷爷终于站出来说话了。他慢条斯理地说:

“我说他刘姨,你静一静吧,别丢这个人了。这件事不怨这两个孩子,你们整天造谣生事诋毁人家,我都看到眼里了,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你姑娘离婚与人家有什么关系,还是好好检点自己吧。”

孙爷爷的一番话还真的镇住了刘家母女。看热闹的人带着异样的眼神慢慢地离开了。我和劲雄谢过孙爷爷推着自行车刚走到巷口,身后又传来了刘家母女恶毒的谩骂声:徐劲雄,你不会有好下场,从今以后我天天咒你,叫你干什么赔什么,一直到你赔掉那个小婊子……

我用力推着自行车后座上的大包,像逃避瘟疫一样急于离开这里,离开她们声嘶力竭的叫喊声。从小到大,我这是第一次受到这么大的侮辱。我强忍着泪水默默地跟在劲雄的后面。劲雄时不时回过头来安慰我:“小晴,消消气,和这种人生气犯不着,你就全当她们在放屁。”

他的这句话把逗乐了,我说:“她要真是放屁就好了,我只当是鸣礼炮,那样还节省资源了呢,可惜她们这种人连放屁都没味。”

我的话让劲雄也笑了起来,他笑着说:“小晴,你能笑出来我就放心了。忍耐一下吧,过几天你就开学了,到时候她们的舌头再长也伸不到学校。”

听到这里,我心里刚刚驱散了一些的阴云又重新聚拢了起来,我忧心忡忡地说:“是啊,过几天我就上学了,可是你还在这里呀,你离不开这个环境,离不开她们的小话,一个人生活在这种气氛中多难受哇!”

“小晴,不要因为我难过。你就放宽心吧,我一个男人,整天忙着一摊事业,那有闲心理她们。她们如果实在过分了,我就像今天一样教育教育她们。姓刘的实在不象话了,在这条街这么多年,她一直飞扬跋扈,横行惯了,依仗老头子是局长处处欺负人,如果不是这样,她的姑娘也不能离婚。我听说对方是个中专毕业生,家境贫寒,他们一家人把人家看成三等公民,什么都得顺着他们的女儿。偏巧那个小伙子是个硬骨头,就是不向他们示弱,这才离了婚。”

我心中的气愤一点一点化为恐惧,我说:“劲雄,我觉得他们家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还会找我们的麻烦。”

“我也有同感,欺负人已经成为她们的习惯了,反过来被人打了,能咽下这口气吗?”

“那我们怎么办?”我有些提心吊胆地说。

“你不用担心,不就打了那么一下吗,能把她怎么样。不过小晴,通过这件事更激发了我的斗志,我们俩一定要活出个样来。姓刘的整天指桑骂槐,无故滋生事端,不就是因为她们家有那么点权势吗,没有这个权势她敢这样吗?我们一定要活得出色,像现在这样生活在社会的屋檐下,有些事情逼着你不得不低头哇。”

劲雄的话像一股无形的重量让我感到身心沉重。是啊,我们一定要活得好一些。摆在我们眼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一条拼搏的路。在这条路上我和劲雄是捆在一起的。但我还是个学生,我的拼搏就是好好学习,我能帮助劲雄的就是好好爱他,用我爱情的力量鼓励他、支持他,我们一起做一个时代的强者。

尽管劲雄表面上好像满不在乎,但透过我们之间的灵犀我体会到了他内心深处的压力。我似乎看到了来自各个方面的黑暗又回到了他的身边,紧紧地包围着他。生活虽然使他充满了强烈的欲望,诱惑着他去努力奋斗,但他毕竟是孤单的没有任何背景的走上了一条陌生之路。这条路上有鲜花也有陷阱,有美丽的霞光也有害人的海市蜃楼,在这条路上他可能功成名就飞黄腾达,也可能坠入深谷一败涂地。随着我对世事的了解,我在为他祝愿的同时也多了几分担忧。我只能通过我的爱向他注入力量,让他在任何时候都能经历充沛,激情永恒。

晚上我和劲雄去了大伟家很晚才回来。当我们走到街口的时候遇到了孙爷爷,他很急迫地说:

