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你没商量-爱情是个懒东西

其实,除了这次分手之外,虫子真的没有一丁点儿对不起我的地方,跟他谈恋爱这两年,我基本上属于那种极端幸福的人。虫子是挺典型的南方男生,比较细心,比较逆来顺受,对我的要求从来都是百依百顺,而且照顾我照顾得非常周到。要说这人就是不能惯,我这一身的毛病纯属让虫子惯出来的,结果到了后来还是他自个儿受不,撒手离开我了,弄得我郁闷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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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虫子并未对我提起他又和他从前的女朋友和好的事儿,我是无意当中发现这件事的。于是我觉得我被虫子欺骗了,我觉得虫子背叛了我。

那天跟虫子分手之后,我很难过,跑到机房去上网,想翻开YAHOO相册看我跟虫子以前的照片,结果发现我的照片全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好些我没见过的单人照和合影。我认出来,那是虫子高中时代的女朋友。我当时那个心情,简直是灰暗透了,我觉着全世界没有比我再惨的人了,男朋友不喜欢我了,结果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这就好像两口子要离婚,结果女的发现家里的女主人换了大门门锁也换了的时候,才从丈夫口中知道要离婚的念头,是不是惨点儿啊?

我还是老能想起大一那会儿虫子特腼腆特不好意思地端着饭盆站在我身边问我:“我能坐么?”那样儿真挺天真挺纯情挺可爱的。

我记得我对虫子最初的印象就是俩字儿:干净。他可真是干净,什么时候都是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他特爱穿白衣服,北京灰尘多大啊,可我从来没见虫子的白衣服脏过。我爱上虫子也特简单,那天他穿着一件深蓝色套头T恤,纯白的休闲裤,外加一副近视眼镜,站在我们楼下傻乎乎地等我出来,我一眼见到就爱上他了。丰菱总说虫子就是追我追得太容易了,所以才不珍惜的。“我当初就告诉你,让你好好折腾折腾他再答应,结果你可倒好,仨月不到就投降了,真给我丢人。你瞧,栽跟头了不是?让你不听话!”丰菱指着我的鼻子说这话不是一回两回了,我都听习惯了,《大话西游》里头那唐僧的嘴都没她这么勤快。

我也不愿意搭理丰菱,要不然我就拽着她好好掰扯掰扯她和杜宵那点儿折腾了四五年的破事儿了,就因为是好朋友,我不忍心戳她的伤疤。她可好,一天到晚的就嫌我受伤受得还不够多,真受不了她。

丰菱睡我下铺,曾经有一段时间每天摇晃着我们的床逼着我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丰菱的理由是:“顾湘最会编故事了,什么故事到她嘴里就让人爱听。”其实才不是,她之所以缠着我是因为我们寝别人都不爱搭理她这种毫无道理的要求,她睡我下铺,也只有我拿她摇晃床铺的这一招没辙。我们寝的人都特同情我,说我这辈子遇上丰菱简直就是遇上对手了。

说起我跟虫子谈恋爱,比我跟杜宵认识还有意思。其实我跟虫子熟悉起来全都是因为学习。那会儿我们在专教上自习,我是还没甩下高三养成的良好习惯,每天晚上都复习功课,可虫子不是,他有好多东西都不懂。我那时候就奇怪,他为什么跑去学理科――他那个物理和数学真叫一个烂啊,烂得我都惊讶他是怎么用那么高的分数从湖北考来京工的。大一上学期期末考试,腼腆的虫子因为我有北方女孩特有的豪爽的不拘小节的乐于助人的伟大性格,而频频向我请教高数物理习题,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虫子看我的眼神开始有了变化。

其实我是个没耐心的人,要不然我也不能从小在教师世家长大而到了高考的时候死活不肯听爷爷的话考首师大。我教虫子也没耐心,主要是因为他性子比较慢,领会东西也比较慢,常常是我说了两遍他还没反应,在那边傻想。可虫子一直对我千恩万谢的,还老请我吃饭。大一下学期开学,还从他湖北老家带来若干土特产被我们寝室的人一扫而空。

虫子不会打篮球不会踢足球也没有其他的爱好,就是喜欢电脑。刚上大学的时候,我对电脑基本上属于一窍不通,可虫子已经开始在网上某个BBS混得有头有脸的了。后来我跟虫子渐渐熟悉还没开始谈恋爱的时候,他就带我去学校的机房,在一群人噼里啪啦打红警帝国、更大一群人在专心致志地打MUD的时候,教会我如何使用IE,如何注册电子信箱,如何收发email。那会儿我的平均打字速度是一分钟五个,还累得要命。虫子帮我注册了我的第一个电子信箱,263的,用户名是guxiang,密码是我的生日:800606。

这些东西是我无论如何都忘不掉的,虫子是我的初恋,我想以后的日子里,就算是我爱得翻江倒海义无反顾,也不会忘记虫子对我的种种。也许我记得的都是虫子的好,那些不快和苦涩,都被我藏起来,藏得很深很深。

刚跟虫子分手那阵子,常常跟高明哲混在一起,反正他跟杜宵和杨思北都是哥儿们,本来就总是来理工蹭饭蹭电脑。只不过那段时间他来理工不找杜宵他们改找我罢了。

我的神出鬼没引起了丰菱的极大怀疑,问我是不是在跟虫子分手之前就已经有了游猎目标,于是,有一天我把丰菱拉到窗口,指着站在楼下等我的高明哲给她看,“你别告诉我你不认识他啊,我可不相信!”

