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芳名卡门》中,她说她不知道戈达尔为什么总是说,当太阳落山之时,凡·高在寻求着一种黄色。她问我凡·高所要寻找的黄色究竟意味了什么?她还想知道戈达尔为什么总是在影片中不停地重复着这个关于凡·高和黄色的意念。
�影片中叫卡门的那个女孩和她的男友相爱的时候穿着黄色的浴袍。而卡门和另一个男人相爱的时候也依然穿着那件黄色的浴袍。
�然后戈达尔说,如果凡·高能找到这样的黄色就好了。
�为什么无论卡门和哪个男友在一起,那件浴袍的黄色都是不会改变的?
�后来女孩说我又看了一遍《芳名卡门》。她说她终于知道戈达尔的黄色是什么了。
�那就是激情。
�那就是激情?
�女孩的黄色浴袍象征着激情。而凡·高毕生所追逐的也恰好是这种黄色所代表的激情。
�女孩还说唯有凡·高的画可以用激情这两个字来形容。所以戈达尔才会说,当太阳落山之时,凡·高寻求着一抹金黄,也就等于是说,在生命殒落的时刻,凡·高依然在追逐他的激情。
�于是凡·高死在麦田里。那金色的麦田。麦田也是激情的。所以�凡·高�选择了麦田,选择了在金色的激情中结束自己。
�但是这就是戈达尔的本意吗?
�没有人真正知道戈达尔究竟是怎么想的。
�戈达尔的电影永远是“猜”的电影。
�戈达尔永远在设置着谜团。
�他又永远不会把谜底告诉你,哪怕是在他的坟墓中。
��一场歇斯底里的殴打就这样开始了。
�青冈从来没有想到她会成为这样的一个女人,一个母老虎一样的女人。雨点一般的拳打脚踢。每一个疼痛都毫无遮挡地落在了虹的身上。一个怨妇的哀愁和疯狂。青冈甚至破口大骂,你这条母狗!青冈的发泄可谓气势如虹。她越打越猛烈以至于虹的身上竟然渗出鲜血。但青冈的残暴却依然没有停止。人们以为那是青冈在发泄一个妻子的所有的愤恨。但是不,青冈并不仇视虹,她甚至害怕失去虹。她对虹有着很深的感情,她依赖于虹。青冈是因为害怕失去才伤害虹的。她甚至开始忏悔开始流泪但就是停不下来。后来看到虹的遍体鳞伤青冈又开始惧怕自己。她仿佛已经崩溃,已经陷入了一种疯狂的恶性循环中难以自拔。她越是不满自己的无理残暴就越是更加无理更加残暴。
�虹在青冈整个歇斯底里的过程中,始终以基督受难的精神承受。她没有逃离甚至没有躲闪,因为她觉得这是她应该接受的惩罚。尽管在那个暴风雨的夜晚并不是她首先撩拨西江的。一切都是从她头发上的气味开始的。她敬重导师,所以宁可成为导师一切欲望的帮凶,也宁可成为师母发泄怨恨的对象。虹是做好了所有接受惩罚的准备才来的。她觉得她这样挨打也是对导师崇敬的一部分,就如同,她被导师强暴也是她作为学生的一部分。所以虹宁可挨打,宁可被青冈撕破衣衫,宁可让整个上身毫无遮挡地暴露在青冈面前,宁可,让青冈长而尖利的指甲抓破她的乳房。虹觉得这一切都是应该的,甚至是她自己所渴望的。
�有时候男人决斗就能解决女人的归属。这是古代。
�而当代是,男人们可以厮打一番,而后或者拥有或者放弃。
�虹或者以为被青冈如此暴打一顿便能从此拥有西江?
�在忽然的暴风骤雨之后忽然地雨过天晴。一切骤然之间都静止了下来。就想音乐,突然的休止符,就休止了一切,欲望及其感情。
�青冈看着虹。看着虹的赤身裸体遍体鳞伤,看着虹披散的头发紧咬的牙关。那不是恨,只是忍耐。然后突然地,爆发一般地,青冈猛然把周身是血的虹紧紧地紧紧地抱在了胸前……
�西江回来。
�看到眼前的这一切。
�一种突然而至的解脱感。
�西江默默看着眼前的这两个拥抱在一起的女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本来就是没有责任的。他无需承受什么更不用忏悔自己。所有的裂痕是需要女人们自己去弥合的。他夹在其中,只能让沟壑越来越深。
�然后西江就离开了房间。
�他忽然听到青冈在身后说,西江,你知道戈达尔是怎么说的吗?
�西江停住脚步。
�在性关系中悲惨的是——�西江头也不回地离开。——灵魂纯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