“你们怎么才回来,我在这等了你们一个钟头了。劲雄,出事拉。你们走了以后,刘家的男人回来了,看样子是气坏了,他用小车把他的姑娘送到了医院,又到派出所报了案。晚上这一会儿派出所的人已经来了两次了。我看是来者不善哪。人家有权有势咱们惹不起呀

,我在这等你的意思是豁出我这张老脸,我带你到他们家去陪个不是,大势化小小事化了吧。”

劲雄用力地咬了一下嘴唇说:“孙爷爷,谢谢您老人家为我操了这么多心。他们这么做在我的意料之中,随他们的便吧,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派出所是个讲理的地方,人是我打的,他们爱怎么处理我就怎么处理好了。”

孙爷爷急了,他拉住劲雄的手急切地说:“你这个傻小子,讲理?你想的太单纯了。你知道吗?“理”字前面为什么有个王字?自古以来有权才有理,这个“理”字就是这么来的。人家在这个小城走一步能震动三条街,人家嘴大说什么是什么,咱们能行吗?那个姑娘已经住进医院了,你跟她扯不起呀。听我一句话去陪个不是,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好汉不吃眼前亏。”

“不。孙爷爷,我打人虽然不对,但也是让他们给逼的,要认错我也是向派出所认错,决不能向他们低头。”

“劲雄啊,大丈夫能屈能伸,忍一时就会风平浪静,你何必呢?”

“不,孙爷爷,我只能谢谢你了。太晚了,您老回家去吧。我现在也没什么可怕的了,工作早就辞掉了,过几天小晴上学走了,他们有多大能耐都冲我来吧。”

孙爷爷摇摇头:“这个强种,你这种性格会吃亏的。”

刘家的姑娘确实住进了医院,说是耳朵被劲雄打坏了。派出所也来人把劲雄带走了,说是了解一下情况。但是一早上就被带去了到了很晚还没有回来。我去了两次他们都没让我见人。眼看着夜幕已经笼罩了整个城市,大伟去托朋友打听情况,我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心里慌张一片。过了很长时间大伟还没回来,夜幕已经加重成深墨色,天完全黑了下来,我的心情更加慌乱了,无法停留在院子里等待。

我跑到巷子口期望能等到大伟的回音。我站在那里不停地东张西望。忽然一辆三轮车出现了,我心里一亮,心想一定是大伟。我急忙往前迎了几步,三轮车正好停在了我的身边。车门打开了,下来了一个人几乎和我站在了一起。我仔细一看不是大伟,刚一转身,身后又出现了一个人。在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还没来得及恐惧的时候,那两个人在我的左右分别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拖进了三轮车。我想喊救命,一把在黑暗里闪着白光的匕首已经横在了我的眼前。接下来是三轮车轰鸣的启动声,声音大得震耳欲聋。我知道我只有等待命运了,现在即使我喊破了嗓子,车的外面即使有过路的人,也什么都听不见。

三轮车带着轰鸣声左拐又拐向我失去方向的地方拼命地跑着,直觉告诉我现在已经离开了城区到了荒郊野外。我的恐惧随着三轮车的奔跑在不断增强,慌乱中我想到劲雄,此刻他在那里呢?他能来救我吗?这些人是谁?他们要把我带到哪里?要把我怎么样?我失望了,劲雄被带走了,他不可能知道我现在的遭遇。

想到这里,我竟然出乎意料地冷静了下来。心里驱于平静之后,我想到了自救。我稳了稳神尽量用平常的口气问:

“你们是什么人?要把我带到哪里?要干什么?”