丰菱仔细看了看,做恍然大悟状,“这不高明哲么?你行啊,杜宵的兄弟你也泡?”

“去你的!”我推了丰菱一把,“你嘴里有没有好话啊?怎么我就泡他了?失恋了就不能交朋友了?怎么我认识个男的你就说我泡人家啊?那我还说你一劲儿地泡杜宵呐,你承认不承认?”我这么一说,丰菱不言语了,自己端了饭盆下楼吃饭,不搭理我了。

丰菱跟杜宵的那感情才叫一个真正的“剪不断,理还乱”,一句半句的根本说不清楚。大体来讲,就是丰菱痴恋杜宵N年,而杜宵对丰菱也不是没感觉,只不过俩人谁都不说。丰菱傻等杜宵表白,从来没找过男朋友,而杜宵却在丰菱痴恋他这N年里换了N个女朋友,到头来还是不肯对丰菱说自己喜欢她。

我跟高明哲熟悉以后,曾经问过他,杜宵到底怎么想的,高明哲只是摇头,“说不清楚[被屏蔽广告]

[被屏蔽广告],一句两句的真说不清楚。”

我就拉着他问:“那你就说十句八句啊,谁也没不让你说,你别不说啊。”

高明哲还是摇头,嗯嗯啊啊牙疼似的敷衍我。

这事儿我没揪着杨思北问是因为杨思北的嘴像是被杜宵设了密码似的那么严实,我一万多次的尝试均宣告无功而返,我本来是个没耐心的,于是算了。

大四的时候课很少,这满足了我懒得找逃课理由的惰性思维,得以每天可以在不同的地方听高明哲胡说八道。高明哲说我不是好学生,大三他刚在网上认识我的时候就知道我整天逃课。我说我年年拿奖学金,最次也是二等的,咱这叫智商高,跟是不是好学生没关系。高明哲就撇嘴,说:“学生会干部哪个不拿奖学金呐?欺负人没上过大学是怎么的?你们这帮人,还没等出学校呢就混上官僚主义了,还没等当上大官儿呐就开始腐败了。”其实高明哲也没完全说错,我要不是学生会干部,也就真不见得每年都能拿到那么多奖学金。唉,大家都是实在兄弟,也都穷过,行个方便也是应该的。

虫子自打跟我分手以后变得越发神龙见首不见尾,号称整天躲起来在写毕业论文,可我知道,他是在利用一切高科技手段跟他青梅竹马的小女朋友增进感情。没人知道虫子到底为了什么跟我分手,真正的原因只有我知道,我谁都没告诉。恐怕虫子到现在也不知道当初我一早儿就看到了问题的实质所在,要不然他也不能总是冠冕堂皇地跟我说:“你呀,那些脾气得改一改,要不然人家挺好的小伙子又得让你给吓跑了。”每当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就觉得他特虚伪,可我这人比较善良,就一直也没揭穿他。

人一到了大四就容易犯颠,可能是让找工作之类的事儿烦得脑袋大了,那会儿我们朋友圈子里不停地传出谁和谁分手谁和谁好上了、谁和谁好上了又分了、谁和谁分开了又好了,我听着都闹腾。看我,分开了连面儿都不见了,恐怕虫子连我长什么样儿都忘得差不多了。想到这些我就觉得挺悲凉的,好端端的初恋就这么交待了,他还不是结了新欢把我甩了,人家是为了旧爱。真郁闷,我可真够衰的。

杜宵打大三去上海兜了一圈儿之后就立誓要考研考到上海去,还就认准同济了。我纳闷呢,杜宵学习成绩不错啊,考交大应该没什么问题,干嘛非盯着同济啊?结果杜宵一句话差点儿让我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他说:“那回我上同济兜了一圈儿,靠,那儿的女生太漂亮了。”

杜宵这话我没敢跟丰菱说,这丰菱要是知道了肯定得发一顿脾气,我还得哄,犯不上。我只跟丰菱说杜宵打算考研考到上海去,丰菱就说她也跟着去上海,就算考不过去找工作也找过去。

我没想过毕业以后究竟干嘛去,反正没打算考研。我这人从小最腻歪的事儿一是照相,二就是读书。要不是笨得要命又贪玩儿,说不定学个钢琴学个画画,我就不念书了。所以好不容易熬到大学毕业,我要是再去考研可就头大了。我爸我妈问过我以后打算怎么办,我说我们学校的计算机系虽然比不上人家清华,但在中关村混个工作总还是不成问题,大不了我当自由职业者给人家写程序挣钱,反正饿不死。

大四上学期闲得无聊的时候,除了跟丰菱逛街跟杜宵闲扯之外,余下的时间我都跟高明哲厮混过去了,那会儿也没想过再谈恋爱,至少没想过二十五岁之前再谈恋爱。我让虫子折腾怕了,我怕我再谈一回,再让人甩一回。更何况高明哲的友情让我深刻地认识到一件事――单身是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