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溪沟发电厂是当时重庆3个电力厂中较大的电厂,厂址又位于市中区,所以,毛人凤在圈定爆破图时,把这里当做了重点的重点。用杜长城的话说:“只有把这里炸瘫,夜暗中的重庆才能陷入一片混乱。”因此,在炸药的分配量上,放在大溪沟发电厂名下的数量竟与几个大兵工厂的数量相同。
由于大溪沟发电厂近在市中区,杜长城的部属们早把这个厂的根底摸了个遍,连杜长城也脱掉那身美式军装,打扮成一个拣炉渣的老头儿,进厂检查过其部属们的汇报。大溪沟发电厂的重要作用,使杜长城更加横下了非炸掉此厂不可的决心,所以在把整个重庆市划分为10个爆破区时。大溪沟发电厂也就单独列为一个区,只是在爆破人员分配上,杜长城以藐视的口气说道:“就发电厂那几百个工人,又在近处,去两卡车人就够了,要把人员主要力量放到人多厂大的兵工厂去。”然而,自以为是的杜长城却大错特错了。
中共重庆地下党关于护厂的精神,通过市商会和重庆电力公司很快传达到了大溪沟发电厂后,由于党的这一指示正与工人群众护厂保家的愿望相一致,所以,该厂此时虽说没有党的组织和党员,而护厂斗争却在上级党组织通过统战和联合对象轰轰烈烈地搞了起来。
大溪沟发电厂业务科长易忠朴、厂务主任欧阳鉴、事务科职员连钟毓,在电力公司开会接受了市商会传达的护厂要求后,立即返厂召开了发电厂有关人员护厂会议。工人群众们早对民不聊生、物价暴涨的现时社会深恶痛绝,在听到腐败无能、只知残害老百姓的国民党又要破坏工厂后,更是怒火万丈,纷纷要求参加厂里组织的护厂队。厂里决定挑选会用枪的工友参加,一支由胡植林、刘素民、刘德初、唐占武、王正权、张毓渊、凌海云、刘安华等30多人组成的护厂队很快组织了起来。
护厂队分为3个班,胡植林、刘素民、刘德初分别任一、二、三班班长。队长由厂里最初指定郑宗荣担任,但他在后来的护厂关键时刻离职潜出厂外,护厂队长便由胡植林主动承担起来。为了防止敌人的偷袭,护厂队昼夜持枪巡逻在厂区,并专人专职分工:刘素民率二班护厂员守卫电厂大门;刘德初率三班护厂员负责涡轮机房和锅炉房,厂房四周围墙及厂后门、通向子弟学校的临时侧门也由三班派专人负责守卫;一班主要负责厂区的武装巡视;欧阳鉴主任和连钟毓专门负责后勤工作和修筑工事,厂区四周的电网修补一新,前后厂门前的沙包堆了一人多高,作为由厂外入厂的第一道防御工事。大溪沟发电厂仅几天时间,便是壁垒森严,这是杜长城绝对没有料到的。
28日上午,电力公司的稽查特务陈铁夫、杨秀基、张庸之等人,在杜长城的分工授意下,进入发电厂做爆破前的试探性准备工作。护厂队员严密监视着这几个人的行踪。这几个特务趁机造谣惑众说:“电厂是打仗中的重点目标,国军不破坏共军也要先打这里,大家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并煽动工人盗窃和破坏厂中的发电设备,说马上就要全炸了,拆散拿走也是“保护”嘛。
工人群众们却看透了这几个特务的伎俩,把几个特务轰出了厂外。全体职工坚定地表示说:“机器是我们工人的命根子,谁也动不得。从现在起,车间就是战场,我们要与电厂共存亡。”许多工人把家属孩子也接进了工厂,表示护厂的决心。
一挺重机枪架在了锅炉房顶,直指大门口。50多枝步枪全部弹上膛。护厂队阵容很快扩大到了全体职工,下分纠查队、抢修队、后勤队,各司其责。厂内事先存放了坚守待援用的大米、面粉、蔬菜等生活必需品,厂四周墙孔、沙包、房顶上枪口睁大着警惕的眼睛,大溪沟发电厂俨然成了一座临战中的兵营。
29日,这个铅云低垂的日子,国民党特务密谋的总爆破时间开始进入了倒计数时的紧张阶段。负责对大溪沟发电厂进行爆破的是几个“土特务”,即重庆电力公司稽查科的张庸之和厂区附近警察分局张家花园、大溪沟的两名警察所长鲜善于等人。此日下午4时,张、鲜即遵令带60多名军警乘几辆大卡车,满载黄色炸药开到了大溪沟发电厂大门沙包前。而严阵以待的护厂队枪口冷对,几个敢死队员挺身举枪示警。
一路杀气腾腾而来的爆破队顿时惊呆了。张庸之高叫着:“谁敢挡路,老子就开枪了!”工人们却毫不示弱对答:“老子手里的也不是烧火棍,先崩了你们车上的炸药再说。咱们一同上土飞机好了。”如此这样,双方谁也不敢再动一步,僵持着。这时,不管双方哪边有一点激动,一场危在脚下的火并灾难便会即刻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