其中一个人怪笑了一下:“你还行,看不出害怕吗。我们是谁你就不要问了,聪明人怎么会问这种傻问题呢?我们可能告诉你吗?至于把你带到哪里干点儿什么,我可以告诉你。有人喜欢你,我们负责把你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他要和你玩玩,他玩过之后就把你交给我们,我们也喜欢你,也要玩你,我们会轮流着来,你也尝一尝被轮的滋味,说不定我一个人就会要你五次,我可是饿极了。你要是把哥几个伺候明白,天亮之前我们把你送到一个你能找到家的地方。另一个也陪着淫笑起来。

三轮车继续向一个荒凉的方向驶进,路边看不到任何一点另外的光亮。我身边的两个男人不停地在我的身上摸摸搜搜,我有些绝望了。就在这时三轮车突然发出了几声巨响,然后就像一个病危的老人一样,哼哼几声之后便奄奄一息了,我的绝望也在此刻突然萌生了一线希望。车完全停下来了,车灯也熄灭了。开车的人从前面下来用火机微弱的光在修车,一边修一边嘟囔着骂。借着微光我看到了路边不远处有一片茂密的高深的庄稼,我想这片庄稼地可能是我最后的一线希望了。我右边的人在催促着修车的:“你快点,老九还在那边等着呢?”

老九?我心里一惊,刘家有个儿子外号就叫老九,从小就是一个歪门邪道的家伙,每次看到我都嬉皮笑脸,我很清楚他一直在打我的主意,只是有劲雄在我身边他不敢太放肆。我回想着事情的经过断定是他,他们嘴里的老九一定是刘家的儿子。

我望着那一片庄稼地,心想怎么才能脱身呢?就在这时,修车的喊了起来:

“过来一个人帮我一下。”

我左边的人下去了,车门也打开了。那片庄稼地就在我的眼前,我的希望在加强。我右边的人扯住我的手,握得我有些痛,我的希望也在不断地渺茫。

过了很长时间,三轮车依然像一个死人一样,一点声息都没有。那两个人还在忙乎。我右边的人不耐烦了,嚷了起来:

“这两个笨蛋,能不能修好了?”

开车的人也很不耐烦:“你有能耐你来修哇,像一条疯狗一样只知道叫。”

“你敢骂我,你活腻了。”

开车的也不示弱,两个人吵骂了起来。他们好像要动手还碍于够不到,握着我手的那只手在逐渐地放松警惕。我又看了一眼那片庄稼地,在我还没来得及给自己下命令的时候,我的双脚已经落到了车的外面,右手也随之脱离了那个人。到现在我也不清楚我是怎么样、用什么样的速度奔向那片庄稼地的。我只知道在我刚逃下车的瞬间,那个人也跳了下来。我在庄稼地里横冲直撞拼命地跑,那个人就在我的身后几步之远向我呼喊辱骂,他的后面又加上了嘈杂的叫喊声。地势越来越高,好像到了一个山坡,庄稼地消失了,黑暗中我的前面出现了一片荒凉,看上去似乎是一片坟冢,挤挤压压很大一片,上面长满了黑糊糊的茂密的蒿草,蒿草使坟与坟之间连到了一起。平日里我是最怕坟的,我总认为坟墓里面或是那些蒿草里藏着很多妖魔鬼怪,特别是在黑夜,它们会蜷缩在那里,抖动着邪恶的身躯,双眼闪着鬼火专门盯着路经此地的行人。可现在我什么都顾不上了,我身后真的妖魔鬼怪几乎已经触及到了我的后背,我不能饶过坟茔,那样的话他们马上就会抓到我,我只有硬着头皮在这片坟茔中攀山越岭了。我没有一丝的犹豫奔跑着冲向坟茔、冲向蒿草。

蒿草高大得出奇,我几乎是匍匐着前进。后面的魔鬼也不示弱,也跟着冲了上来。但明显没有我这样拼命,我们还是保持着原来的距离。这一片坟冢里住的大概都是一些孤魂野鬼,有些坟已经要塌陷了,踩在上面软绵绵的,幸亏我的体轻,才不至于被鬼咬住了脚。但我后面的那几个家伙就没我这么幸运了,虽然是在慌乱的逃跑之中,我还是听到了他们一声接着一声恐惧的尖叫。他们因为体重,他们的脚真的被鬼咬住了。也许是因为他们心虚,怕鬼来惩治他们的罪恶,他们只要绕着坟茔追我。这样,当我穿过坟茔进入到一片矮植物的地里时,我已经落下了他们一大段距离。

