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第二十一兵工厂的巨大爆破声震撼着整个重庆市,也拉开了“重庆大爆破”的黑幕。毛人凤在破坏指挥部,下达对重庆市原划分的10个爆破区各爆破点安装炸药到位的命令时间,是11月28日12时整,这大有封建社会行刑“午时开斩”的意味。杜长城接令后,即把本爆破队人员立刻分配到各爆破点,携带爆破器材随炸药车在各掩护部队的护卫中开赴各工厂。
交警二旅旅长彭自强接令后,便将掩护破厂的部队分头负责人紧急召集来,交待具体任务有:一是转交国防部部长阎锡山给各兵工厂厂长及有关单位的《紧急命令》,说因战事近临重庆,各兵工厂等军工单位接令后即停工,并速将厂区警戒勤务交给前去担任“防护”任务的军警,如违令不遵者,军法论处;二是进入爆破区后立即封锁该区交通要道,严密实行区域戒严,将爆破区内人员强行赶出;三是自始至终掩护爆破技术人员实施行动,负责护送炸药安全到位并起爆。这天晚上8时左右天已黑后,毛人凤的由军、警、特组成的各个方向点上的爆破队,多数即到达了预击隐蔽地点,然后借夜暗开始准备下一步的向预爆目标渗透接近。
蒋介石“重庆大爆破”的主要目标,是如前已分述的第二十一兵工厂那样的大军工企业,这些兵工老厂,是在抗日战争时期由川外各地迁来的较大工厂,特殊的时代环境,使重庆变成了解放前夕国民党的兵工基地。如除前所述造步枪、手枪、轻重机枪的第二十一兵工厂,主要还有炼电炉优质钢的第二十四兵工厂,造82追击炮的第二十五兵工厂,冶炼钢铁的第二十九兵工厂,造手榴弹的第三十兵工厂,汉阳兵工厂迁渝后分为造炮的第五十兵工厂和造炮弹的第十兵工厂,还有专造各种枪弹的铜元局等兵工厂,及一些重要工厂和单位如各发电厂、自来水公司、大纱厂、电台、大学等。
就在这个大爆破已是箭在弦上的危机之际,蒋介石等为了麻痹市民和工人群众,还大放“和平鸽”,完全置人民生命财产于不顾,高谈什么“坚决主张以四川为抗共到底的基地,绝不考虑再迁都”。国民党中央社也紧相呼应“政府迁渝以来,即计划以四川为基地,保卫大西南”。杨森于大爆破已准备就绪的11月268,还召开所谓新闻发布会宣称:“本司令对于保卫陪都,具有最大决心,具有极大把握……”这些自欺欺人的鬼话,竟也蒙骗得有些人信以为真,丧失了警惕,做起了战时“桃源梦”。
重庆地下党组织没有被敌人的这些和平烟幕所蒙蔽,通过各种渠道探知国民党反动派的大爆破在紧锣密鼓准备之后,现已全部安排就绪。地下党也就相应加快了反破坏的各项准备工作,而尤感困难的是在这紧急万分之时,只有打通各厂上层人士的关系,才能有效从速阻止敌人的破坏,而地下党员却多数分布在下层,因为过去发展党员也要求必须是在下层,党员在厂中的最高层次也不过是技术员或副工程师。
地下党组织为了紧急加强各厂上层工作的领导,决定成立护厂领导小组,由王尧弼、刘家彝、黄友尚3人组成,王任组长。王尧弼和刘家彝都是在抗日战争初期入党的,两人都有丰富的社会阅历,接触上层人士机会也多些。刘家彝长期在工业界就职,时在第二十九兵工厂任副工程师,他在此后的护厂斗争中洒尽了热血。护厂领导小组成立后,旋即深入到各大厂矿单位,开始对上层人士采取了急促的接触、争取、统战工作,同时宣传群众,武装群众,为护厂斗争打下了一定的人力、物力基础。
重庆工人阶级在地下党的领导下,首先积极行动起来,组织了护厂队或工人纠察队,各大兵工厂绝大多数工人都投入到了护厂斗争中,天府煤矿参加护厂的工人占全矿总人数的百分之九十多,许多职工家属也主动加入到了护厂的行列,同仇敌忾,与国民党爆破队进行针锋相对的殊死抗争。
地下党组织根据各厂实际情况,分别给各兵工厂单位厂长写了信,附去“约法八章”,告知护厂的要求和立功条件。打入各厂内的地下党员积极辅之各种说服和劝解感化活动,如侯旭东谋得第三十兵工厂所长一职,并打进了“防共保密小组”,带领职工顺利开展护厂工作,使工厂免遭损失;彭祥、董凌云在第五十兵工厂子弟学校任职,通过家长做该厂上层领导的工作;蒋金土通过第二十一兵工厂技校学生在工人群众中开展活动;刘天伦、林道新在第十兵工厂广泛发动群众护厂,都收到了显著的效果。
社会贤达人士在地下党员的工作下,也纷纷站了出来护城护厂,如重庆电力公司总经理博友周,在大爆破前夕主持召开了电力公司各部门、各厂以及办事处主管人员会议,商讨具体护厂护城的方法,聚钱收买国民党军、警、特,购枪武装保护水厂电厂,拨米发物支持各厂坚守护厂。市商会会长、电力公司董事蔡鹤年即说:“不管想什么办法,以把厂护下来为第一原则,需要花钱买通就来找我。”
就在重庆地下党团结社会一切进步力量,众志成城护厂、护城、护校之时,蒋介石在其爆破兵力及炸药到位后,下达了启爆的命令。29日又是正午时,蒋介石在山洞召集陆海空军首要人物开会,决定即时国民党军撤出重庆,“重庆大爆破”全面实施。下午2时,毛人凤于会议结束后速用电话通知破厂办事处处长廖宗泽传达大爆破命令。4个小时后,暮色苍茫中,爆破令到达各爆破点,导火索闪现出可怕的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