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池金富还是能够看见,那个男人的眼睛一直停留在自己的左手上。直到此刻,他才忽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左手已经既不疼也不痒了,行动间就好像从未受过伤一样。“我的手……”池金富看着自己的左手,现在,就连笼罩在手上的淡淡黑色都不见了。“你的手在救我的时候受伤了,伤口对伤口,难免有血液混合的时候。”床上的男人皱起双眉,“所以,那就是我要回来拿走的东西——”他的双眸泛出冰冷的紫色光芒,“属于我的那一滴血。”第二天一早,那个奇怪的男人就离开了——与其说离开,不如说失踪或蒸发更恰当些。屋里没有一丝他呆过的痕迹。就连包扎过他伤口的布条上,都看不到一滴血迹。池金富依旧进山采草药。因为积雪掩盖山路的关系,他失足摔下了悬崖。虽然被救了起来,一条腿却废了。可是,池家却因为这件事而一举成为了村里的传奇——在坠崖前,被池金富紧紧拽住连根拔起的,竟然是一棵千年灵芝。一年后,妻子池荣氏难产而死。她用自己的生命为池家换来了香火延续。直到看见儿子头上那两个奇怪的小角的那一刻,池金富才明白过来,自己当初救的,是世界上最不应该救的人。——他救下了……恶魔。即使在最疯狂的噩梦里,他,雷建熙,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成为一个爸爸——一个篮球的爸爸。2006年10月13日。星期五。坐在经纪人那张巨大的胡桃心木办公桌后面,雷建熙愤愤地撕下桌上的日历,捏成一团,向着废纸篓的方向扔去。那张纸团在篓筐的边缘弹了一下,最后还是落在了废纸篓外。哼!雷建熙冷笑了一下——今天还真是个好日子呢,倒霉的事情一个不落,居然全让他碰上了。首先是电脑被病毒攻击,陷入全面瘫痪,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存在硬盘上的无数重要文件连同他昨晚才刚谱好的曲子,全部被清空。紧接着是专业主修课的迟到。一向对他宠爱有加的作曲课教授今天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居然当着全班的面对他大叫大嚷,说什么“别以为你专业分数高就可以不上课了,你的乐感还烂得很呢”云云。导致教授抓狂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即使用草履虫的智商也能够猜得出来——老头子今天早上又打电话来学校骚扰过了。对于擅长制造阴森恐怖气氛的老头子来说,接电话的人哪怕神经再正常,到最后通常都会变得有些歇斯底里。叹了一口气,雷建熙抓起桌上那叠厚厚的歌手争霸大赛报名表格,漫不经心地翻看着贴在表格上的那一张张女生们的二寸报名照。真正的大事件则发生在午休时间。那时,他正被韩彦顺硬拉着去逛学校门口的音像店。“那张唱片你绝对不能错过!”一路上,韩彦顺兴奋得吐沫横飞,“只要听过一次,你就会知道,我们以前听的那些音乐全都是狗屎!”“是吗?”他淡淡应道。以他对韩彦顺的了解,不出两天,这张被他奉为神明的唱片,也终究难逃“狗屎”的命运。“我本来昨天就想买的,不过,我觉得还是应该让你听听……”从操场那边传来的骚动声打断了韩彦顺的滔滔不绝。“天哪!!”女生甲的叫声刺耳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