我不知道这是一片什么植物,是谁家种的。从植物的高矮来看,好像是一种豆类。这种植物很矮,矮得不过我的大腿。后面的三个黑影正在疯狂地向我靠拢,眼前再也没有别的藏身之处了。我俯下身子隐藏于矮科植物地里,弓着身子往前跑,把后背尽量地压低,以免他们发现了我的行踪。他们三个接近地边时,我已经跑到了地的中央。

他们三个像鬼一样叫喊:出来,我看到你了,赶快出来,我们会送你回家的……

从他们肆无忌惮的叫喊中,我判断这是一个典型的荒郊野外,这里没人经过。可能就是在白天,除了伺候这块地的农民之外,也很少有人来这里。我几乎是趴在地上往前行,我身后的三个家伙像疯狗一样横冲直撞,一边叫喊着一边认真地寻找着我的踪迹。

恐惧使我忘却了一切疲劳。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许很久,我终于爬出了这片矮科植物地。当我直起身的时候,我已经站到了一块玉米地里。那三个人还在那片矮科植物地里寻找呢。我的心里稍微轻松了一点,但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在玉米地里穿行跑起来方便了许多。这块玉米地不太大,不一会我又跑到了一个山坡上,这里又出现了几块坟。和前面的不同的是,这几块是孤单的,是零星地洒落在山坡上的,坟前都矗立着一块石碑。这一次遇到坟我没有前一次那种无奈的惶恐感觉,相反我到产生了一点安全感,一点亲切的感觉。我感谢这些死去的灵魂,没有他们的帮助,我是甩不掉那些恶魔的。我顺着山坡利用树木的隐蔽继续往前跑,我的身后依然传来了那几个人的叫喊声。声音告诉我,我已经甩开他们很远一段距离了。

当我绕过山坡的时候,后面的声音很小了,我知道我脱离虎口的希望很大。我又穿过了两片庄稼地,魔鬼的叫喊声消失了。我置身在一片荒野的黑夜之中,四周是高低不同的庄稼和山脉,来自大自然的恐惧顿时袭上我的心头。我环顾一下四周,处处都是一团团形状不同的黑影,黑影里似乎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恶和危机,我仿佛置身于罪恶的深渊,无论我背朝着哪个方向,都感觉到身后会突然窜出一个野兽或者鬼怪扼住我的喉咙,或者用两只爪子搭在我的后肩上。但我最大的恐惧还是来自我们的同类,被我甩在后面很远的那三个家伙。

我怀疑他们会不出声地突然出现在我的周围。

恐惧使我不敢放慢脚步,不敢有丝毫的疲惫。我已经失去了方向,不知道那里是东南西北,只知道我前进的方向一定要与那三个人,与那辆三轮车的方向相反。有几次我走到了土路上,或者可以称为田间小路,但我不敢在小路上奔跑,我怕被追上来的或者其它的坏人发现。庄稼地里虽然难走、恐怖,但有利于隐蔽我自己。

四周完全安静下来了,只有偶尔的小动物的几声叫,或者一阵轻风吹过庄稼发出的一阵轻微的哗啦啦的响声。我害怕听到这些声音,特别是庄稼的响声,它会令我浑身战栗,毛骨悚然,头发仿佛站立起来一般。我一会儿穿行在高深茂密的植物中,一会儿穿行在低矮的可以露出我半个身子的地里,一会儿越过山坡,一会儿走过洼地。很长时间以后,我浑身疲惫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感到口干舌燥,嗓子里仿佛在喷射着火焰,两条腿似乎拖着千斤的重量。当我走到一片果园的时候,好像已经用完了最后一点力气,双腿一软瘫坐在一棵果树下面。我向四周望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异常。

这是一棵桃树,枝叶繁茂果实累累。成熟的桃子压弯了枝条,我随手摘了几个,顾不上擦顾不上农药,几乎连叶子一起放到了嘴里。桃子在我的生活中是在平常不过的水果了,我从来没感觉到它的味道是这样的鲜美。我真要好好感谢大自然,感谢这成熟的季节。如果不是这些庄稼地,我恐怕不可能虎口脱险,如果没有这些桃子,我可能会昏倒在这里。我一连吃了很多桃子,感觉体内轻松多了。

当所有的知觉都回来时,我又向四周望了一下,恐惧一下子又重新包围了上来,我茫然不知所措。我这是在哪里?我要往哪里走呢?劲雄呢?他在哪呢?他会来找我吗?

