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雯在台上唱了两首《旋涡》的插曲，引来了众人的喝彩。当主持人报过赵雯的名字，整个大厅再次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赵雯只好又给人们演唱了两首老歌，才勉强下了场。

几个洋妞在大厅陪着杨志鸣、李海文和何伟跳了几支舞曲，李海文怕被人认出，提议去包房。杨志鸣问他用不用洋妞陪着，他苦笑着说兴趣不大，还是免了吧。

赵雯对李海文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敌视了，不仅仅是他在陈莉的事情上和服装厂的业务上帮了忙，还在于他的政绩不错。同时也明白他对林芳和冬冬的感情是真的，当初他不过是一念之差伤害了林芳，他后来所表现出的痛悔不已也是众所周知有目共睹的。今天他不仅拒绝了洋妞，就连派进去的小姐也被他退了出来，可见他还是比较自重自爱的。赵雯进去陪他聊了一会，他悄悄问了林芳和冬冬的近况，言语之间依然感觉到他的懊悔和失落。

也许是杨志鸣在场的缘故，何伟跟赵雯说话很少，只是在赵雯问起何涛的情况时，他才多说了几句。何涛已被北大中文系录取，每次回来都要问起赵雯，何伟说何涛还是挺有良心的。何伟对赵雯的一夜成名感慨颇多，他很清楚现如今的赵雯已离他越来越远了。何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对于已经不可能的事情他不会盲目追求，从哈尔滨归来以后，他就开始强迫自己放弃对赵雯的幻想和追求了。

赵雯始终把何伟看作是个不错的老板或兄长，既敬重又信赖，这是何伟惟一感到安慰的。何伟希望赵雯能成为他的一个异性朋友，渴望时常见到她，和她聊聊天，听她唱唱歌。他一直把和赵雯一起在月亮宫的日子当作最美好的回忆，即便是名义上从月亮宫撤股，他也是极不情愿的，往后他就没有理由和借口常来月亮宫了。所以他这次帮方勇的忙完全是违心的，并在心里对方勇很有怨气，他还从没这样重色轻友过。

方勇的酒已醒了大半儿，赵雯劝他去安慰玲玲几句，他赌着气说：“我才不给她这个脸呢，我烦透她了。”

肖娜不仅不劝，反而添油加醋地敲着锣边儿说：“咱们方总可够能忍的啦，这要是换了我，早大嘴巴掴她了。别看我不懂温柔，可我还偏偏看不惯那种不给男人留面子的女人。”

赵雯拽拽肖娜的衣角怪怨说：“你可真够损的，哪有你这么拱火的，你是不是想等玲玲跟方总闹翻了，你好插一腿呀？”

肖娜大着嗓门说：“实不相瞒，我就是想早点儿把他们拆散喽！方勇要是不嫌弃我，我还真有心跟他，保证让他真正体会到什么叫顺从与温柔。只可惜人家整天受窝囊气不说，还当个宝儿似的娇惯着，攥在手里怕跑了，含在嘴里怕化喽！”

方勇沮丧着脸连连摆手道：“求求你我的姑奶奶，您就少挖苦我几句吧！实话跟你们说吧，我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呀！谁让咱当初看走了眼呢，兴许是做梦吃了蜜蜂屎吧。”

肖娜更加不客气地说：“你又没卖给她，干吗非得一棵树上吊死？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杨志鸣举杯请大家喝酒，几人才停止了谈话。

接近子夜时分，肖娜让服务员上了甜点。吃过之后，何伟说请大家去干洗头，众人便随他一起去了豆豆那里。

美发中心的生意越来越冷清了，何伟带大家去的时候，只有两名顾客在洗头。见大家去了，豆豆和阿明格外兴奋，又是沏茶又是上烟，几个打瞌睡的小工也都抖擞起了精神。

若不是大家一直都很关照这里的生意，恐怕早就关张了。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一向小心谨慎的豆豆和阿明，在眼下极不公平的竞争中必然要落下风。他们也知道这一行的秘诀，要想发大财，一是靠偷税漏税，二是靠色情服务，但是这两样他们都做不来。尽管阿明累得胃溃疡更厉害了，豆豆也变得苗条了一些，仍然是入不敷出。房租又长了一万，眼瞅着赔钱，豆豆和阿明整日愁眉不展唉声叹气。原计划五一节把婚事办了，也因手头拮据往后推迟了，下半年的房租又是豆豆跟两个哥哥借的。

赵雯见豆豆面容憔悴了许多，心疼地把她拉到一旁问：“你怎么瘦成这德行了？是不是病啦？”

豆豆说：“我的身体啥毛病也没有，就是阿明的胃病常犯。”

赵雯埋怨说：“你该让他去彻底查一查，这么下去怎么成？”

豆豆无奈地说：“我劝了不止一次两次了，他就是不听。唉！也是，他哪离得开呢？”

赵雯劝慰道：“实在不行就别硬撑着了，魏哥不是给你们找了个下家吗？早些转出去得啦。”

豆豆苦笑了一下说：“国庆节人家就接手。多亏了魏哥，人家不仅退我们三个月的房租，还答应给两万的设备款，其实那都是你和芳芳的，到时我要还给你们的。”

赵雯把脸一板：“谁要你的？我和芳芳谁不比你强？”

豆豆说：“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我们哪能总占你们的便宜，当初接这里的时候，就亏了你们三个月的房租呢。”

赵雯说：“咱们之间还用分那么清吗？以后可不许你再提啦！我想过了，等你把这交出去，你就去我那里上班，我那里还真缺个心细的好管家。”

“何老板说让我去他那里，说芳芳走后一直给我留着位置呢？”

“何老板那里也的确需要人手，到时你自己选择吧。”

“其实我更愿意去服装厂，可我已经答应了何老板。”

“你们是不是准备国庆节结婚？”

“我不想结这么早，可是阿明的父母一再催。”

“那就结吧，早结早塌实。你甭担心钱，大家一凑就够了，到时在月亮宫办上几桌，不用你花钱。”

“我不想大办，也不忍心让你们跟着破费，到时跟阿明回趟老家，就算旅行结婚啦。”

“说什么也得热闹热闹，到时我和芳芳做东为你们送行，咱们五姐妹你先幸福了，我们也该跟着高兴高兴才是。”

何伟最先洗完头，听到了姐俩后面的谈话内容，在旁边坐下后说：“发喜糖时可别忘了我呀！”

豆豆马上红了脸，羞涩地说：“忘不了您，阿明说他们家乡讲究，必须得有个介绍人才行，您最合适。”

何伟不无得意地说：“那当然了，不是我把你从锦州弄到北京来，你哪能认识阿明。”

赵雯也打趣道：“那我就做证婚人。”

肖娜这时也洗完了，招呼赵雯过去洗。何伟关切地对赵雯说：“去洗洗吧，挺解乏的。”

赵雯知道，何伟拉大家来这里就是为了照顾豆豆的生意，也就不客气了，点点头起身坐了过去。