一想到劲雄,我急忙站了起来。劲雄现在在哪里?他给放出来了吗?他知道我的遭遇吗?如果他给放出来了,他会到哪里去找我?找不到我他会急疯的。我仿佛看到了他正在焦急地东奔西跑。不行,我不能让他这样,我要走回去,我要尽快见到他。我反复向四周张望着,最后我确定一个方向。为了劲雄,我的胆量、尽头都来了。我不再穿行庄稼地,沿着田间小路飞快地向前跑。跑得实在累了,就停下来休息一下,然后再跑。

当我的体力又一次无法支撑我虚弱的身躯时,我幸运地跑到了一个火车道上。月光下那锃亮的铁轨让我看到了归家的希望。我沿着火车道又往前走了一会,前面出现了两间白色的道班房,里面透出微弱的灯光,灯光使我感到非常亲切。当我走近房子的时候,突然一只狗疯狂地叫了起来,接着屋里亮起了更亮的灯。狗的脖子上拴着一条很粗的铁链,灯光下它闪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一边汪汪地叫着一边往我这边窜。看它那样子,若不是那条铁链束缚它,他会把我吃掉。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缝,一位年纪在五十多岁的男人把头伸了出来,睡眼惺忪地说:“是谁呀?”

这个人年纪并不很大,但是脸上却刻着几道深深的皱纹。他说话的声音很温和,是那种带着慈祥的温和。他还在问,我想回答,但我的泪水先于声音流了下来。他把门完全打开了,我暴露在从门里传出来的强烈的灯光下。他看到了我。他眼中的睡意全无,惊讶着瞪得很大,嘴巴也张开了,发出了同样惊讶的一声:“啊!”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令他那么吃惊,低下头看看自己,连我自己都不禁打个冷战。我的连衣裙已经十分破损,被分割成许多条条块块;我裸露的手上胳膊上伤痕累累,伤口正往外流着血水,特别是两只手上,几乎已经看不见皮肤的颜色了;鞋子张着嘴露出了脚趾,两条腿的悲惨状况更是惨不忍睹。我看不到我的一张脸是个什么下场,用手摸摸头发,手感告诉我它像一团乱麻一样披在肩上。

我的眼泪刷刷地往下流,眼前一阵阵发黑。我告诫自己眼前这个人我并不认识,我不能倒在他的面前。他试探着走向我,嘴里还说着什么,但我什么也听不见。我机械地跟他进了屋,坐在他的床边,头有气无力地靠着床头。他递给我一杯水,我接过来几乎一口气喝了下去。他又给我倒了一杯水,并递过来几块蛋糕。我还是一句话也没有,喝一口水吃一口蛋糕,循环反复。我想我一定是在狼吞虎咽。水喝完了蛋糕也吃没了,他接下来的问话我听见了。

他和蔼地问:“还要吗?”

我摇摇头:“不要了,谢谢。”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我被坏人绑架了,我跑了出来。你帮帮我找到派出所。”

他点点头:“我一定帮你,我和你一起去派出所。你不要害怕,相信我,我是个善良的人,你就叫我大叔吧。”

我像见到了亲人一样,上牙用力地咬着下嘴唇,任泪水肆意流淌。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换岗的人来了,他带着我去派出所报案。这时候东方的天空已经泛出了白晕,正在形成一个弧形向外面扩展延伸,天就要亮了。当我们到达派出所的时候,早晨的霞光已经露出了笑脸。我还是夜里那个形象出现在民警面前,年轻的民警在做记录的同时还不时地向我投来怜悯的目光。我想我此时一定狼狈得酷似一个露宿街头的乞丐。民警建议我洗洗脸,我谢绝了。我必须马上赶回家,我要知道劲雄怎么样了。

铁路的大叔不放心我一个回家,一直把我送到家门口,看着我进门他才走。屋里还是昨天的样子,一点变化也没有。我找遍了每一个角落也没发现劲雄的影子和他留下的痕迹。我失望了,同时一股怒火瞬间充满我的胸腔,我想我一定要找一个说理的地方。我去哪里说理呢?派出所应该是个最讲理的地方,但是他们带走了劲雄,他们拘留他就一定合理吗?怒火充斥着我的每一根神经,使我失去了理智。

我还是原来的样子,一口气跑到了县委大院。工作人员说县长正在开会,任何人不能打扰。我像没听见他的话一样,怒气冲冲地闯进了会议室,工作人员紧跟在我的后面向县长解释。

会议室里大约坐着十几个人,我的突然出现和我的特殊形象使他们忘记了所有的会议精神,一个个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像看一个怪物似的。我说我找县长,一个五十多岁胖胖的男人说他就是。他示意让我坐下我没坐。我的怒气支配我把这两天发生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当我把最后一句话说完时,我感到我已经无力支撑自己,眼前的事物东摇西晃,人的脸也变了形,变得怪模怪样。离我比较近的一个人似乎发现了我的不正常,给我搬了一把椅子。我坐在椅子上模糊地听到县长在打电话,在发脾气,周围几个人在窃窃私语,仿佛还提到了那个姓刘的局长的名字,好像也搀杂着责骂声。

后来,我唯一看到的是一个民警和劲雄一起进了这个会议室。劲雄的身影在我的眼前一晃,我最后的一点精力也随着消失了。只感觉到眼前最后一抹模糊的光线在迅速地缩小,接下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劲雄和大伟嫂子坐在我身边。劲雄的一只手在抚摸我的前额。我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劲雄在流泪。我有些莫名其妙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在医院里?一时间这两天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在我的记忆里消失了。我茫然地看着他俩,心想,这是怎么回事?他俩的神色为什么这么凝重?劲雄怎么会落泪呢?

看到我醒了过来,劲雄急忙擦去了泪水。握住我的手急切地问:

“小晴,你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要吃点什么?”

我大脑中隐藏下去的画面断断续续地浮现在眼前,我有点明白又不十分清楚,我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大伟嫂子忙抢着说:“小晴,你病了。”

我病了?我什么时候病的?我努力地搜索着我的记忆,大脑中那些断断续续的画面慢慢地排列好了顺序,我把一切都想起来了。

我感觉着劲雄拉着我的手,心里塌实了许多。我仔细地看着他的眼睛,和他的分别犹如隔世一般,那种思念那种担心重心回到了我的体内,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似乎一不留神他便会从我的眼前消失。我们就这样对望着,谁也不愿意提起这段不堪回首的遭遇。

下午回到家洗了燥后我睡了过去,昏昏沉沉之中我感到劲雄在发脾气,在失去理智,大伟夫妇在阻拦,在开导。我想醒过来看个究竟,但是眼睛说什么也睁不开。后来好像大伟夫妇走了,劲雄把我抱在怀里。他的宽厚、他的爱情、他独特的汗香味,使我感到塌实、感到温暖,不知不觉中我沉沉地睡了过去,一直到第二天中午。

这件事情最后的结局是:刘家的儿子被捕入狱,刘家的姑娘被医院请了出来,当局长的刘家老头因为此事也名声扫地,他的对立面也因此借题发挥使他贬为副局级失去了实权。劲雄向刘家支付了医药费并承担了派出所的罚款。

这件事情深深地触动了我和劲雄。虽然我们生活在一个法制社会里,法律的条款上明白地写着: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但是真实的生活告诉我们,任何文明的背后都暗藏着耻辱,任何光明都不可能完全照亮黑暗。和刘家的这次风波让我和劲雄经历了人生路上一次特殊的风雨洗礼,虽然还没造成暴风骤雨的后果,但也足够让我警觉,让我们清醒下来好好想一想,成功的未来对于我们都意味着什么。

这件事使我们对社会、对生活的本身有了切身的深刻认识。似乎是天方夜谭的事却千真万确地发生在我们身上了,我们不能也不敢不深刻地认识一下社会。法律条款上的人人平等,在某些地方是不可能的。平等的完善也许三五年,也许十年,但不管怎么说,需要的是未来的时间,是用我们生命中的一分一秒来换取美好的未来。如果我们继续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在这个换取美好未来的过程中,我们还要承受多少无奈、多少痛苦、多少伤害,有谁能说得清呢?

这件事情可能的后果敲响了我们朦胧的思想深处的警钟。轰鸣的响声告诉我们,我们要创造的那个未来,除了靠我们的激情、热情、爱情的力量之外,还要有冷静的思考和抉择。

不管是风和日丽还是暴风骤雨,时间都不会停下脚步,它毫不吝啬地在我们眼前匆匆流失。马上就要开学了,劲雄极力地用他深厚的爱和缠绵的情来抚平我心灵的创伤。又要分开了,接下来是一周才能相聚一次,那种难舍难分、互相牵挂的滋味一直环绕在我们周围。也许是为了提前填补见不到面时的情爱,在暑假的最后几天里,我们频繁地做爱。我们性爱的技巧和质量也因此飞速提高,我预感到我们心灵的日记也应该翻开一个新的乐章了。

第二乐章

(1)

开学的前一天晚上,收拾好行装之后,我们都无心去关注其它的事情。幽暗的灯光为我们调剂着爱的情调。我还是穿着我们初夜时的那件薄薄的超短睡裙,坐在劲雄的腿上双臂搂着他的脖子。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说:

“小晴,我真的舍不得你走,舍不得你离开我半步。谢谢你给我的爱,爱情使我很快就忘却了一切痛苦,反过来它却给我一种冲动,一种创造生活的冲动。”

“爱情是我们两个人的,我也有同样的感受,我们谁也不要谢谁,我们应该谢的是上帝,是他给我们安排在一起。我们也要感谢这形形色色的生活,它使我们更懂得更珍惜我们的爱情。”

他在我耳边低声耳语,羞得我两颊绯红,我说:“刚像个哥哥样,这还没到一分钟,你又变了。”他说:“你可是说过的,哥哥和情人你都要,我也只好遵命,只有不断地变化角色才能满足你的要求。”我们互相亲吻、抚摸,完全进入情欲状态。他的抚摸激发了我肉体强烈的欲望,他的耳语让我春心荡漾。我的呻吟声如滚滚春潮使他情怀怒放,迫不及待。他脱去了我的睡衣并没有直接进入,那个巨大的阳物在我的外阴上徘徊游动,使我的渴望燃烧到了极点。我放弃了一切羞怯,大声说:“你越来越坏了,你不要再这样折磨我了,我要,我现在就要,你快点,我求你了……”

“好,我开始了,我开始变成你完全的情人了……”他不住地用语言刺激着我,使我浮想联翩。

虽然我们历经了无数次做爱,但每次进入之前,我都有些恐惧,都有些微痛,每次都带着一些第一次的热情和渴望。他进入之后,随着我的一声叫喊,恐惧没了微痛没了,我的体内被完全占满。我睁开眼睛和他对望着,我的情我的爱我的想要,都通过眼神传递于他。他扭动着身体快速抽动,我在幸福的体会中叫喊。我的叫喊使他神魂颠倒,他性器官的深层细胞迫不及待地需要复苏,于是他赐予我的是更加猛烈的一阵阵暴风骤雨。他的强度和力度使我有些招架不住,他放慢了速度,取而代之的是每一下都是清晰的猛烈。我似乎融化了,我完全被他的强大淹没了。

他一次次强有力地进入,把我带到了那个神秘境地的边缘。我的体内被一种强有力的物质控制着,这种物质经过我们的努力正在逐渐增多,逐渐聚集,并在一点点占领我的大脑。这是一种神奇的物质,它使人忘却一切只向着一个方向发展。这种物质使人产生强烈的欲望,我性器官上已经苏醒的那部分细胞因为兴奋正在忘乎所以,它们试图扼住那个在我的体内飞扬跋扈的硬物。在我努力的过程中,那种神奇的物质飞快地在我的体内复制,充满了我浑身的每一个细胞,并在细胞中向外蔓延,使我所有的兴奋都向一个方向漂流,我的双手仿佛攀到了仙境的边缘。那个我梦幻中的仙境,我已经到达了它的眼前,仿佛只需前进一步,我就可以完全进入了。

这个仙境的魅力是神奇的、是神秘的,它具有极大的魔力吸引我走进它。我屏住呼吸,集中全部精力充实体内神秘的物质。这种神秘的物质使我分泌着大量的液体从我的下身汩汩流出。这多情的液体激励着劲雄,他又一次大振雄风,用最快的速度最有力地抽动。我的大脑完全被这种物质涨满并开始外流。我大喊起来:“劲雄哥,我和你一起——”我感觉自己飘了起来,周围的一切都淹没在这种神秘的、给人带来极度快感的物质之中,过去的未来的,喜悦的烦恼的,统统不存在了。我所有的细胞、所有的神经,所有的感觉都被这快感的物质所代替,我无法控制它的肆无忌惮,我疯狂地喊叫。我双手掐着劲雄的臀部,喊叫中夹杂着喃喃的需要:我要,我要……

我的疯狂感染着劲雄,他运用他的一切猛烈和强壮,我几乎被揉碎了。我进入了,进入了那个绝美的仙境。我在这没有形状的花香鸟语中漂浮,飘得好幸福。这是一种神秘莫测的幸福,是在任何实物中感觉不到的。它是幸福之最,它是超越一切的幸福。我的漂浮中缠绵着劲雄的一声声吼叫,射入我体内的精液像调味品一样调剂着我幸福的滋味,我仿佛化为一个花仙子,和劲雄一起沉醉于这超凡脱俗的幸福之中。我真愿久久流连,即使长眠于此,也绝对心甘情愿。

我们疲惫地回味着忘情的余温,很长时间后才清醒过来。我在劲雄的怀里温柔地满足地注视着他,心想:这是我第一次真正领略到性生活那至高无上的魅力。劲雄也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注视着我,他的眼里闪动着异样的光芒,好像我是一件完美无缺的艺术品。他动情地说:

“小晴,我发现你今天和以前不一样。你今天的疯狂没有任何虚假成分,完全是自然地流露。”

“你说的很对,我今天是第一次完完全全进入了爱的圣洁领地,而且我感觉到我们是携手并肩一起进入的,这可能就是书上说的女人的性高潮吧。”

“你以前没这种感觉吗?”

“以前虽然也很好,但任何时刻理智尚存。今天就不一样了,那一刻我忘记了一切,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你和我的疯狂。我们在一起时间这么长,只有今天,也可以说从今天开始,我完全能够体会到你每次疯狂喊叫的感受。”

“你确定今天是你的第一次性高潮?”

“我认为是这样的。这种感受应该是性爱的精华所在,我觉得我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幸福。”

“祝贺你有这种感受。”

“你呢?今天和以前比怎么样?我的感受没给你带来点什么?”

“当然带来了。这种事情是两个人的事。你沉醉于其中的喊声叫声给我以极大的鼓舞,我为我是个男人,能给我所爱的人带来如此的幸福感到骄傲,我觉得我是一个完全的胜利者。特别是和你一起达到那圣洁的领域,我也是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尽兴。”

睡梦之中生理的变化使我非常开心。我梦到了那本书。在一个温暖的床上,红色的灯光柔和地洒落在我们的身上和床上,我和劲雄一起手捧着那本神秘的书,用心地反复阅读。忽然,书中的每一页都变成了精美的画面,这些画面不是用纸张不是用颜料的物质组成,而是精神世界到达一个完美的境界所能看到的体会到的,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无法描述它的美。

这本无字的书,它不仅在我的梦里,不仅在我的想象中,而是在生活之中真实地出现了。虽然它摸不到看不见,但经过努力我们已经看到了书中的精华部分,我们的爱情已经浇灌出了它美丽的画面,它那神秘的序幕正在为我们徐徐拉开。我想,这本书的精华部分还有很多,目前,我们能读懂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在以后的岁月里,经历、经验、时间和爱情的烈火会使我们完全读懂这本无字的神秘的性爱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